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石像
夏闻泣勾起唇角，直视着她，对答如流，“自然同你一般，打错了算盘。不过来都来了，也不妨试试能否得到最后那个机会。”
——六界之主忽然创立的机构，却并未见到她本人。那些怀着各异心思，欲要接近这位高不可攀的神秘神主之人，皆扑了空。
话语间，他又弯起了眼，用折扇挡住了脸，看起来有些狡黠。
庄怀辞颦眉，立刻露出对竞争者的敌意，“那怕是要你竹篮打水了，最终的胜者只会是我。”她的情绪表述总是直接而生硬，不作任何掩饰。
说罢便径直走向前去，不理会身后笑弯了腰的夏闻泣。
殿内共设四个巨大的架子，倚靠四面墙摆放，分天、地、玄、黄。但此时只有“玄”上放置着两三个卷宗，以及“黄”上放了十多个卷宗，其他架子则空空如也。
转嫣柔望向庄怀辞，提议，“我们随便选一个玄级任务？”
庄怀辞没有异议。
转嫣柔便伸手立即拿起一个卷宗，眼里亮晶晶的，扬手示意，“就这个吧。”随即二人一同拆开卷宗，代表接了这个任务。
枫虹石堤山谷。
整个山谷里长满了足有半腰高的花草，被风吹得整齐倾斜着摆动，从上向下看去，像波浪一样高高低低、不断起伏。
唯独正中央处，空出一块巨大的、近百尺长的人形椭圆区域，被风一吹更加明显。想来，这便是那石像原先的栖息处了。
转嫣柔停在此处，轻轻落下。她甩出一张追踪符，燃起，符纸一瞬熄灭。
她眉头皱起，冲着庄怀辞摇摇头，“察觉不到任何灵力残余，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一般。邪祟，会生出这样的智慧吗？”
邪祟极具攻击性，力量强弱不一，由各界之人的念想、自然界幻化出无法被正常代谢肃清的灵气团集结发展而成。他们之间的唯一共通之处，便是没有思考能力。
庄怀辞也探出一团白色灵气查看一周，话语有些迟疑，“确实。”
转嫣柔伸出一指，委婉提议，“那我们按照卷宗所述，先去问问情况，兴许能得到点启发？”
庄怀辞点头，斩钉截铁，“好，走吧。”
巨神石像与岳源宗一样，均处于枫虹石堤山谷地界内。
只是宗门坐落在山谷外侧，与内里还隔了一面山。而这附近一带，还有许多以“枫”命名的小山和城镇，也都包括在这片地界中，划归岳源宗管理。
尚熹云所在的丹松峰，也就是转炀直属的主峰，正好负责管理山谷内部区域。
那日，外门弟子一接到群众反馈，便火速上报宗门异常情况，宗门也立即展开调查。只是结果不尽人意，接连数日，仍是没有窥探到一点儿有用的线索。
转嫣柔轻车熟路，带着庄怀辞到了丹松峰的茶砚斋。又熟练地推开门，尚熹云果然就在这里。
转嫣柔开心地喊了一声，“尚师兄！”
刚做好了分离许久的准备，尚熹云看着门口那熟悉的少女身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满是疑惑，呆呆开口，“……是小师妹？你怎么这就回来了？”
庄怀辞也走了进来，静静站在转嫣柔右后方。她看向二人，眼中带着几分不解，“你们认识？”
尚熹云看到这明显气质不凡的陌生女子，才反应过来。便谨慎的询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转嫣柔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眼庄怀辞。见她示意自己开口，转嫣柔这才上前一步解释，
“是这样的，我们的任务就是调查巨神石像一事！上面的记载有些粗略，于是过来问问。尚师兄，有什么需要交代的遗漏细节吗？”
——向伏余照司递送卷宗非常容易，且不需要委托者支付任何酬劳。伏余照司刚设立，就已经有许多人争先恐后的投递卷宗，只是大多还在审核中。
尚熹云眉头紧锁，低头沉思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传闻巨女神石像早在灭世初，就出现在这里了。两个月前的某天，突然不见。”
“一个月前，枫石山脚下，一个叫做丁堂的村民前来报案。据他所言，那日他和另一村民在清晨上山打猎时，那石像突然举着斧头出现，眼中发着骇人的红光。”
他叹了口气，“逃跑途中，他的同行者不小心摔倒，他眼睁睁看着那人被砍成两半。杀完人，石像跨了几步，又消失不见。”
“自那开始，隔三差五，陆续能收到有人再遭袭击的消息。这些受害者间没有联系，修仙者和普通村民都有。时间也太不固定。”
转嫣柔皱着眉头，揣度过后，更是疑惑，“既然是无差别作案，又为何每次只杀一人？”
尚熹云扶额，抬眼看向两人，有些尴尬，“还有一点……最开始接到的几起案子，受害者都是中年男性。我们怀疑过情杀……”他轻咳两声，自己都觉得荒谬，
“咳咳，但到后头就男女老少都有了，这种无稽之谈自然被推翻了。”
“不过，在石像同时遇上一对夫妻那次，虽然妻子跑得慢，被甩在后头，巨女神还是略过她，挥刀砍向那丈夫。这么看，巨女神对男子的恶意确实更大些。”
转嫣柔满脸狐疑，正欲开口，庄怀辞突然举手，“我有一个问题。”
其余二人齐齐转头看向她，异口同声，“什么？”
“这石像明明只是杀戮，为何唤作‘巨神’石像？我看过那石像的画像，确定她并非任何神祇。”
转嫣柔也愣住了，她也不知道其中原因。只是大家都这么称呼，自己便没有追溯其中缘由。她便同样转头，眼巴巴望着尚熹云。
尚熹云看着眼前两双灼灼的求知若渴的眼睛，努力回忆，磕磕绊绊，
“呃，这个嘛，传闻千年之前，有一位慈悲博爱的神，在灭世时期，那灾祸四起的日子里，庇佑了许多人。或许……这巨神石像是为纪念她设立的？”
庄怀辞轻声感谢，“原来如此。多谢解答。”她弯下腰，拍了拍坐着的转嫣柔的肩膀，一脸正色，“走吧。”
转嫣柔快速起身，与尚熹云招手道别。二人离开。
转嫣柔正欲施展御剑之术，庄怀辞却忽然一手拦下她。
她一脸莫名，“怎么啦？”
庄怀辞言简意赅，“你抱着我的腰，我带你飞。”庄怀辞作为神族，本就会飞，不需要消耗灵力的同时，还比御剑术要快速、稳当得多。
转嫣柔眨了眨眼——是因为自己速度太慢，拖了后腿吗？方才二人飞行途中，她明显感到庄怀辞似乎在调整速度，和她保持一致。
不过这终归是搭档的善意邀请，她很开心。
她抬头，笑眯眯看着庄怀辞，“好啊，谢谢。啊，对了！一直没来得及说，我总不能一直叫你搭档啊，我该叫你什么呢？小辞？可以吗？”
庄怀辞似乎不太习惯这种亲昵，耳尖刷的变红，慌忙转身撂下一句，“……随你！快出发吧。”便不再言语。
转嫣柔挑了挑眉——好奇怪又生涩的反应。
但这不必深究。转嫣柔走到她身后，紧紧抱上她的腰，脸上依旧是笑着，“那小辞，我们走吧！”
二人立刻飞至高空。
庄怀辞倒的确非常靠谱，飞行途中没有一点颠簸感，速度也远超御剑术。
于是转嫣柔便得了些空闲。
她换了换姿势，一手搂着庄怀辞的腰，一手拿起卷宗，看起那些粗略记载的内容来。越看，越能肯定这绝不会是荒谬的情杀，或许，该考虑别的关系。
她眼神逐渐深邃，开始思考——思考时，她总喜欢用牙齿咬住一点儿口腔内的软肉，微微用力。
但不巧这时，前方的庄怀辞到站了。她一个向下冲刺，二人停到了枫石山脚村落不远处。
转嫣柔猝不及防，牙齿直接狠狠咬上口腔内壁，她吃痛惊呼出声。抬头，正好迎上庄怀辞满是疑问的目光。
庄怀辞一脸无辜，平静友善询问，“怎么了？”
转嫣柔有苦说不出，嘴巴里酸痛发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揉着脸颊肉，含糊不清地搪塞了句，“没 什 么。”
庄怀辞点头，又有些尴尬的开口，“你来问？我不擅长。”
她一手揉着脸颊，另一只手比了个同意的手势。
二人踏入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