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也不扎冲天炮了
那年黎瑰高二。
虞邵京因游泳特长直接保送到淮大的游泳队。
得知这个消息后，黎瑰第一反应是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分数。
还好，好好努力的话，考上淮大其实也不算很难。
但……
黎瑰的心里却突然开始发慌。
足足一年的时间内，她再也看不到虞邵京了，那个明明长得一脸凶相，嘴角却总是微微翘着，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的少年。
那段时间，黎瑰做不进去题。
半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一边告诉自己反正虞邵京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一边又生怕他转头就牵起了别人的手。
难堪。
她窝在被子里偷偷哭，第二天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心无旁骛地学习。
被保送后的虞邵京仍照常来学校。
她经常在食堂看见虞邵京和同伴玩闹，小卖部里的身影也永远拿冰箱最上方的第一瓶可乐，跑操时他也依然在原有的位置点名。
明明虞邵京就在那里。
可偏偏，黎瑰却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强烈的落差感折磨了黎瑰许久，直到她决定表白。
这是她十几年来做过的最疯狂的决定。
她特地选了非常好看的信纸，洋洋洒洒写了一页，仔细看来，尽是“我喜欢你”。
那天中午的太阳很大。
风也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高三的独栋教学楼在他们的正前方，课间操结束后，黎瑰捏着那封装满心意的信，踏上了前往高三教室的楼梯。
这栋教学楼，比她想象的还要静，也更沉闷。
仿佛整栋楼只剩她快要控制不住的心跳声。
临到顶楼，黎瑰意外的停下脚步。
她站在上下楼梯的交界处，面前是背对着他的虞邵京。
宋如烟和陆屿依然和他相伴左右。
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黎瑰退了两步，背贴着墙，手里的信封被她捏得死紧。
周围太静了，静得他们的对话声黎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哥，我是真的不喜欢你，你赶紧把你的情书收起来，怪丢人的都。”这是宋如烟的声音。
“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希望毕业后你能考虑跟我交往。”
“考虑不了。”宋如烟说：“我有男朋友了。”
“虞邵京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你是眼瞎吗？”
“你说你跟虞邵京站在一起，我是该喜欢他，还是喜欢你？”
楼上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响起那个带着不可置信的陌生的声音：“你跟虞邵京在交往？”
“看不出来吗？”宋如烟嗤笑：“宝贝，你说句话。”
黎瑰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片刻，虞邵京的声音犹如刀子一般划过了她的心脏。
“句话。”
黎瑰没有再听。
手里的那封情书被黎瑰捏得皱巴，她揣进兜里，就好像有人拿着刀在她身后追似的，黎瑰飞奔下楼。
直到跑到一楼，她才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难受得喘不上气。
风太猛了，怎么好像进眼睛了……
那天晚上，黎瑰把那封情书扔进了抽屉里，锁上之后，再也没打开过。
……
黎瑰睁开眼睛，天花板的白炽灯有些炫目。
塑料袋的脆响不断在黎瑰耳边响起。
黎瑰收回心绪，眼底少了几分波动。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杨美娜发来的微信。
「你没事吧？」
黎瑰转过头，看见杨美娜眼里带着担忧。
[没事。]
[就是有些困了。]
不多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没事就好，刚刚看你表情不太对劲。」
「对了，刚刚我们学院的主席让我问一下你，后天有没有时间去帮忙做迎新晚会的主持人。」
[主持人？]
黎瑰皱起眉头。
主持人她不是没有当过，高三之前学校里的活动她也是主持人之一。
只是这种事到临头才来让她帮忙的，还是头一次。
和她乱糟糟的情绪撞在一起，实在不太好受。
「说是原本定的女主持阑尾炎住院了，听说你以前也经常主持活动，想让你顶一下。」
「而且你又是播音主持专业的，可能也更适合一点。」
杨美娜没说的是，主席觉得黎瑰长得漂亮，
[没什么事的话，我是可以的。]
黎瑰不是那种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的女生，但是这种外力因素而不得已找她帮忙的事情，她是很乐意帮一把的。
黎瑰想了想，还是看了一下课表，确认没课后，她答应了下来。
鹿贝贝从袋子里拿了两包零食，又把袋子还给黎瑰。
她拿过床铺上的睡衣：“我先洗澡了，待会要熄灯了。”
此时已经临近十点半，淮大的宿舍是十一点熄灯，虽然不会断电，但会有宿管在楼层检查。
黎瑰把其余的零食放进柜子里，决定拿出还没看完的书，一边看一边排位置洗澡。
……
翌日。
闹钟在宿舍里陆续响起。
黎瑰睁着朦胧的睡眼下床，她今天满课，偷不了懒。
随便洗漱了一下，黎瑰随手将头发扎起。
手指在半空中顿住，昨晚的回忆潮涌而来。
镜子中的马尾和昨天的颇有些相似，凌乱，毫无章法。
黎瑰咽了咽口水。
她昨天就是顶着一头冲天炮和虞邵京一块吃饭的？
还扎了一整晚。
下楼拿零食也是冲天炮。
黎瑰：……
毁灭吧。
不活了。
一起死吧。
她捂住脸，坐在椅子上缓了片刻，才戴上她的黑框眼镜。
黎瑰近视不深，其实不戴眼镜也看得清，但为了能够在更远的地方观察到虞邵京的位置，黎瑰还是决定戴上它。
她应该不会这么倒霉，黎瑰安慰自己，不可能两次冲天炮的形象都被虞邵京看到。
黎瑰拿出专业课的书，依次拍过还在睡懒觉的三个舍友的床铺。
“赶紧起床了哦，快八点了。”
杨美娜躲在被子里，闷闷地“哦”了一声。
黎瑰这才出门下楼。
趁着还有点时间，黎瑰打算先去超市买个面包垫垫肚子。
要是早起一点还可以去食堂吃个早饭，不过今天起得有些晚了，黎瑰从架子上拿过一瓶牛奶，思绪又飘向了远方。
也不知道虞邵京需不需要早起。
她随手抓起一块面包，转身去柜台结账。
陆屿应该会给他带早餐吧。黎瑰又想。
“小玫瑰？”
黎瑰皱起眉头。
她幻听了？
好像真的听到了陆屿的声音。
“小玫瑰这么高冷，不跟学长打招呼的吗？”
这次的声音离她更近了。
仿佛就在她的右边。
身旁伸出一只手，拿过柜台上的面包，脸上满是嫌弃：“你就吃面包啊？”
黎瑰机械般转过头，果然看到了陆屿的脸。
还有站在陆屿身旁，微垂着眼眸，瞬间和她四目相对的虞邵京。
黎瑰：……
以后再也不扎冲天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