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愿望
转嫣柔看着她，方才心里那股高高升起的愠怒，忽的消失了。
她像是被卸去利爪尖牙的猛兽，一下子失去了攻击性。点点头，绕到了庄怀辞身侧。
二人需要赶着祭典的尾巴，搜罗找人。
方才多耗了近两个时辰，这会儿已经到了亥时。眼见街上的人变得稀稀疏疏，只剩下零星几个摊位摆着。
二人分头行动。
转嫣柔快速留意着周遭所有摊贩乃至行人，对照特征。她一路向西，一抬眼，正好看到了正打着哈欠，懒散着坐在摊位前的娉姜。
他面前的草编物品摊位冷冷清清，和旁边围了好几个人的糖葫芦摊位一对比，更加无人问津。
转嫣柔又看了眼，东西定价倒是很正常。她捏碎了一张传音符通知庄怀辞，自己也迈着步子，一直走到摊位前转身停下。
娉姜立刻抬头，与面前笑意盎然的少女四目相对。
他不悦的翻个白眼，转过了头，压低声音，“东西价格写着呢，要什么自己拿完再给钱就行！看我作甚！”
转嫣柔摇了摇头，“我是来找你的。你好，娉姜。”
娉姜这才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女子，皱着眉，肯定道，“我不认识你。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庄怀辞也在这时到场，她没插话。
娉姜注意到了她，继续对着转嫣柔，拧着眉，“你们两个是一伙的？”
转嫣柔点点头，“对。丁堂告诉我们你这里或许有巨神石像的线索，让我们过来请教。”她笑眯眯，“不知一会儿你是否有空呢？我们了解情况就不打扰了。”
娉姜扬下巴，示意二人看向地摊上那满满当当的商品。
他知道了情况，语气便好了许多，解释道，“先等我卖完这些，或者子时收了摊位再说。你们可以先去别处逛逛。”
转嫣柔看了眼地上的东西，也不废话，直接掏钱递给他，“我全都要了。现在有空和我们谈谈了吗？”
庄怀辞靠近她，有些不解的凑近压低声线，“你怎么又买？”她还记得早上在那农妇那里，她的搭档便买了许多草筐子。
转嫣柔满脸无所谓，耸耸肩，“无妨。这种东西可以拿回岳崇宗，不嫌多。”
娉姜自然不会拒绝。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的速度快的惊人。收好银子，娉姜拍拍她的肩，笑嘻嘻的，“走！去枫石山说吧！”
夜色深沉。路上转嫣柔一直施法，为其余二人照亮了方向。
七拐八拐后，终于到了娉姜的洞府。
娉姜这里几乎从不待客，自然没什么茶水点心，三人便干巴巴坐在空桌边。娉姜冲着其余二人开口，“我确实见过巨女神。几百年前就见过。”
“当年的巨女神被狼心狗肺的家伙恩将仇报，含冤而死。想来她如今复活，应该是为了报仇吧。”
转嫣柔点点头，“能告诉我们巨女神到底因何而死吗？若是从这条思路出发，或许能探查到点有用的。”
娉姜没有拒绝，“好。”便开始娓娓道来。
“当初世间遭逢灭世之乱，人间到处都是战火和天灾，烧杀抢掠无处不在。很多人背井离乡，四处逃窜。有一大伙外乡人便跑到了这里。嗯，大概几百个。在这里，他们很幸运的遇到了巨女神石像。”
“她一直都是石头模样。不会开口，也不会和人交流。”
“但是她仿佛能觉察出面前之人的倾诉与乞求，只要你许愿，她就能听到。每日，都可以接受一次许愿。”
“于是后来的日子里，巨女神先是帮他们打败妄图侵入的邪祟，又变出许多食物和水，还变出农田房屋。当年，这枫虹石堤山谷里，是没有一颗枫树的。”
“可人的欲望无限。眼见温饱问题和安全问题解决，有些人便开始向她索要更多金银珠宝，想要不受修行之苦，就得到更强的力量。”
他颦眉，“这些要求，巨女神也一一帮他们实现了。”
“可人太过春风得意，就会犯蠢。邪祟无法打败巨女神，便蛊惑外出之人暗害巨女神。三言两语，那几个蠢东西便被挑拨，觉得一个愿望太少，觉得巨女神果真藏着掖着好东西，亏欠他们。”
“于是次日，心怀鬼胎的他们再度许愿，要求巨女神成为他们的武器，对他们永远百分百言听计从。”
“巨女神没有实现他们的愿望。当日的愿望被那样用光，他们还遭受了旁人白眼。”
“结果第二天，怀恨在心的他们直接利用邪祟给予的武器，刺穿了巨女神的胸膛。但用处不大，巨女神虽应声倒地却没有死。他们又许愿让巨女神自缢。”
“此后，巨女神就彻底长眠了。”讲完，他又看了眼面前二人，补充，“我当时受伤，巨女神帮我治好，便定居在这枫石山了。所以非常清楚那件事。”
他摇摇头，有些遗憾，“但因为他们之中有人许愿设下限制妖魔异族的结界，我一个妖无法进入，便无法赶过去救她。”
又带着些嘲讽，“后来巨女神死了，她变出的一切都消失不见。那些人自食恶果，下一刻便被在外等候多时的邪祟吞吃干净。”
庄怀辞双手抱胸，问向他，“你能辨出，当年那巨女神到底是哪一族吗？”
娉姜摇了摇头，只能推测，“不能。她使用的灵力便像是被刻意隐藏般，看不出来路。但我觉得她并非神族或是仙族，唔，应该也非魔族……当初和现在一般，看不出来路！”
转嫣柔蹙着眉，低声，“至少说明，这巨女神没有被人掉包或是操控……也算是有所进展吧。”
她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了眼庄怀辞，“不过，还真是伟大。能为了满足旁人愿望，不顾自身死活也要言出必行……六界之内，还有这么超脱无私的存在啊……”
庄怀辞明白她的意思，皱皱眉，“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