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宋诚江的本意确实是想跟林霁发生点什么，但林霁主动点出来，他又觉得有些羞愤。
尤其是林霁此时轻飘飘的态度，表情淡漠中带着些许嘲讽，更让他觉得不快。
好像他是一条发情的野狗一样，脑子里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
宋诚江冷哼一声，“我又不是你，每天没了男人就活不了。我只是念在曾经的关系上，看你可怜，想帮帮你罢了。”
“你要是不需要就算了，摆出这幅姿态，好像我求着要帮你一样。”
林霁扯起的嘴角渐渐抹平，“谢谢，是我小人之心了。”
但林霁服软的态度并没有让宋诚江感到高兴，反而更生气了。
道歉道的一点诚心都没有，明明是受他的恩惠，这幅模样搞得好像他欺负人一样。
宋诚江又是一声冷哼，“既然要我帮你，就听我的话，先回去上课，你要干的事周末再说。”
林霁想也没想便拒绝道：“我现在就要出去，如果你只能周末帮我的话，那就周末再说。”
宋诚江简直要气死了，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林霁油盐不进简直不可理喻。
“你自己现在出去能干什么？你连个律师都找不到。”
“还有，教学楼一楼都有仪表镜吧？你从桑烬那儿出来的时候都没有照镜子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谁一看都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穿着校服出去丢人吗？”
“我跟他没有做，”林霁平淡的阐述：“就跟上次和你在宿舍一样，我只是很累，所以走路不那么有劲儿，我并没有真的跟他发生什么。”
宋诚江的怒火戛然而止，狐疑的打量着林霁，“真的？”
他明明看到林霁脚步虚浮走出来，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
等等。
宋诚江仔细想了想，上次他在宿舍看到林霁的状态，跟现在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上次林霁拼命想掩饰，走路走的很稳，但还是很明显能看出来他姿势别扭，腿都合不到一起。
但今天林霁虽然走得摇摇晃晃，但姿势好像确实没那么怪异。
宋诚江忽然就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呼吸都顺畅了。
虽然林霁跟别的人有亲密的行为他还是很生气，但只是动了动手而已，还是让他感到很愉悦。
林霁没回答，宋诚江便自己往下说，“还行，也没我想的那么脏。”
林霁依旧没有理会他，转身就走，宋诚江好不容易好转的心情在他要离开的瞬间又跌了下去。
他上前拽住林霁的手，“说了你现在出去又没用，你出去干什么？跟我回去上课！”
林霁没有挣扎，顺着他的力道停下来。
一股浓浓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好累，真的好累，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应付这种人和事。
他转过头，脸上露出疲态，眼中灰败没有光芒，简直不像一个刚成年的人该有的模样。
“我想出去，别再拦着我了，可以吗？求你了。”
宋诚江所有的话都在看清林霁的表情的刹那消失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开。
趁着这个空档，林霁收回了手，终于成功离开了。
宋诚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刚才看到的，林霁分明还是那个样子，却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没有希望，好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安静的躺在那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林霁的身影已经走出校门，宋诚江才回过神。
他下意识去寻找那个身影，但林霁已经走远了，很快融入人群中。
宋诚江回想刚才林霁说的话，林霁说‘求你了’。
他刚才就说林霁如果求他，他是可以考虑帮忙的，他是想让林霁求他的。
可是这求人的话真的说出了口，宋诚江却没觉得多高兴，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宋诚江又在校门口跟前逗留了一会儿，还是转身回了教室。
他想既然林霁不听他的，那就出去吧，出去就知道了，出去就知道了，真想办成事，还是得回来找他帮忙。
林霁从学校出来，漫无目的走了许久，走到一家面馆，进去吃了碗面，总算恢复了些力气。
有了点精神，他也开始顾及自己的形象了，正好走过一家商场，玻璃照出了他的样子，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
看上去没那么邋遢了。
其实林霁以前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甚至有些讨好型人格，生怕自己在别人眼里不够好。
但是今天从教学楼出来，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去管如果自己这副样子出现在人前出来会不会被误会。
误会，那是别人的看法，他管不了别人
甚至连一直以来最重视的学习他都不想管了。
国内顶尖学府几乎都集中在本市，如果分数考得够高，林星火不想他离开，到时候又会用老杨威胁他报本市的学校。
他反而想成绩烂一点，然后去很远的地方上学，远离林家的一切。
林霁在外面转了一个下午，依旧没什么收获。
律所给出的答复都是一样的，如果跟林家的律师团打官司，他们选择不接这单。
检测中心没有物证，他试着去找了找人证。
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检测机构的员工基本都是这一两年才入职的，有入职三年以上的，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霁有点受打击，但又觉得还好。
只是官司不好打而已，比起他这段时间的遭遇，真的不算什么。
晚上九点，林霁才不舍的从自己当前所在的位置走上回学校的路。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这个陌生的地方带给他很强烈的自由感。
只是时间到了，他得回去了，他总是要回去的，不然会有人来带他走。
最大的可能是林星火，当然现在桑烬或者宋诚江也是有可能的。
回到学校，已经是十点了，林霁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间，林星火竟然还没有联系过他，太反常了。
难道林星火终于肯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了？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不可能的，几天上午林星火还……总之绝对不可能。
随着离学校越来越近，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在到学校门口后，林霁的不安到了顶峰。
同时，他接到了一通电话，是陌生号码打来的。
林霁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好像有很多人。
忽然，一声极为清晰的□□声传来，声音很熟悉，像是老杨。
林霁立马握紧电话，“喂？喂？爸？”
又是一阵杂乱无章的声音，杨功模糊的说话声从听筒传了出来，“别、别打了……”
接着另一个男声出现，那个声音很是浑厚，听着就能脑补出一张犯罪分子的脸。
他不知道做了什么，杨功吃痛的叫了一声，然后那声音说：“要是不想让你爹死，就赶紧过来。”
说完，对面便挂了电话。
林霁连忙又打了电话过去，但是对面已经关机了。
对着手机愣了两秒，他又拨了报警电话，简单交代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接线的警察问他在哪儿，林霁一下卡了壳。
在哪儿？刚才打电话那个人没说在哪儿。他又打回去，但是打不通了。
“我、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林霁这些天的委屈终于绷不住，泪水如决了堤的河水一样涌了出来。他用力调整呼吸，不然哭的抽噎话也说不清楚，可越是想调整，越是止不住。
警察听到他哭，连忙安慰，“你别担心，把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号码给我，我们的技术部会查的。”
“既然对方给你打电话让你过去，就说明对方是有所求的，他不会轻易让你父亲陷入生命危险。”
“告诉我你的位置，我们马上派人去接你，你也可以想一想，你父亲可能所在的位置。”
“别害怕，不会出事的，相信我们。”
警察的安慰让林霁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他报出了自己的位置，对警察道了声谢，主动挂断了电话。
警力资源有限，他不好一直占着让对方安慰自己。
打过报警电话，林霁心里没那么慌了，但他的眼泪依旧止不住。
这些天受的委屈，对老杨的担忧，对命运的感慨，全都集中到了一起。
他像是要把之前忍下来的眼泪都流出来。
其实林霁已经可以思考了，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而已。
他抽抽嗒嗒抹着眼泪，脑子则是高速运转，思考着杨功可能在的地方。
疲惫积累，加上林霁哭了这一场，他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发懵，站着感觉摇摇晃晃，便就地蹲了下来，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前一辆豪车慢慢停了下来。
车是黑色的，认不出牌子，虽然很低调，但看着好像比林家的车还要贵气。
车牌号他没见过，但从六个一样的数字上来看，这车的主人身份不简单。
车门打开，先入眼的是一双皮鞋，林霁顺着鞋子往上看，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长得很高，他这样的姿势要很费力的仰起头，才勉强看到对方的面容轮廓。
能看出来，这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林霁还在流泪，随着他仰头的动作，眼泪的流向也有了改变，顺着眼角流入鬓角，然后消失不见。
夜晚的路灯刺眼，看清男人的轮廓后，林霁缓缓闭上了眼睛，以缓解眼睛的刺痛感。
下一秒，他的脸颊似乎被什么触碰到了，林霁睁开眼，看到那个浑身散发着贵气的英俊男人也像他一样蹲了下来。
男人手上拿着一张纸巾，正在擦拭他脸上的泪痕。
陌生人的脸上是担忧的神色，他问：“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