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周

    袁罪背靠着厚重的金属闸门喘着粗气，这道厚重的金属闸门比当初那道木门给袁罪的安全感要多得多，而且门内也没有随时会朝袁罪扑上来要他命的怪物。

    身后的金属闸门上传来怪物或用手臂，或用头颅撞击闸门“咚咚咚”的声音，从撞击声音的频率来算，金属闸门外已然挤满了怪物。

    袁罪歪头朝山猫咧嘴笑了笑，随即观察起这个他们拼命逃进的军事基地内部。这是一个拱形的通道，大概三层楼高，宽度和长度大概和一个地铁站一样大，通道里依然是用沙袋堆叠起来的临时工事和有倒刺的拒马。旁边摆着几个木制的军绿色箱子，看样子里面应该是弹药或者手榴弹一类的军事物资。

    通道的上方是几排暖色的灯泡，有几个还在忽明忽暗，一闪一闪的，搞得袁罪心里有些焦躁。通道内没有那么明亮，只是刚刚能把东西照的清楚，空气中还能看见隐约漂浮的灰尘。

    两边分别停放着两辆zbd-04a步兵战车、两辆15式轻型主战坦克和三辆装甲运兵车。这些金属大家伙的车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青灰，看来已经停放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通道的另一头还是一道金属闸门，看来袁罪现在所处的空间只是一个缓冲带，另一道金属闸门后面才是真正处在山腹之中的铁壁。

    正在袁罪还在观察通道内情况的时候，另一边的闸门开始缓缓向两边移动，进入到了山体中。袁罪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从门内走出了一个军官模样40来岁，戴着鸭舌军帽，身着迷彩作战服的男人，男人身后跟着两列十几个带着头盔的士兵。

    山猫看到军官摸样的男人，招呼火折子和游隼跟他一起过去，然后对袁罪说：“没事，不用拘谨，老周是我的老战友，走吧，去见见他。”可此时袁罪的心情并没有那么放松，从刚才他的心里就在思忖一个问题，既然有这么大，这么安全的军事基地，为什么一开始不让群众就在这里避难，反而要到那该死的山上去喂怪物。一边想着，袁罪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手骨捏的啪啪作响，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走在袁罪前面的山猫和火折子并没有注意到袁罪此时的情绪变化，可袁罪身后的游隼早已把这一切看在眼中，默默的握紧了手中的冲锋枪。

    山猫和老周碰面，山猫板起了脸：“周大长官，你他娘的，怎么开门那么慢。”“你这只老猫，还他娘的知道回来啊？”老周同样板着脸回道。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都噗嗤一声笑了，“我就知道你这只老猫死不了，鬼的很，你他娘的有九条命。”“你还有脸说，你要是再晚开一会门，我他娘的一百条命也得折在外头。”说完，山猫还给了老周胸口一拳，老周随即吃痛捂着胸口：“诶呦我说，老杂猫，你下手还这么没轻没重的，你们特战连都这个德行么。”山猫扬了扬下巴，挑衅地说：“怎么着，不服单练啊？”两人笑着笑着渐渐沉默下来，停止了调笑，握紧了彼此的手，“回来就好！”老周此时脸上的激动溢于言表。

    两人寒暄过后，山猫转身介绍起了袁罪：“哦，对了，老周啊，这是我们突围过程中救下来的避难所难民，是个退伍兵，叫袁罪，身手不错，是他发现了负伤的金子，可惜金子已经被怪物咬到，没救了，是袁罪送了金子最后一程，给了金子一个体面。”山猫提到金子，心里不由得冒出一阵惋惜。

    “嗯，袁罪，我听联络站的战士提到过他，说是去找你们汇合了。唉！金子是个好兵，实在是可惜。”老周整理了一下心情继续说：“你好，我叫周立军，你可以叫我老周，欢迎来到铁壁。”老周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向袁罪。

    袁罪抽了抽鼻子，一瘸一拐的走上前，盯着老周带着平易近人笑容的脸，他抬起在风衣下的手臂，在快要碰到老周手的前一秒，袁罪身子一沉，掌变成拳，朝着老周的面门就砸了上去。

    袁罪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老周的脸上，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游隼，在袁罪的拳头挥到一半时，突然后脖颈吃痛，抡过去的拳风擦着老周的下巴过去，这一拳打空了。袁罪一个趔趄，趴到了地上，脑门贴着地面，大口喘着粗气。

    游隼收起用枪托砸击袁罪脖颈的动作，反手拿过枪，一拉枪栓，对准袁罪的头，冷冷地说：“别做傻事。”

    老周倒是显得很镇定，朝着游隼厉声命令：“把枪放下！”游隼并没有理会老周的命令，枪口还是依旧对准着袁罪的头，山猫此时有些尴尬，看了一眼游隼，轻轻地说：“把枪放下吧。”游隼这时才收起枪口，但是眼睛依旧注视着趴在地上宛如丧家犬的袁罪。

    趴在地上的袁罪，此时心如刀割，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不让他们进到这里避难，如果一开始就进入这里避难，那他的老婆孩子也许就不会在他面前被那些怪物撕成碎片。

    袁罪依旧低着头，从胸口发出咆哮：“为什么！你知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她们在我的眼前被撕成碎片！即便她们被怪物撕咬，还在对你喊，让你快走！替她们好好活着，让你活下去！你们这群混蛋！”

    此时的袁罪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袁罪使劲的用手捶打着地面，嘴中继续发出痛苦的哀嚎。他终于把这些日子压在心中的悲痛和不甘全都发泄了出来。袁罪也知道他不该这样失态，但他就是不甘心。

    此时的老周，看着趴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袁罪，脸上也写满了惆怅，好像他也回忆起了让他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些现在回忆起，还会让他心如刀绞的往事。

    老周蹲下身，两只手搀扶起了袁罪，袁罪全身无力地跪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灯光，依旧在抽泣着。“袁罪，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老周深深叹了口气：“我曾经也有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儿子，他们也在这次灾难中永远的离开了我，我也不是没想过给自己一枪，一了百了，但是我想，他们可能并不希望我这么做，袁罪，这次的灾难，不只让你一个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亲人，很多人都被迫妻离子散，甚至没了命。你可以发泄心中的悲痛，但是袁罪你要记住，你是个男人，也是个兵！即使你已经不在部队，但一天为兵，终身是兵！我们现在就是你的家人，你死去的妻子和孩子也一定不希望你继续像现在这样，自暴自弃。”

    袁罪慢慢低下头，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的老周。山猫见状，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袁罪，和老周说：“老周，我先带着袁罪去休息一下，调整一下状态，咱们一会坐下来慢慢说。”

    老周叹了口气，站起来说：“唉，好，那你们先进去休息一下，这一路奔波，也是九死一生，大家都去休息吧。”

    山猫向老周点了点头，扶着踉踉跄跄的袁罪，进入了第二道金属闸门后的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