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献舍
庄怀辞没有否认，“不错。而且这还算好的。”
“第二部分完全是邪术了。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嗯，献舍之术。而且是强行献舍之术。”
“即，那些雪松国国民们，以为自己潜心朝拜，得到了菩萨垂怜施恩。可实际上，每次诚心朝拜，都是他们在一次次反复确认，自己是否要将身体给予那股力量，供他驱使利用。”
“这比第一种更糟的，哪怕你无欲无求，只是将神像摆在家中每日拜拜，便已经是将自己的一半交付给他了。”
“你知道的，献舍到底会如何。”庄怀辞看着彻底黑了脸的转嫣柔，又平静的说了句。
转嫣柔摩挲着下巴，语气严肃，“那我们该如何阻止？砸碎那些塑像就够了吗？还是一定要待那国师回来，解决了他，才能真正解除术法？”
庄怀辞沉默了。过了好久，才沉声道，“我想，恐怕是后者了。”
转嫣柔耸了耸肩，也只得无语凝噎了，她摊开手，“好吧！无所谓了，那便等那个国师回来吧！”
她又忽然灵光一闪，扬了声音，“对，等等！小辞，我忽然想到一个人，似乎也很奇怪！我们先调查他吧？”
庄怀辞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确信自己方才没错过什么线索，“什么？”她想不出。
转嫣柔笑了笑，眼里亮晶晶的，推测道，
“我方才想了想。这位国师，如何能整个国家肆意妄为，而不受任何阻拦怀疑呢？”
“明明这个国家可是有自己的当权者和权利集团的啊！谁会拱手将自己的权利和声望馈赠给他人？那怕不是真的菩萨了！”
她右手紧握，轻轻有节奏的敲了几下桌子，
“很明显，他背后还有个地位高他一等，护着他信赖他的人。我觉得那人，便是他所谓要‘扶持帮助’的国主。”
庄怀辞蹙着眉，缓缓吐出几个字，“确实。是不乏这种可能。”
转嫣柔呲牙一笑，“所以嘛，既然眼下这国师不在，我们便想办法靠近一下那国主吧！探探虚实！”
“嗯。那便吃完就出发。”
既已做好了清楚规划，二人吃饭也更积极了些。腮帮子鼓鼓的、很快便风卷残云般，结束了战场。
这里的一切的信息都很透明，从来不是什么秘密。转嫣柔没用两句话的功夫，就从一个阿婆那里，得到了一大筐满满当当的消息。
雪松国的国主叫任恒，今年也才是个不过弱冠的少年郎。
托国师和唤曦菩萨的福，明明身为的帝王的他，却能整日里闲情逸致，享受着帝王的优待，而不必劳心费神、为国事操劳，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帝王不居于高堂，相反，在那市井之地，别国贵族嗤之以鼻的寻常巷落，街头小店里，。
总能时不时，看到一个身披雪白毛领大氅，身后还跟着两个高个儿木头脸带刀侍从的清秀男子，自然而亲切，向每一个凑上前来的百姓打招呼的另类帝王。
所以，转嫣柔和庄怀辞没费多大劲儿，就在花鸟市场的一处见到了目标人物。
怎么说呢…这样日头高照、阳光明媚的艳阳天，雪松国的气候也本就和寒冷不沾边。
大街上都是单薄衣衫轻盈的行人，甚至有被热的露着上身的人。
这么个格格不入、毛绒绒一大团，就显得分外引人注目了。
二人直接阔步靠近那正满脸笑容，逗弄着笼中鸟的白衣男子。
“二位有事？”任恒轻声开口，将视线移向面前的两位年轻女子，面露友好的笑容。
“不错。您便是这雪松国的国主吧？我们自遥远的国度而来，听闻您是这世上最最亲民友爱、体恤百姓的帝王，于是特来拜会，只盼一睹风采。”
转嫣柔笑盈盈的迎上那并无恶意的视线，右手抵在左胸口心脏位置，冲他鞠了一躬。
任恒眯了眯眼，勾唇浅笑，“哪里，谬赞罢了。只是幸得这雪松国有国师在，我才能有机会过上这般好日子啊。”
“若非如此，孤定与那些国主们别无二致。”说着话，他突然脸色一变，将笼子递给一旁的侍从；又从侍从手上拿来一方帕子，抑制不住的弓着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好弱的身子！
从最初，转嫣柔便一眼看出他满身病气缠绕已久，体寒极了。只是裹这么厚，还是这般容易发病，也出乎她的意料了。
转嫣柔看了眼庄怀辞。
好一会儿，他才艰难的直起身来。
他脸颊发红发烫，嘴角还有没擦净的血渍，皱着的眉头舒展下来，又喘了好几口气，才彻底平复下来。
“陛下，今日该回去了。”左边的侍卫接过帕子，满脸忧色。
任恒点点头，他一手扶着侍卫，侧过身子看向二人，邀请道，
“二位要和孤一道吗？孤眼拙，只是看起来，二位仙人似乎有事而来。”
他浅浅微笑着，眼睛里是足以看穿一切的平静。
“好啊！却之不恭。”转嫣柔拱手行礼，随后便自然而然的和他们一同返回宫中了。
宫殿修的倒是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符合雪松国的实力地位。
不过这病秧子皇帝受不住太多刺激，整个后宫空荡荡的，只有无尽回响声与他作伴。
整个皇宫里，似乎住的只有他一个主子。
她们被带到了一处寂静的的偏宫，太监传话让稍作等候。
很快，换了身明黄长袍的帝王才从轿撵上下来，推门入内。
只是这点儿走动量，便已经让他面上发汗，语气不稳了，“呼。让二位久等了。”他摆摆手示意不必起身行礼。
他又走几步，转身坐在柔软的垫子上，靠着椅背。居高临下，但目光并没有任何攻击性，垂着眼看着二人。
转嫣柔眉眼弯弯，“陛下多虑。对了，我二人此次前来，确实是想向陛下了解些情况。”
“比如，那位传言中神通广大的国师大人，是如何找上您的呢？”
“我很好奇。愿闻其详。”
她抬眼勾唇，认真的看着任恒，眼神锐利似刀刃，不错过他的一点儿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