第55章 梦里的过去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破旧的房间里，房间里没有桌子，面前有个女孩正背对着我，坐在小板凳上面，趴在床上写作业，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样子。

    我觉得有些奇怪，便想走上前看看这个女孩是谁。

    “阿四，出来一下，”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到阿四的名字，我下意识地想回答，却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马上来，”正在写作业的女孩应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她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了那张稚嫩，却和自己很相似的脸，我看到这张脸后，怔住了。

    她叫阿四，和我长得还那么像？难道，是和我的过去有关系吗？想到这，我赶紧跟了出去。

    “她就是我的女儿阿四，过完这个月就满16岁了，”女人说道，便把阿四拉上前，给人看清楚。

    “瘦了点，不过屁股还算翘，”来人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油光满面，头发凌乱，嘴角下垂，眼角带着一丝刻薄，看着就不好相处的模样，年龄莫约在50岁左右，看向阿四的眼神中带着打量，像是在看货品一般。

    “家里穷，没啥能吃的，瘦是瘦了点，但是话少、干活麻利，而且脑子挺好使的，别看是个丫头片子，每次考试都几乎满分，聪明的嘞，”女人脸上带着一丝谄媚，言语间都带着夸奖。

    阿四被那个胖女人打量得有些不自在，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惴惴不安地一个劲儿地向往后面退，求助般弱弱地向女人低声叫唤道：“阿妈。”

    “女人家要这么聪明做甚？能生养才是头等大事，”那人说道，看着畏畏缩缩的阿四，眼里多了一丝满意。

    “是是是，”阿四妈妈迎合道，“这丫头也就是有点小聪明，上不了台面，不过，好在乖巧听话，是个省心的。”

    “还行，”那女人一副傲慢的姿态，“就是这价格……”

    阿四妈妈见状，把阿四往屋里推了推，“进去写你作业去，阿妈和这位阿婶有些事商量。”

    “好，”阿四乖乖地应了声，飞快地往屋里跑，她实在是有些怕那个女人打量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我皱了皱眉，觉得这事情奇奇怪怪的，便没有跟着阿四进去，在外面继续听，我就站在这里，可她们却一直像是没看到我一样。

    那女人继续说：“你那价格开得高了点。”

    闻言，阿四妈妈急了：“这价格可都是说好的，而且我这闺女已经16了，能生孩子还能干活，又能挣钱了，一万块的彩礼可不多了。”

    “能不能生还不一定呢，生了才知道，”那女人慢悠悠地说道。

    “咋不能生？我都生了好几个，我那闺女那肯定也能生，”阿四妈妈底气十足地说。

    “可你生的不都是丫头片子吗？”那女人十分不屑地说。

    阿四妈妈被这话堵得面红耳赤，因为那女人说得对，她一连生了九个，都是女儿，在这一片地方都是出了名的，多少人明里暗里都在笑话她是个生不出好蛋的母鸡，她想了一会儿，才妥协地说：“那你的意思是少多少？”

    那女人伸出去：“五千！”

    “什么？”阿四妈妈急了，“这又不是买衣服，怎么还对半砍价了呢？不行，这太低了！”

    “这怎么了？我跟你说，我儿子可是独苗，将来娶了阿四，那得生儿子给我老刘家传宗接代，她要是生不出儿子，我还要哭呢！”女人说着，一副仿佛自己吃了个大亏似的。

    我在旁边气得只想打人，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这女人是把阿四当成了生子工具了吗？还有阿四妈妈，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怎么可以这样？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家阿四，那咱们也不用谈下去了，”阿四妈妈气狠了，反倒是淡定了一些：“我家阿四现在已经16岁了，可以出去打工了，每个月不多，两三百块，肯定能挣到，她性子乖又听话，也不会乱花钱，除了生活费，每个月还能把剩下的钱寄回来给我，这也挺好的。”

    “对，别谈了，把这老女人赶出来去，”我在一边说道。倒不是我不想亲自动手，而是我根本碰不到她们，别问，问就是刚才试过了。

    “你什么意思呢？”那女人眼睛一瞪：“都说好了你还敢反悔呢？”

    “原来你也知道是说好的呀？”阿四妈妈冷哼道，“你要是没有诚意，那也没有继续谈的必要了。”

    “哎呀，开个玩笑了，你这人怎么还较真了？”那女人见阿四妈妈没有妥协的意思，反而软了自己的态度。

    “我可以让一步，九千块，一分都不能少，”阿四妈妈说。

    “9000块还是多了点，”那女人一脸为难地说，“你也知道，虽然你能生，但是……”意思十分明显，就怕你这女儿生不出儿子。

    “我直接就说了吧，我怀孕了，已经检查过了，是个儿子，”阿四妈妈本来不想说这个的，但是为了这9000块能到手，还是说了出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女人狐疑地说：“你莫不是为了这9000块诓我的吧？”

    “我没必要框你，毕竟再过几个月孩子就生出来了，”阿四妈妈底气十足地说。

    那女人想着也是，大家都知根知底，如果她真的说谎，孩子一落地。谎言就会被拆穿了，要不是个儿子，自己也有理由把钱再要回来，怎么算她都不亏，再说了，自己儿子今年都三十了，也拖不起了。

    “行，成交，”那女人咬了咬牙答应道。

    “既然如此，尽快把钱送过来，挑个好日子，我就把人送过去，”阿四妈妈见那女人答应了，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行，那我回去准备钱，”那女人也不啰嗦，说着就起身回去。

    我看着阿四妈妈送那女人出门，摸着肚子，脸色十分温柔，内心闪过一丝悲凉，为了未出生的儿子，9000块而已，就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卖了，这种人怎么配为人母？

    我忍不住回头看向阿四所在的房间，却见阿四不知什么站在门后，只探出了半张脸，脸上此时已经布满了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