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敢不敢和我打赌
秋去冬来，天气越发冷了，幸亏梨落殿初步修补工程已完成，房顶不再漏雨透风，老太妃们过冬衣物也早早备下。
“只是那几个该死的狗奴才还在外面逍遥快活。”何太妃忿忿不平。
李笑欢叹了口气：“此事涉及后宫诸位的清白，不宜惊动陛下，否则我早已将这几人交给大理寺。”
何太妃点点头：“你思虑周全。”
“太妃请宽心，下月陛下会去寺庙祈福，御膳房无事，那人定会按耐不住，到时候我自有打算。”李笑欢起身告退：“我要给太子送膳了，太妃娘娘保重。”
何太妃笑了笑：“去吧，也就你胆大包天…”
李笑欢走出冷宫，秋喜便来禀报，说费良娣今日也要送膳。
李笑欢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皇后听说我送膳，却并未生气，我就猜到她肯定会鼓励费远荷也去。随便吧，我主要还是要和司空大人商量洛王府的改建工程。”
还未进偏殿，便看见几个小宫人在殿外窃窃私语，神情带着不满。
“怎的这宫中这么多贵人，偏她这么凶…”
“竟然说让其他大人去另外地方用膳，这里要独留给她和太子…”
“哟，谁这么厉害，要把这里包了？”李笑欢走过去，众宫人赶紧行礼。
“只许你来不许我来？”费远荷见她进来，也不起身，将脸扭向一旁。
“我最好你天天来。”李笑欢过去打开她的食盒：“天冷了，你这些餐食不行啊，尤其是鱼脍，冷了有腥味…”
“你管得着吗？”费远荷不以为然。
“秋喜，把小炉子装起来。”李笑欢命秋喜在每个桌上架起一个小泥炉，她在其中一个泥炉里装上烧红的炭，放上些栗子，不一会儿芳香四溢。
“来吃。”她招呼小宫人进来，原本大家冻得手脚冰凉，此时拿起滚烫的栗子，轻轻剥开，放入口中，香甜可口，一群宫人脸上起了幸福的红晕。
“吃啊？”李笑欢递给费远荷一把栗子，她嫌弃地摇摇头：“什么低贱的东西。”
“不吃拉倒，等下国子监下学，那群小东西来了，没你吃的。”李笑欢自顾自剥着栗子，自从知道她来北辰殿送膳，国子监的皇子公主，公子贵女们一下学便会来蹭食。
“皇嫂！”不一会儿，小东西们一拥而入。首当其冲的是八皇子和几个公主。他们看见费远荷，拘谨地行了礼。
“皇嫂！不要让八哥和四姐五姐把本王的点心吃光了！”齐王由宫人抱着进来，小脸急得通红。
“急什么，栗子管够！不过你少吃点，不消化。喝点热牛乳吧。”李笑欢递给他一杯牛奶，齐王乖乖喝了。
“参见太子妃娘娘，拜见良娣。”几个公子贵女彬彬有礼，太傅也跟着走了进来，坐在李笑欢身边剥起了栗子，瞄见一旁的费远荷，一愣：“费良娣也来了？”随后转头问向李笑欢：“娘娘，今日吃什么？”
“暖锅！”李笑欢命人先给太傅上了一个，里面荤素搭配，加上高汤，不一会便在小泥炉上噗噗噗烧开了，太傅吃得满脸通红，连米饭也多吃了两碗：“甚妙！有时间娘娘可否借林儿姑娘到老夫府上教授一二？”
“好啊！”李笑欢看看林儿，林儿微笑着点点头。
费远荷看着自己命人准备的膳食，再看看吃得热火朝天的众人，脸上写满了不甘。
“你这膳食要不要让后堂热一下？”李笑欢算了算时间：“殿下应该快下值了。”
“好了，吃好了就赶紧回国子监。”太傅擦擦嘴，起身唤那群小东西。大家吃好，再抓了把栗子，向李笑欢行礼告退。
“总算走了…吵死人。”费远荷不耐烦地说。
“你不觉得热闹么？”李笑欢不可思议看着她。
“我只要服侍好太子就行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我没兴趣。”
拜托，人家可是太傅啊！李笑欢瞬间无语，你当朝堂之上就你家老爷子最大吗？
“老远就闻见栗子香味！”一群年轻官员簇拥着挤进殿里，费远荷惊得站了起来：“怎么来这么多人？”
“这些都是天元的青年才俊，国之栋梁。多多益善。”李笑欢大大方方地给大家分栗子。
“成何体统！我是名门贵女，怎可和这些人同食！”费远荷丢下膳食，夺门而出。
“良娣规矩挺大。”几个年轻臣工轻声说了一句。
“大概是本宫太没规矩…”李笑欢无奈地说。
“娘娘，你上次给臣的食谱，拙荆依法炮制，的确美味可口，尤其合臣母亲的胃口，拙荆让臣带了她制的盐渍梅子来谢谢娘娘。”大司空拎着一罐梅子走了进来。
“多谢尊夫人，本宫就喜欢吃这些。”李笑欢接过梅子交给林儿，随后便邀大司空同坐，与他讨论起洛王府的改建计划。
“你怎么天天来？”镇南王看到女儿，无语凝噎。
“在宫里又没事做。”李笑欢拉着父亲坐下：“看看我的学堂舆图。”
“好好的大宅子…”镇南王有些心疼。
“办学堂是民生大计！”李笑欢用手点了点舆图。
“是是是。”镇南王吃了两口大司空面前的暖锅：“这锅子不错，这鸡蛋做的？还裹了肉？”
“娘娘心怀天下，与陛下以文治国，以教化民的国策不谋而合，只是大都城内，大小私塾无数，娘娘若想办学，随意出些银两资助几个私塾即可，何需如此麻烦。”坐在旁边一桌的太保听了忍不插嘴，其他官员点头称是。
李笑欢摇摇头：“京城内那些私塾不符合本宫的要求。本宫要建的，是一所，古往今来，前所未有的女子学堂！”
“咳咳…”镇南王差点被一口菜呛到，众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看，房间里只听见暖锅噗噗噗的声音。
“豪门权贵府中女子也的确会读些诗书…”太保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
“我的学堂是让百姓女子读书的…”
瞬间房间里又只有暖锅噗噗噗的声音，镇南王实在听不下去了，二话不说起身离去。
“太子妃娘娘此举甚好！下官家中有一堂妹文采学识不输下官，却被逼嫁给一个混账东西，白白负了大好年华！”一个年轻臣工开口，打破沉默。
“胡闹，男主外女主内，女子应在家中服侍公婆，相夫教子，读这么多书有何用？”户部新来的一人反驳道：“女子都出来读书，家中事务谁来做？”
“张大人莫非娶妻只是为了找个管家做事的？”一人出言讽刺，张姓臣工脸一红：“在下拙荆乃是陈府千金，自幼习得圣人书，琴棋书画更不在话下。”
“原来张大人只是想让自家娘子读书，不想他人读书。”
众人哄堂大笑。
一人摇头说道：“世间女子有多少像张大人的夫人这般才情出众？大多数的妇人只要懂得缝补织绣，会些庖厨，再生得样子过得去就罢了。”
不少人点头：“那倒是，娶妻娶贤良，纳妾纳娇娘。”
好好休息时间，硬是变成了一场辩论。李笑欢顾不上听他们争论，赶紧和大司徒再把舆图确认了一遍。
“他们吵什么呢？”独孤意进了大殿，径直走到李笑欢身边坐下。
李笑欢无奈地说：“争论谁该读书…”
独孤意温柔地笑了：“愿意读的读。”
李笑欢拍掌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太保坐在两人中间：“娘娘敢和在下打赌吗？”
李笑欢呵呵一笑：“如何不敢？”
魏太保从腰间取下一个晶莹透白的玉佩放在桌上：“以此为注，臣赌娘娘这学堂办不起来。”
独孤意看看太保：“这可是太保大人的传家宝…”，魏太保笑盈盈看了太子一眼，又转头盯向李笑欢。
李笑欢取下头上发簪：“本宫以此为注，半年内本宫的学堂将座无虚席。”
魏太保定睛一看，李笑欢拿来下注的竟然是先皇后的碧玉簪，顿时瞪大了眼睛：“殿下，这可是…”
独孤意笑着说：“孤相信孤的太子妃不会输。”
“在下加注！”那位张大人和一群守旧之臣纷纷跟着魏太保下注。
“在下…”偶有几个想下注李笑欢的，见众人一边倒，不由得犹豫起来。
李笑欢笑着看向各位臣工：“本宫不仅要半年内学堂座无虚席，还要西秦鹤月南疆各部的女子都来求学交流，天元会成为九州学术中心。”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相视一笑，这太子妃真是会说笑。
“半年为期？”魏太保笑得前俯后仰。
“事先说好，各位大人可不要背后给本宫下绊子。”李笑欢伸出手掌。
“开玩笑！臣等可不是下作小人！”魏太保伸手与她击掌为誓。
皇帝在北辰殿内殿听说此事，饶有兴趣地问何欢：“你觉得谁会赢？”
何欢笑着回答：“奴才认为，不管谁会赢，所做之事能对朝廷百姓有利，都是好事。”
皇帝品了口茶，乐呵呵地说：“自从这太子妃入宫，倒是让沉闷的朝堂有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