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屋内, 一室寂静。
阮星初坐在黎宴斯的对面,完全不敢抬头看面前浑身散发着冷气的男人。
本身这天就更冷了,他还要冷着脸盯着自己看, 呜呜,简直让人没法活了!
“我好饿呀哈哈,早上醒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呢。”
阮星初转移了话题, 看着桌上黎宴斯提过来的饭盒, 歪着头咦了一声:“是给我的吗?”
黎宴斯阖了下眼,勉强将胸腔中的那股闷气压下去,朝阮星初点了下头:“吃吧,我让助理早上买的。”
阮星初嗯嗯了一声,十分乖巧的端出饭盒里的鸡汤, 先给黎宴斯盛了一碗。
“黎老师也喝呀,早上喝汤暖身子呢!”
讨巧卖乖的抬着眸看着黎宴斯, 阮星初轻轻将碗推到了他的手边。
黎宴斯垂眸看见阮星初的眼神, 心里终究是软了一下,他在面对阮星初的时候, 完全无法拒绝对方的任何示好。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黎宴斯的视线就开始追逐着少年的身影,满心满眼的都在想着如何用最温和的方式, 将少年划进自己的保护圈。
但是昨晚的事, 让黎宴斯知道在暗中偷偷觊觎少年的人, 远不止自己一个。
如果昨晚不是那个女孩拖延了一会儿, 等自己赶过去的时候,恐怕……
想到这里,黎宴斯的手猛地握紧,脾气又抑制不住的暴躁起来, 眼神也凝着寒霜,恨不得直接将顾嵘吊起来打一顿!
“黎、黎老师……”
对情绪感知十分敏感的阮星初看见黎宴斯的眼神,差点被吓到。
上前戳了下黎宴斯的手臂,阮星初轻轻叫了对方一声。
黎宴斯缓过来神,在阮星初担忧的眸子中,重新将自己的情绪掩盖起来。
“没事,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快喝吧,喝完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认不出来我。”
阮星初身子一僵,戳着黎宴斯的手指直接顿住了,指尖按在黎宴斯小臂的肌肤上,忘了收回来。
黎宴斯也不想逼迫阮星初,但是他却无法接受在阮星初的眼里自己竟是个陌生人!
刚才在门外时,阮星初看着黎宴斯的眼神警惕防备,就像是误闯进他世界的一个无关路人,这让黎宴斯心底的防线差点崩塌,连同昨晚积攒的怒气,一同爆发了出来。
眼神底下是藏不住的深沉冷凝,黎宴斯轻轻握住阮星初停留在自己手臂上的指尖,将对方的手指轻移到了桌子上。
“拿着勺子,喝汤吧。”
阮星初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将自己的指尖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心神不宁的拿起勺子喝汤。
鸡汤浓醇香甜,里面还加了一点养生的枸杞,口感顺滑无比,若是放在平时,阮星初恨不得痛快的喝个几大碗!
但是现在面对这种情况,阮星初只敢低下头,想着等会儿该怎么办。
总不能直接说吧?!
阮星初不想说,他心里抗拒着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缺陷,好像这样就还能将自己当成一个融在世界中的平凡人。
其实穿来这个世界阮星初并没有多少难过不舍,因为这里是一个全新的地方,没有人会在意自己,也没有人会知道自己是个永远记不住别人的傻子。
在阮星初还小的时候,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病叫做脸盲,他见过一面的人,再次见到还是会忘记。
院长奶奶一度觉得阮星初可能是在出生的时候,老天爷将他的智商全部换成了颜值,所以才傻乎乎的,连个人都认不出。
在院长奶奶的哀叹下,其他小朋友也怕阮星初传染给自己傻气,于是有意无意的离阮星初远远的。
小小的阮星初也不懂为什么,孤儿院里没有人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玩,自己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远远躲开。
在这种冷暴力的排挤下,阮星初磕磕绊绊的长大。
直到上学之后,阮星初的境况才好了一些,身边出现了不同的小朋友,那些人热情开朗,会邀请阮星初加入他们。
但是阮星初胆小懦弱的性子已经养成,所以总是会推拒掉所有来示好的小朋友,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小空间里。
他真的很害怕别人进入自己的人生,他无法做到每次都精准的认出对方,自己的世界仿佛永远都是这样,没有什么一块熟悉的地方。
久而久之也没人再来找阮星初玩,阮星初这才安心的松了一口气。
平平凡凡的多好,自己也不是多讨喜的人,自然也不配得到什么。
尽管之后知道了有种病叫做脸盲,但是阮星初也并没有觉得多释怀,反而更小心的藏在自己的秘密。
只不过今天,这个秘密似乎要藏不住了。
鸡汤慢慢见底,阮星初抬眸看了一眼黎宴斯,心如擂鼓,慌张的吞咽掉最后一口汤。
因为太慌乱,阮星初被鸡汤呛到,猛烈的咳嗽起来。
黎宴斯见状轻轻顺着阮星初的背,给他抽了张纸巾,捏着对方的脸颊,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轻柔的替他擦去咳出来的眼泪,黎宴斯手指抚过阮星初眼尾的绯红,温声道:“慌什么?”
阮星初被迫和他视线相对,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小幅度的摇了下头。
“没有,不慌。”
黎宴斯嗯了一声,将纸巾扔在了脚边的垃圾桶里,缓缓松开了捏着对方脸颊的手。
“不慌就好,那说说是为什么呢?”
黎宴斯的语气称得上是温柔,就像裹着蜜糖的中药,尽管你知道吃下去又苦又涩,但是还是忍不住的被它甜蜜的外表所诱惑。
那一瞬间,阮星初觉得可能黎老师知道也没什么。
毕竟这大概是自己遇到的,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了。
但是,万一呢?
万一对方知道之后,也觉得自己是个小怪物,从而慢慢远离自己呢?
不过也无所谓吧,阮星初想,反正自己也不需要什么朋友。
“那黎老师呢?怎么突然回来了?”
阮星初觉得如果不是黎宴斯突然回来,说不定这个秘密自己会藏住一辈子。
“怕顾嵘纠缠你,就提前拍完回来了。”
黎宴斯可不是默默付出的那一类人,做了什么自然会让对方知道。
听黎宴斯这么说,阮星初心底涌出了几丝愧疚。
从进选秀节目的时候,黎老师就不断的帮助自己,一个又一个人情欠下去,阮星初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还得清。
而自己居然连黎老师都认不出来,真是太不应该了。
“昨晚是黎老师带我回来的吗?”
黎宴斯轻轻点头:“你给我发了消息,还有印象吗?”
其实昨晚收到阮星初消息的时候,黎宴斯除了心慌之外,还有一丝隐秘的快感。
阮星初在危机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这让黎宴斯觉得自己之前做的那些,都没有白费功夫。
至少自己已经在阮星初的心房上撬开了一角,百般艰难的朝里面走进了一步。
但是他完全没想到,到头来会是这样的结果,这让黎宴斯心里忍不住的泛冷。
阮星初想起什么,拿出自己掉落在床脚的手机,点开微信看了一下。
“你是乱发的?”
黎宴斯之前觉得阮星初在那种情况下没办法打字,所以便乱按了一通向自己求助。
但是现在,黎宴斯自嘲的笑了笑,或许阮星初根本就是连发消息的人是谁都没看清楚!
阮星初回忆了一下,想了起来。
当时自己逃跑到门口的时候,确实好像拿着手机求助了一下。
他那个时候都已经迷糊到恨不得原地睡过去了,也根本不知道发过去了什么消息。
“我好像乱按的。”阮星初羞愧的低下了小脑袋。
黎宴斯眼里的光在一瞬间灭了,冷呵了一声自嘲的垂下了眼眸。
“我知道了。”
阮星初重新坐回去,歉意十足的说道:“不过幸好我给黎老师设了置顶,不然就要给别人发过去了。”
黎宴斯听见这话,猛地又抬起了头,正好看见了阮星初还未熄灭的手机屏幕。
那上面,自己确实在对方的置顶位置。
而且也只有自己一个。
黎宴斯心底的温度突然从严寒深冬过渡到了深秋,虽然依旧凉的不行,但是好歹出了太阳。
“为什么会把我设成置顶?”
黎宴斯觉得自己简直在作死,既害怕结果不如自己所料,但又迫切的想证明自己在对方心底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我没有想那么多啊,”阮星初设置的时候,很自然而然的就置顶了。
“可能也没有其他能让我置顶的人吧。”
阮星初思量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的微信好友并不多,能经常聊天打电话的,似乎也只有黎宴斯一个。
之前楚柯也偶尔会给自己发微信,但是估计最近太忙了,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聊过天了。
阮星初觉得也很正常,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慢慢变得陌生才是最终的结果。
“我也不喜欢备注姓名,不置顶估计后面就找不到了。”
阮星初的回答虽然没有“因为我喜欢你啊”那么令人心动,但是也足够让黎宴斯的心情从深秋变成了暖融融的春日。
“这样,那倒也是。”
黎宴斯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眼底的冷意也变成了淡淡的柔和。
虽然还没有让小少年喜欢上自己,但是至少,自己还是那个最特殊的!黎宴斯略带愉悦的想着。
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黎宴斯连语气都温柔了几分:“那接下来,说说你的问题。”
阮星初也知道躲不过,便老实的哦了一声,坐好看着对方。
“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黎宴斯抬了下眉,让他自己讲。
阮星初张了张嘴,鼓了下勇气,最终还是微微垂下了头:“不、不太想说。”
“没事的。”黎宴斯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走到阮星初的面前,半跪在地,自上而下的仰头看着他。
“你看着我小初,我问你答好吗?”
阮星初感觉黎宴斯的眼睛真的特别,像是最漆黑的夜空,深邃悠远,让人一不注意就会被吸进去。
“好。”阮星初被蛊惑般的点了头。
黎宴斯依旧半跪在地上,用这种姿势上的不平等,来让阮星初安心。
“是会不记得我,还是只是单纯的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
“是所有人都认不出?”
“对。”
黎宴斯轻轻伸手,指尖碰触到阮星初的小脸,慢慢上移,停留在阮星初染着绯红的下眼睑。
“我们在你眼中,是什么样子的?”
阮星初垂头和黎宴斯的眼神对视上。
尽管对方仰头看着自己,但阮星初依旧感受到了黎宴斯身上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阮星初心微微一紧,回答道:“都长得、差不多。”
其实不止差不多,根本就是没有什么区别!
阮星初觉得明明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它为什么会不一样啊!那根本就没什么不同啊!
黎宴斯听了这个回答,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阮星初的眼睛看。
阮星初的瞳孔是褐色的,有一点浅淡的颜色,但是却干净透彻的像是清可见底的溪流,但凡再浓一点,都不会这么漂亮。
可惜,这双眼睛分不出人的区别。
“自己呢?也会觉得陌生吗?”
黎宴斯心脏处涌出一丝心疼,虽然他难受自己不会被记住,但是更加怜惜阮星初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熟悉的面孔。
每天醒来,面对的都是看不出分别的脸。
阮星初摇了下头:“我能认出自己。”
自己要是再认不出,那每天早上醒来照镜子,就太令人恐慌了。
黎宴斯其实已经猜到阮星初应该是脸盲,而且还可能是重度。
两人对视短短几秒,黎宴斯心里已经转过了好几个想法,甚至包括带阮星初去看医生。
但是他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篇报道,上面说脸盲症是无法治愈的,基本可以列为绝症的一种。
心脏抽痛了一下,黎宴斯站起身,重新坐在阮星初的对面。
“我知道了,换身衣服,今天还有戏要拍。”
阮星初嗯了一声,看见黎宴斯一如既往对自己温和的态度,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去洗漱间换完衣服出来,阮星初略带纠结的看了眼黎宴斯,还是忍不住的张口道:“黎老师。”
黎宴斯在手机上询问私人医生关于脸盲症的问题,听见阮星初的声音,抬起头回望过去。
“怎么了?”
“那个、没什么,我们走吧。”
阮星初还是没问出“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这句话,故作轻松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出发去剧组。
黎宴斯在出门前,拉住阮星初的手腕,揉了下对方毛茸茸的脑袋。
“初初,你不用纠结,真正在意你的人,是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而疏远你。”
毕竟你这么好,我都恨不得干脆把你捆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黎宴斯压下自己眼底的那抹暴虐,眼神看起来依旧平静且温和。
阮星初听了这话,心底像是流淌过了一股温泉,暖呼呼的将整个人都给包裹了起来。
“谢谢你黎老师!”
平生第一回,阮星初感受到了别人对自己的温暖包容。
可能是踽踽独行太久,黎宴斯对自己这么好,阮星初都觉得自己简直何德何能啊!
就感觉自己只不过是一条挣扎着要晒干的咸鱼,居然也有人会惦念着自己,还能记着帮他翻个面!
这个恩情,他阮星初一定要记一辈子!
黎宴斯没说什么,只不过牵着对方的手腕,顺势落在了他的手上,然后将其拢在自己的掌心中。
阮星初光顾着感慨人间温暖了,完全没注意,稀里糊涂的就被黎宴斯牵手拉走。
他们走后,昨晚帮过阮星初的女孩才从拐角走了出来。
捶着墙,女孩心中啊啊啊的尖叫起来。
摸头杀!牵手杀!这一大早的就给我看这个,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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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剧组,可谓是暴风将至风雨欲来风雪交加……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低着头,生怕惹摄像机后面坐着的顾嵘不高兴。
顾嵘看见又躲回黎宴斯身后的阮星初,不禁微微一哂。
玛德,黎宴斯这小人,竟会用些阴险狠毒的招数!
早知道昨晚就不该让他带走阮星初!肯定是他又说了什么,不然阮星初能躲着自己?!
阮星初昨天的记忆,其实就停留在自己刷题刷到看不清字的那一部分,在之后的事情,大多都是模模糊糊的,断了片似的无法回忆清晰。
但是他也大概知道自己差点又被顾嵘当成沙包打,最后是黎宴斯赶过来救了自己。
说起来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和人结怨了,总是有人妄图用暴/力的方式让自己屈服。
但别看阮星初姓阮,他骨子里其实十分的倔强,非常厌恶自己被人按在地上无法还手。
偏偏自己又无法得罪顾嵘,毕竟还在他的手底下讨生活,只能避着他走。
“阮星初!注意眼神,你那是个小倌的神态吗?!”
顾嵘看见阮星初不住的往黎宴斯那边瞥,没忍住的爆发了一下,摘下耳机目光冷冽的看着对方。
阮星初被骂的缩了下脖子,抿着唇赶紧站好,不敢再往黎宴斯那边瞟。
顾嵘走了过去,眼神微冷:“就这么喜欢他?一时半刻都离不了了?”
黎宴斯有场打戏,这时候正在准备吊威亚,阮星初前面没人挡着,因此气势十分虚。
“没有呀,我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而已。”
“呵,随便?那确实够随便的。”
顾嵘走近到他的身边,阮星初见状赶忙后退了一步,但是不小心被自己的衣摆绊了一下,惊呼一声倒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阮星初今天身上穿着浅蓝色内衬,外披一件白色的长纱,衣摆宽大且长,稍有不注意就会被绊倒。
在倒下的那一刻,阮星初的手肘就撑在了桌面上,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胸口处的衣服下垂,露出了一片白皙的锁骨。
顾嵘仰视着他,角度原因,甚至能隐约看见阮星初藏在衣服下的小红豆。
耳根刷的变红,顾嵘手指颤了颤,但还是忍不住走上前,粗暴地拽着阮星初的衣服,替他拢好。
“像什么样子!勾引谁呢?!”
顾嵘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对阮星初一点点轻微的诱惑都受不了,恨不得直接穿过昨晚,利索的将人给办了!
阮星初不知道顾嵘又发什么疯,在顾嵘拽他衣服的时候,便侧着身子急忙避开他。
“你别动我衣服。”
阮星初拍了一下他的手,语气略带气愤。
顾嵘草了一声,捏着阮星初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
“你怕我?”
阮星初心说怕你不是正常的吗?
这剧组有几个不怕你的人!
自己脾气差成什么样子,难道一点数都没有吗?
阮星初对顾嵘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也十分无奈。
顾嵘沉了沉气,还是忍不住的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怕我昨晚还抱着我不肯松手?我怎么哄都不撒开,眼睛都气红了……”
阮星初听了他的话,身子一抖,不敢置信的回望着他。
“顾嵘!”
黎宴斯走过来沉声喊了一句,将顾嵘要说的话打断。
顾嵘发现自己不管干点什么,总会被黎宴斯阻止,心情都跟着燥郁了起来,冷笑着勾了下唇,松开了捏着阮星初的手。
阮星初吃痛的嘶了一声,推开顾嵘赶紧跑走。
顾嵘也转身坐回了摄像机后,示意其他装死的演员们别躲着了,回来开始继续拍摄。
躲在一旁的其他演员这才从角落里钻出来,拍了拍胸脯,直呼刺激!
要不怎么说长得好就是有优势呢,两个帅哥争抢你,简直比狗血剧偶像剧还精彩!
吊威亚的师傅这时也赶紧走过来,将中途走开的黎宴斯急忙拉了回去。
“别乱走啊,威亚还没弄好呢!”
黎宴斯回头望了一眼,回去将自己吊威亚的戏份演完,就赶回来站在一旁,盯着阮星初拍戏。
其他小演员们面对影帝的注视,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冒汗。
啊啊,这可是黎宴斯啊!万一演不好,出糗的话就太丢人了吧!
于是整个剧组的人态度直接上升了一个层面,本身就兢兢业业的演员们,简直拿出了自己毕生的精力来拍好这场戏。
阮星初也感受到了压力,对手的演员好像磕了药似的,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严肃认真?!
不过好在他私下准备的充分,没有自乱了阵脚,顺利的将这场戏拍完。
等赶了一波进度之后,阮星初总算舒了口气,擦着汗坐到了自己的小马扎上。
黎宴斯给他递过去一瓶水,也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大长腿颇有些委屈的曲着,感觉无处安放。
“顾嵘和你说了什么?”
阮星初接水的手顿了一下,才拿了过来:“他说我昨晚抱着他不肯放手……”
黎宴斯手上的水瓶突然被收紧,捏的噼呲作响。
“你抱他了?”黎宴斯垂下眼皮,遮住自己眼中的暴躁冷冽。
阮星初不太记得,眼神略带迷茫:“不知道呀,或许抱了?”
好像记忆中是抱着一个人,但是具体的细节阮星初也想不起来。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发烧了吗?”
阮星初伸出爪子挠了挠自己的小脸,一脸迷惑的看着黎宴斯。
浑身无力又热得不行,感觉就像是发烧了一样。
阮星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说可别是考试临近,压力太大再把自己的脑子给烧坏了吧!
“没什么,只不过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不用放在心上。”
黎宴斯自然也不会放过下药的那个女孩,但是他不想让阮星初知道这些事,于是便含糊了过去。
“晚上你来我房间。”黎宴斯起身拍戏时,垂眸对阮星初叮嘱。
“为什么呀?”
阮星初还想晚上给自己做套自测题,检测一下最近的学习情况呢。
“你说呢,明天我们要拍吻戏。”
黎宴斯眼神里藏着几分灼热和疯狂,手指轻轻抚过阮星初的发丝:“要提前练习。”
阮星初被这么一提醒,就想到了那天对戏时,黎宴斯压过来时的热度。
滚烫灼人,似乎烧的像是在火炉里被炙烤。
一想到那天的画面,阮星初的脑子突然就不转圈了,微微张开小嘴,还想说什么,但是黎宴斯已经转身离开。
一个下午,只要一想到自己晚上和黎宴斯要对吻戏,阮星初就不停的走神。
甚至脸还会腾地蹿红,最后他只能拍了拍脸蛋,将这股热意给强势压下去。
天呐,一次就够了,晚上居然还要再来一次!阮星初一想就惶恐万分。
但再怎么惊慌,夜晚终归要来临。
阮星初耸拉着眉眼,十分没出息的在黎宴斯门口踱步,抬了抬手,但还是不敢敲下去。
屋内,黎宴斯听着房门口走来走去的响动声,揉了下眉心,走过去给他拉开了屋门。
而阮星初正好已经鼓足了勇气,屈起手指敲了下门,结果直接敲到了黎宴斯的胸膛上。
阮星初缓慢的抬起头,咽了一口口水,嗖的一下将自己的手指收了回来。
“那个,我正要敲门来着。”
黎宴斯轻笑了一声,没戳穿他踌躇着徘徊在门外的事情,侧身让阮星初进来。
阮星初赶忙低着头走进了屋内,在小客厅的沙发上乖巧的坐好。
小茶几上还摆放着一杯茶水和一本摊开的书,阮星初觉得刚才黎宴斯应该是在看书,于是便道:
“黎老师我是不是打扰您学习了,不如我改天再……”
“没有,我一直在等你。”
黎宴斯上前将书收了起来,完全没给阮星初开口离开的机会。
阮星初刚刚挺直的小肩膀又耷拉了下去,抿着小嘴安静的不出声。
“喝牛奶可以吗?”黎宴斯给阮星初端过去一杯牛奶,放在了他的手边。
阮星初嗯了一声表示可以,随即捧着热腾腾的杯子,继续坐在那里紧张。
“不用紧张,我们之前练过的,忘了吗?”
黎宴斯撑着下颚,眼睛里急迫的欲望被他带着的金丝眼镜给遮盖住,只留下斯文温柔的神态。
阮星初就是因为没忘所以才会忐忑。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手里握着的杯子异常烫人,似乎连他的心脏都被烫到了,完全不敢直视黎宴斯。
黎宴斯起身坐在阮星初的旁边,阮星初感受到身旁的沙发微微下陷,就忍不住的绷直了自己的身子。
“很简单的,这场戏你什么台词都没有,只需要闭着眼躺在我的怀里,初初,你可以的对不对?”
黎宴斯虽然心里已经叫嚣着想把阮星初按倒在沙发上为所欲为,但是行为却依旧克制,只是轻轻伸手将对方的脸转向自己。
阮星初也觉得自己紧张过头了,这对自己来说,就是一场连动都不用动的戏,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就是被亲一下,又不会掉一块肉!
“来!”
鼓起了勇气,阮星初身子一倒,躺在了沙发上。
“你快亲!”紧闭着双眼,阮星初还不忘提醒黎宴斯。
黎宴斯无奈扶额,被阮星初这幅壮士割腕的表情给弄得彻底没了脾气。
但是垂眸看了过去,少年躺在自己身旁,予取予夺的模样,还是让他忍不住的翻腾起了欲望。
缓缓倾身压在阮星初的身上,黎宴斯看见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窥视一下情况后又立马闭紧的小模样,勾唇笑了一下。
将手盖在了阮星初的眼皮上,黎宴斯温声道:“别看了,我会很快。”
黎宴斯听着阮星初软软的应答声,鼻尖碰到了对方的小鼻头,着迷的在上面磨蹭了几下。
阮星初感受到对方喷出来的热气,脸上痒痒的,想伸手去揉几下,但是想到自己现在是个“死人”,便又不敢动弹。
眼睛被盖住,阮星初其他的感觉被无限放大。
身上黎宴斯压过来的重量,刚才还不觉得,但是现在却似座小山一般重,压得阮星初胸前的肋骨都有些疼。
还有对方身上常喷的那款香水,混着黎宴斯热乎乎到有点烫的呼吸,尽数被阮星初吸进了鼻子里。
原本香水清冷的味道,似乎都融在了黎宴斯滚烫的呼吸中,让阮星初的心跳都有些加快。
这样黑暗静谧的环境,每过去一秒,都让阮星初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张了张嘴,阮星初忍不住的出声问道:“不、不亲吗?”
黎宴斯笑了一下,胸腔震动的声音贴着阮星初的肌肤传了过来,带动着阮星初的心脏也开始微微震动。
两人贴的太近,阮星初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和对方的重合在了一起。
“急什么,我总得、酝酿一下感情。”
黎宴斯喉咙滚动了一下,一点一点的朝对方贴近。
就在阮星初忍不住要出声想要放弃的时候,那个吻总算落了下来。
黎宴斯眼神里是汹涌而来的情意,吻下去的时候带上了自己那份急促,唇瓣相贴时不仅让阮星初感受到了软滑,还体会到了一点痛感。
不像上一次只是轻轻贴在一起,黎宴斯这次用了十成十的力度,将两人之间的唇紧密的吻在了一起,不留一丝空隙。
阮星初被吻的难受,蹙着眉伸手推了一下对方,想要结束这个吻。
但是黎宴斯已经忍得太久,感觉自己都快憋疯了,这次只是稍稍开了下荤,自然不满足的还想要更多。
目光像是要把对方凶狠的撕裂一般,黎宴斯用力的贴紧了阮星初的唇,伸手握住阮星初推着自己胸膛的手,然后狠狠的将其压在了阮星初的头顶。
阮星初的姿势极为的别扭,本身躺着就不太舒服,现在手掌被按在了头顶,肌肉微微的扯痛感让他忍不住的轻哼了一声。
嘴巴都不自觉的张开,想要喊出自己的疼痛,可是下一秒,又被黎宴斯的唇再次给堵住。
大概黎宴斯都没有想到阮星初会张开嘴,他趁势吮/吸了两下,舌尖微微探出,在对方的唇瓣上轻轻描绘了一番。
心脏像是擂鼓般轰鸣震颤,黎宴斯在这一刻,忘记了自己的伪装,放开压着阮星初的手,将自己的眼镜摘掉随手扔在了一旁。
捧着阮星初的脸,黎宴斯上瘾一般的吻着他,将阮星初唇间的哼唧声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少年的唇软的不可思议,带着一点点他独有的甜味,只是轻轻啃咬着,就会令人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阮星初呼吸有些急促,他被迫接受着黎宴斯的吻,感觉嘴巴像是个果冻似的,一直不停的再被吸着。
而且对方似乎是真的很急,好几次都磕到了阮星初的牙齿,让阮星初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唔、我……我、不……”
阮星初觉得自己的唇快要被吸肿了,浑身上下所有的感觉似乎都集中在了嘴巴上,痛的让他心脏都收缩了一下。
“别……亲了!”
终于在一个空隙中,阮星初推开了黎宴斯,急促的开始大口喘着气。
脑子放空躺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阮星初才把眼角流出来的泪水擦干,起身坐了起来。
黎宴斯目光幽深,看着阮星初眼尾泛红,被吻得泪水涟涟的样子,就忍不住的还想再次欺身上去,将他压在自己的身下。
但是他不能,自己今天做的已经够过火了。
将掉落到地上的眼镜捡起来,黎宴斯捏着拳头克制着自己,抽出纸巾递给阮星初。
“抱歉,我没有控制好。”
将没有度数的防辐射眼镜放在桌子上,黎宴斯温声安抚着还没有缓过来的阮星初:
“是我不好,我有点用力过猛,没有做好一个演员应有的适可而止。”
将桌上已经放温了的牛奶递给阮星初,黎宴斯继续道:“别气,我让你打回来好不好?”
阮星初愣愣的接过牛奶,心脏仿佛还停留在刚才被吻的那一刻,跳得又急又快。
喝了两口牛奶,喉咙里滑过一阵温热,这种感觉倒是让阮星初好受了一点,总算抬头和黎宴斯对视上。
“我让你停下了,但是你没有。”
阮星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他一方面觉得黎宴斯应该不是故意的,毕竟接吻这种让人动情的事情,确实很容易擦木仓走火。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没有办法接受刚才对方的行为。
剧本里就是轻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但是刚才都已经算是激吻了吧?!
黎宴斯要是知道阮星初的想法,只会轻摇下头,觉得对方实在太天真。
算得上什么激吻?连舌头都没有伸,充其量也就比之前那次好了那么一点罢了。
“真的抱歉,你那时候、张嘴了,我以为是在邀请我。”
阮星初听见这话,脸颊顿时红成了一个熟柿子,微微瞪着眼睛看向对方,简直就是用眼神在说,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你、你你……那样是不对的!”
结结巴巴的说完话,阮星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冷静一下。
“我要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这终归是不好的。”
黎宴斯尽管不舍,但是知道现在的态度不能强硬,于是点了下头:“我会好好冷静,你也好好思考一下,别一直傻乎乎的行吗?”
自己都做到这种程度了,阮星初还是看不出来,黎宴斯感觉也是够无奈的。
一个思想比钢笔还直的人,撩拨都无法进行,稍微深入一点,还要赶紧止步,生怕吓到对方。
黎宴斯握着拳,都忍不住的想直接把自己的心意展露出来。
但是还不行,阮星初肯定会跑,就像躲着顾嵘那样,会缩在自己的壳里不出来。
所以黎宴斯只能顺着对方,无法阻拦他离开的动作。
阮星初胡乱的点了两下头,拉开门急匆匆的跑走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阮星初的身子就靠着门板滑了下来,愣愣的坐在那里思考了半天。
他胡思乱想了一大堆,一会儿觉得可能就是个意外,但一会儿想到黎宴斯的话,又觉得会不会,对方是对自己有感觉的?
不然为什么会动情?
接吻这种事,不是只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有想要深入的想法吗?
阮星初杂七杂八的想了大半个晚上,最后实在太累了,才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阮星初捂着自己头痛欲裂的脑袋,在片场见到了来送奶茶的楚柯。
这拍戏都拍到最后一两天了,阮星初可总算迎来了主角来走番外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