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周觅率人前往燕州, 闻鹫则带着李余,追赶李矜一行。
哪怕算上上回从避风城到青州闻府,李余也没骑过这么快的马, 若非是与闻鹫同乘, 李余简直怀疑自己会被甩飞出去。
随行还有一支风火军的轻骑,他们将林之宴和萧若雪装进麻袋安置在马背上,全然当作货物来运, 丝毫没有因为他们耽误这一路的行程。
七天后,李余终于到了李矜一行下榻的客栈。
闻鹫把马交给下属, 扶着腿伤还没好全的李余进了客栈。店小二忙迎上来, 正要询问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李余就看到从楼上下来一位头戴幕篱手持长弓与箭袋的姑娘, 身形衣着都很眼熟, 便让闻鹫扶着自己绕过小二,堵到了楼梯口。
那姑娘看清李余的脸, 很是不耐烦地骂了一声:“让开!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
说话间, 那姑娘已经走到了李余跟前,正要伸手推开李余,便被闻鹫抓住了手腕。
那姑娘顺着闻鹫的手看到闻鹫的脸, 先是一顿,下一瞬又立马扭头看向李余, 气焰不复原来那般嚣张, 结巴道:“你、你是……”
话还没说完,又有一位同样戴着幕篱的女子从二楼拐了出来,那女子提着裙摆,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女, 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那女子口中唤着:“阿矜。”
李矜侧身朝女子望去,露出拦在她身前的李余。
女子看见李余,顿时刹住脚步,转身就要跑。
可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又是在二楼,能跑哪去呢?
所以闻鹫和李余都很淡定,唯独李矜忍了那假货一路,见状忙把箭袋扔给李余,抽箭拉弦,一箭射穿了那假货的肩膀,吓得客栈内尖叫声此起彼伏,还有人直接跑出客栈,找捕快报案去了。
李余夺过李矜手里的弓,朝李矜头上拍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做事情先过过脑?”
李矜委屈得不行:“我还不是怕她跑了!”
“跑?怎么跑?”李余问她。
李矜看向中箭后疼得扑倒在地,起都起不来的假货,还有那假货身旁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她一支箭都拦不住的侍女,呐呐道:“好、好吧,我下次一定不冲动。”
李余才不信,她把箭袋和弓都塞回到李矜怀里:“待会要有官府的人来了,你去处理。”
说完越过李矜上楼,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那假货面前。
侍女们看看她,又看看假货,全然不知为何会有两个安庆公主出现在她们眼前,因此李余伸手去摘那假货的幕篱时,她们也没敢阻拦。
幕篱除去,看着假货那张脸,就连李余都不得不惊叹,实在是太像了。
李余在假货面前蹲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对一旁的侍女道:“把她带回房里,给她止血。”
话落,假货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尖叫道:“别听她的!她、她是假的,她只是长得和我一样,我才是真的!我才是……”
李余也不和她争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侍女们不知所措,假货见侍女不再听她的话,又对上李余直勾勾的视线,最后还看到了李余身旁站立的闻鹫,终于还是装不下去,开始声泪俱下地向李余求饶:“殿下、殿下饶命啊殿下!民女只是、只是奉命行事,民女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殿下……”
李余反手就把幕篱盖回到了假货头上。
一旁的侍女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谁又是真的安庆公主,无不胆战心惊,飞快地将那假冒公主的人从地上拉扯起来,押回到房间里去。
随后不久便有捕快赶来客栈,要捉拿光天化日之下射箭行凶之人。
李矜懒得跟人拖拉,直接亮明自己和李余的身份,招来当地官员亲自到客栈拜见。
那些个官员认不出闻鹫,见闻鹫跟在李余身旁,便以为闻鹫只是李余的侍卫。
官员们想要招待李余,李余却准备歇息一晚继续赶路回京,便给拒了。
然而客栈毕竟不是公主府,也不是闻府,即便一整家店包下来,依旧人多嘴杂,当天晚上闻鹫进李余的房间待了一宿,第二天官员们来给李余送行时,一个个身边都带了身强力壮的侍卫,说是献给李余,好护李余平安归京。
李余看着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默然无语。
一旁传来李矜火上浇油的偷笑声,李余转头,很是友好地问李矜:“你想要?那你收吧。”
李矜立马吞了笑声,疯狂摇头,免得李余当真给自己收一个“侍卫”来暖床。
李余再次拒绝那些官员们的“好意”,并跟他们讨要了两辆囚车,用来押送林之宴夫妇与假货。
考虑到林之宴夫妇的绝世容颜和假货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李余还叫人在囚车外罩了层布。
一行人再度出发,李矜悄悄掀起车窗帘子,瞄了一眼骑在马上的闻侍卫,问李余:“闻帅不回北境?”
李余想起闻鹫方才的脸色,心不在焉道:“他先护送我们回京城,说是等林之宴死了才能放心回北境。”
李矜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那他今晚是不是还和你一间屋?是的话,我们俩的屋子能不能……”李矜压低了声音,“能不能稍微离远点?有些动静实在不是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该听的。
李余解释:“他昨晚除了给我换药,什么都没做。”
准确来说,闻鹫这一路行来都不曾对李余做过什么。
闻鹫本就心疼李余来北境路上生的那两次病,又怎么会在赶路的时候故意折腾李余,最多就是怕她睡觉乱翻压到受伤的腿,会在晚上抱着她睡。
“这样啊……”李矜想了想,很是忐忑地问:“那今晚他会做什么吗?”
李余,面无表情:“要么你自己下车,要么我叫闻鹫把你扔下车。”
李矜想也不想,赶紧叫停马车,自觉下车骑马去了。
当天晚上,他们一行人因为着急赶路错过了最近的城镇,折回去又太过费事,索性在野外找了间破庙燃起篝火,准备就这么应付一宿。
半夜李余要去方便,找了侍女陪同,回来碰巧撞见被关在囚车里的假货掀起围在囚车外的布,朝闻鹫哀求。
哀求的话语翻来覆去就那几句,李余猜闻鹫根本没在听,但是闻鹫却没有走开,并一直盯着假货的脸。
李余感兴趣地停下了脚步,好奇之后会怎么发展。
假货见闻鹫不曾走开,还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心底升起希望,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都越发惹人怜爱起来。
就这么过了一小会儿,闻鹫突然开口,问道:“你对你的容貌很有自信?”
出现了,闻鹫的嘲讽。
不过因为那假货长得和李余一样,所以听到闻鹫这句话,李余有种自己也遭受到攻击的错觉,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穿越前穿越后李余都是同一张脸,她是真的觉得自己长得还可以,没早恋都是肥胖和宅的锅。
假货因为闻鹫的话陷入呆滞,随即又听到闻鹫问她:“就因为你和她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不然呢,李余这张脸虽然好看,但也不是林之宴那样的绝色,若非知道闻帅心悦安庆公主,假货也不会想着利用自己的脸拼一把。
结果闻鹫亲手敲碎了她的希望:“那你可知,光凭这一张脸,你就该死。”
闻鹫并非危言耸听,若那假货长得和皇帝一样,根本就活不到回京,更别说她已经冒充过皇室,论罪,已无活路可言。
没再理会万念俱灰的假货,闻鹫转身走向李余所在的位置——凭他的本事,自然能察觉到李余的存在。
李余把拐杖交给侍女,自己扶着闻鹫,走到马车边时,忍不住问:“我长得……很该死吗?”
闻鹫:“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余摇头:“不不不,我不知道,你仔细和我说说?”
闻鹫看了眼侍女,等侍女识相退开,他才借着马车车厢的遮挡,捧着李余的脸,往李余额上落了一吻:“殿下花容月貌,是下官心中最最漂亮的女子。”
李余十分受用,还要求道:“叫我阿余。”
倒也不是觉得“殿下”这个称呼不亲近,主要是闻鹫曾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抱着不怀好意的念头这么唤过她,让她每次听到闻鹫这么称呼自己,都会联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闻鹫又在李余耳朵上亲了一下:“阿余。”
李余抓住闻鹫的手臂,偏过头要去亲闻鹫的唇,结果被闻鹫给躲开了。
李余没想到闻鹫会躲,懵道:“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闻鹫也愣:“我没退。”
李余:“你躲了!”
闻鹫很是心虚地“嗯……”了一声。
李余十分介意地质问他:“为什么??”
闻鹫凑到李余耳边解释:“怕忍不住。”
荒郊野外的,连个热水都不好弄,要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了,他是没什么,就怕太委屈李余。
李余忘了每次回想自己在床上的表现都会感到无比羞耻,只觉得太久没做,自己也是想的,便红着耳朵表示自己也没这么娇气。
结果闻鹫还是不肯。
李余撇了撇嘴,嘟囔:“真没用。”
李余说这话的时候,马车上睡觉的李矜刚好醒了一下,又赶紧闭眼睡死过去。
第二天李矜回想昨夜听到的话,忍不住脑补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比如闻帅外强中干,又比如李余欲求不满,遂一时脑抽,感叹了一句:“先前那几个侍卫,没收可惜了。”
李余:“啥?”
李矜自顾自安慰李余:“不过没关系,京城也有不少青年才俊,等闻帅回北境,你要再收几个也来得及。”
李余一脸懵逼:“是什么让你认为我有闻鹫一个还不够,还要再找几个的?”
话落,马车车壁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
李矜掀起马车帘子,正对上闻鹫冷漠的双眼,吓得打了个冷颤,赶紧叫停马车,自动自觉地下车骑马,免得被闻鹫扔下马车。
李矜下车后,闻鹫又看向李余,李余赶忙保证:“我有你就够了,要别人干嘛。”
闻鹫也没说他信不信,弄得李余有些忐忑,后来闻鹫再没提起此事,李余便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他们一行不仅比原定多了不少人,还多了两辆囚车,可速度却比预计的要快许多。
在他们回到京城的前一天,周觅将燕州确实藏有火药的消息送至京城,李余入城后就和闻鹫一块进了宫,很快皇帝又召来轩王与李文谦,一伙人在紫宸殿,一待就是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