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何修禅
次日早上,无逾发现自己可以动弹。昨天段辛瑶说的这毒能让人永远无法动弹的话是骗人的。
段辛瑶此人,心狠手辣,诡谲乖戾,还谎话连篇,然而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把轩辕派禅宗的得意弟子拿捏得死死的——又或者说,是无逾心甘情愿被她拿捏,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神奇且不讲道理。
段辛瑶很早就起来了,院子里有口水井,她在打水喝。无逾见她提着一个大水桶有些艰难,便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帮她。
段辛瑶见无逾来了,“哧哧”直笑,而无逾不敢看她。
段辛瑶不停地在笑,无逾忍无可忍,问她:“你觉得很好玩?”
“好玩啊,不好玩吗?”段辛瑶脱口而出道。
无逾无话可说。
忽然,一朵金色的莲花从远处飘来,段辛瑶看见了,惊讶道:“那是什么?”
无逾见到金莲花,立即一脸肃然,他庄重地双手合十,朝金莲花一揖,恭敬地将两只手往前伸去,金莲花落在了他的手掌中。
无逾捧着金莲花,只见金莲花的花瓣上写了字:师父病危,速回。
无逾脸色一变,说道:“这金莲花是我禅宗传递消息之物,我师父病危,师兄弟们召我回去。我必须马上回归云山。”
“我跟着你。”段辛瑶说。
“不行。”无逾一口回绝。
段辛瑶笑嘻嘻地说:“你别急嘛,我跟着你,是指我跟你同行而已,我不会上你们归云山的,我只是考虑到最近解家肯定会来找我寻仇,我跟你一起走,他们忌惮你,便不敢靠近我,你就当行行好,护我一程,又不掉块肉。”
段辛瑶答应无逾不上归云山,到了归云山附近就与无逾分开,无逾答应了段辛瑶的要求。
段辛瑶跟着无逾,来到一座叫做子衙峰的高峰下,子衙峰上有个白龙山庄,庄主姓白,叫白肆。
白龙山庄跟禅宗的关系,与云家跟剑宗的关系差不多,白龙山庄依附于禅宗,为禅宗做事,禅宗保护白龙山庄不受其他势力威胁。这一片虽然是解家的地盘,但因为白龙山庄有禅宗罩着的缘故,所以白龙山庄不仅不归解家管,解家甚至不敢擅自上子衙峰,对白龙山庄更是恭敬得很。
按照约定,两人在此分别。分别的时候,段辛瑶潇洒地转身就走,无逾在后面看见段辛瑶远去的背影,忽然心神一晃,脚不受控制地往段辛瑶离开的方向追了两步,目光牢牢地盯在段辛瑶身上无法移开。就在这时,看上去走得很干脆的段辛瑶突然转身冲了回来,她立在无逾面前,阴沉着脸,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像是恨又像是怒。
“你追我干什么?”段辛瑶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又往前走了一步,离无逾更近了,几乎要贴着无逾。“你舍不得。就这样你还修禅呢?修什么修啊,跟我回魔窟算了。”她的眼神中满是疯狂,仿佛能吃了无逾。
无逾呆呆地看着段辛瑶,用了好大的力气定了定神。最后,他双手合十,郑重一揖,无声地向段辛瑶告了别,缓缓朝子衙峰上走去。
后来,段辛瑶留在子衙峰下的镇上,无逾上了子衙峰,进了白龙山庄,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段辛瑶饶有兴趣地去逛了镇上的集市。因为魔窟荒凉,没有像样的集市,所以段辛瑶出了魔窟后最大的爱好就是逛集市,每到一个地方一定要把那个地方的集市逛个爽。
就在段辛瑶逛得正开心的时候,她察觉到有一伙人一直跟着她。
遭了,解家的人找到我了。段辛瑶想。
虽然段辛瑶不认为解今自杀跟自己有关系,但解家人却一口咬定是段辛瑶逼死了解今,再者,解大公子毫无疑问死在段辛瑶手里,医馆那天除了解大公子外段辛瑶还杀了几个解家人,这样一来,解家跟段辛瑶有血海深仇,这仇非报不可。
段辛瑶不动声色地离开集市,窜入复杂的巷子中去,她想借弯弯绕绕的巷子甩开解家的人,但没想到解家的人已经在里面埋伏了。
段辛瑶看着围着她的一堆人,眯了眯眼。
“妖女,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为首一人大声呵道。
段辛瑶将自己宽大的外套一脱,外套下段辛瑶竟然随身背着弓箭。
段辛瑶拉弓搭箭,冷笑道:“人别把话说得太满。今天不一定是我的死期,也有可能是你们的。”
段辛瑶跟解家的人在巷子里展开了追逐战。解家这次派来的人虽然多,但段辛瑶狡猾狠戾,两方谁也占不到便宜。
渐渐的,夜幕降临,解家人还在对段辛瑶穷追不舍,此时段辛瑶体力耗得差不多了,她见身后的人还像牛皮糖一样黏着自己,有些慌了阵脚。
段辛瑶慌不择路地逃跑,最后她跑上了子衙峰。
解家的人在子衙峰前停下了脚步。一人说:“糟了,她上了子衙峰,我们跟白龙山庄有过约定,未经庄主允许,我们的人不能上去。”
另一人道:“都这种时候了,还管什么约定?”
“不能这么说,白龙山庄有禅宗撑腰,惹不起。”
“那怎么办?”
“咱们不能乱来,必须得到白龙山庄庄主的允许才能搜山。”
“只能这样了。”
……
这些人没想到的是,此时段辛瑶没有跑远,而是就躲在一旁,把这段对话听了去。
段辛瑶灵机一动,心想:解家的人不敢随意踏入子衙峰,更不敢随意踏入白龙山庄,我如果躲在白龙山庄里,这些人不就找不到我了?
说干就干,段辛瑶钻入了白龙山庄。
解家的人很有礼貌地去拜访了白龙山庄的庄主白肆,白肆一脸不耐烦,要求他们在一个晚上之内完成搜山,找到他们要找的人,当然,搜山不包括搜白龙山庄内部。
段辛瑶躲在白龙山庄里,得意洋洋地冷笑。她忽然想到,无逾就是进了白龙山庄后就不知所踪了,这说明那座看不见的归云山的入口就在白龙山庄内。
段辛瑶左右看了一圈,忽然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她脑中诞生:如果把白龙山庄占为己有,我不就既能躲开解家的追杀,又能控制住无逾进出归云山的出入口了吗?
鸠占鹊巢,这种做法相当没有道德,可段辛瑶生长于鸢尾地魔窟,魔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疯子遍地跑,什么样的人都有,在这种地方长大的段辛瑶道德观是混乱的,她可能会为于氏父女的遭遇鸣不平,也可能会为爱人和朋友付出,但更有可能做出跟普世道德观相悖的举动,而她甚至不会认为那有什么错。
月夜下,段辛瑶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大摇大摆地走向庄主白肆的住处。
段辛瑶在窗纸上戳了个洞,洞里她看见白肆在房间看书,段辛瑶掏出一支毒针,从洞眼射了进去,毒针命中白肆的脖颈。
段辛瑶用毒的本领是跟魔窟中一个叫岐黄师的医者学的。岐黄师本是个正经的大夫,因受人迫害无处可去,不得已才来到了魔窟。岐黄师刚到魔窟的时候受过段辛瑶父母的照顾,出于报恩,岐黄师答应教他们女儿一些本事,不过段辛瑶没兴趣学医,而是学了用毒。
房中的白肆突然从椅子上滚了下来,他看上去很难受,不停地用手挠身上,似乎又痛又痒。白肆抓着自己的脸,直到把自己的脸挠出血,他张大着嘴想要叫唤,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此时段辛瑶大摇大摆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她蹲在白肆面前,一张脸阴阴森森,她问白肆:“难受吗?”
白肆说不了话,连忙点了点头。
“想要解药吗?”
白肆连忙又点了点头。
“你有老婆没有?”
白肆摇了摇头。
段辛瑶笑道:“很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夫人,你只要听我的话,我就分批把解药给你。如果不听话,你就会全身发痒发到把自己挠死为止。”
后来,段辛瑶确实把解药分批给了白肆,但也用手段渐渐控制了白肆和白龙山庄,她把白肆囚禁了起来,以庄主夫人的身份做了白龙山庄的主人。
不久后禅宗大法师逝世,他的徒弟无逾接任了大法师的位子。段辛瑶从白肆那里知道了归云山的秘密,也曾去找过无逾,无逾没有办法,只好给归云山另外施了道结界,专门拦段辛瑶的。
无逾和段辛瑶的故事就讲到这里。投影收起,解青舟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解青舟伸了个懒腰,说:“我知道为什么白肆说无逾和段辛瑶是一伙的了。”
“为什么?”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传来。
“段辛瑶鸠占鹊巢,做了白龙山庄的主人,其实以禅宗的本事,赶走段辛瑶救出白肆那是分分钟的事,怎么可能被逼到要给归云山另外施道结界拦段辛瑶的地步。”解青舟边活动颈椎边说,“唯一的解释是,并非无逾赶不走段辛瑶,而是无逾不想赶走段辛瑶,他偷偷地偏袒段辛瑶,放任段辛瑶。段辛瑶说得对,无逾情缘未断,怎么修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