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苍狼啸空
临泽崖巅，月色正浓。
汪施因为体力耗尽，不得已选择跟肖无忌近战，却又好面子冠冕堂皇说之前不想持强凌弱。
肖无忌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冷笑一声。
“小爷倒想看看，你如何恃强凌弱！”
汪施神色恼怒不已，单手背在身后，偷偷掐诀。
蓦地抬手一指，狰狞道：
“水缚术！”
接着他随水流一起冲了出去，挥拳直捣肖无忌心窝。
砰！
后者挨了一拳，虽脸现痛苦，却并未如汪施臆想的那般严重，一把抓住汪施来不及收回的拳头，寒声道：
“你也只有这点伎俩！尝尝我的攻击如何？猛虎拳！”
咚！
声若闷雷！汪施脸一下子成了酱紫色，登登后退两步，双手捂着胸口跪倒在地，片刻之后，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肖无忌走上前一脚将之踹倒，踏着其胸口狠狠说道：
“自以为实力强就可以滥杀无辜？就可以随便抓人回去研究？结果如何？自作孽，不可活！一路走好。”
砰！
他一脚碾碎了汪施的脖子。
正待松口气，却听身后响起一道猖狂大笑。
“哈哈，臭女人，去死吧！”
接着传来一道“砰”的闷响。
肖无忌猛地转身，立刻大吃一惊。
只见二十米外一道红色身影被打出临泽崖，直直坠落下去。
“狄壹婷！”
他大吼一声，脑子一热不假思索便冲了出去。
“哈哈，真是一对白痴狗男女！摔死你们。”
汪建看着飞身跳下去的肖无忌，得意大笑。
半空中，肖无忌四肢并拢在身体两侧，调整姿势向下猛冲，终于在十几个呼吸后追上了狄壹婷。
女子此刻已经陷入昏迷，嘴角沁出一丝鲜血。
肖无忌将她抱在怀里，发力转动身体，最终以他在下，狄壹婷在上的姿势继续坠落。
他虽然警惕陌生人，却也不想欠下人情，之前嘴硬只是想要疏离女子，绝非不领情，说到头来狄壹婷那时确实救过他。
所以眼下，全当还了人情。
这临泽崖果然够深，都几十息了还不见底。
随着坠落的越久，肖无忌心情越沉重，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谁也活不成了。
这恩情还得有点得不偿失，人救不了，还得搭上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轰”的一声巨响传进脑子里，巨大的轰鸣声仿佛要将耳膜震碎，肖无忌感觉脑袋都要炸裂一般，紧接着后背传来断骨之痛，脊椎似乎被剥离出了身体，随后是心脏和肺叶，疼得三分钟缓不过气来。
巨大的痛苦撕扯神经，以至于他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
肖无忌是被腿和胳膊上传来的撕扯感惊醒！
睁开眼时，一双美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精致无暇的俏脸，吹弹可破的肌肤，娇艳欲滴的红唇，这些美景如画布呈现，近在咫尺，他相信，只要微微抬头，即可亲吻到那张红唇。
俏脸旁是一只蠢蠢欲动的柔荑，想悄然靠近自己的脸，如果没猜错的话，它将摘下自己的面具。
好在！因为自己突然清醒，它尴尬地停在半空。
狄壹婷俏脸上闪过大片红晕，仿佛做坏事被人抓了现行，用力一推肖无忌，爬起身走了。
“你别误会啊！我也是刚清醒。”
嗯，听说女人的话要反过来理解，就是说她早就醒了，却一直趴在自己身上。
他缓缓坐直身体，环顾四周，发现身下是一片河滩，自己的多半截身体还浸泡在水中，几只怪模怪样的小鱼正锲而不舍地啃咬自己。
它们体形如刀，一尺长短，生了一口尖牙。
好在只是普通鱼类，破不了他的防御，不然昏迷期间，怕是早被吃得连皮都不剩了。
目光转向别处，背后是临泽崖，从肖无忌的角度看过去，简直耸入云霄，怪不得坠落了那么久。
临泽崖延伸出很远，放眼望去，崖壁左右均不见首尾。
好在崖底草木葱荣，河对岸亦有小山、树林、泥潭，倒是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他站起身想要离开河岸，全身各处立刻传来蚀骨般的疼痛。
不过经历的痛苦多了，承受能力也在逐步提升。
缓缓走到狄壹婷呆着的一块平整石台处，忽然觉得石台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努力想了想，蓦地头疼欲裂，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
他疼得抱头满地打滚，脑海中忽然涌出一大堆莫名记忆，熟悉的场景，仿佛回忆起极为久远的一幕幕，却又非常凌乱，之中出现的人影都是支离破碎的样子，反倒是一些知识非常清晰，似乎他天生便拥有的本能。
狄壹婷急忙跑过来扶他。
“你怎么了？”
肖无忌被痛苦折磨着哪有时间回话，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狄壹婷焦急却束手无策。
她以为肖无忌伤势发作才会如此，想到一切都是为了救她，不由生出愧疚。
这时肖无忌忽然停止了挣扎，坐在地上傻傻看着石台。
“喂！你没事吧？”
狄壹婷试探地发问。
然而男子如同痴傻了一般，毫无回应。
他眼神死死盯着石台，仿佛面对着一头史前巨兽，瞳孔一阵扩张一阵收缩，似乎正经历着极为恐怖的事情。
脸色时而狰狞时而轻松，神情诡异莫测。
狄壹婷被他的样子吓得不自禁后退几步。
就在这时，肖无忌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如一具行尸走肉般靠近石台，接着蹲下身开始抚摸石台上奇异的花纹，嘴里无意识地说着什么。
“这是……”
“没错的……是这样！”
摸索了一阵石台，他转头四下张望，中途扫过狄壹婷，眼里一片漠然。
女子浑身一紧，后颈上的毫毛都炸立起来。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如同被一头恐怖的怪物盯上，稍有异动就会被撕成碎片。
好在肖无忌的目光只是一带而过，随即锁定在崖壁下方的一棵大树上。
树干已经折成两截，上半边枯死，枝头光秃秃一片。
“不是这样的……”
狄壹婷又听到肖无忌出声，接着男子起身走向断树。
他试图将弯下的树干扶起，却牵动伤势疼得呲牙咧嘴。
狄壹婷见状压下恐惧上前帮忙，将树干扶起后，肖无忌又碎碎念叨。
“这样不行……树干枯死木属性天脉元素不足，要换掉！”
这一次词语连贯，狄壹婷欣喜，以为他恢复正常。
转头看过去，立刻又转了回来，因为男子还是之前那副模样。
换掉？
要把这棵树拔出去移一棵过来吗？
不管了，先按着字面意思去做。
她双手抱住树干，用力往起提。
一人粗的树干底部发出“崩崩崩”的脆响，地面开裂，下一刻，大树被连根拔起。
要不说洪级天脉战士很恐怖，如此粗壮的老树，竟被她一个女子轻易拔出。
不过狄壹婷心里也挺郁闷，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洪城长老，会干拔树的事情。
把老树扔在一边，她又在不远处选了一棵差不多粗细的活树，如法炮制，然后将此树栽进枯死老树的树坑，将土踩实。
在此期间，肖无忌如同一个木偶般站在原地发呆。
树木移栽完成的那一刻，他转身又看向别处。
这一次目标是河对岸的一座小山。
河面宽广不知水深，狄壹婷见他一步一步走向河边，看样子是打算淌着过河。
这可不行！
她记得水里有剔齿鱼，就是之前啃咬肖无忌的刀形鱼。
那东西是为大型水生天脉兽剔牙缝的玩意儿，有它们存在，这河中必然有大型水生天脉兽，肖无忌这么走进去就算不被淹死也要喂了天脉兽。
于是急忙从地上捡起几根枯树枝，上前拉住男子。
身为洪级强者，狄壹婷是修炼了身法战技的，否则以她洪级初期实力，跑起来怎么可能甩得了身为中期的汪建。
此身法战技名曳焰身法，运用此法，身形如火焰左右摇摆，变换不定。
以她当前大成境界，基本达到了脚不沾地的程度。
只见她随手将几节枯木打出，使之均匀分布在河面上，随后单手拎着肖无忌，几个起落便到了河对岸。
男子落地后，诧异地看了狄壹婷一眼，虽仍旧没有丝毫感情色彩，女子却清晰地感觉到一抹惊讶。
狄壹婷心底暗自得意。
就见肖无忌已经向小山顶走去，赶紧移步跟上。
两人来到山顶的一处土坑前，肖无忌看着土坑怔怔发呆。
“石碑……石碑呢？”
狄壹婷问道：
“什么石碑？莫非这个土坑处之前放置着石碑？”
肖无忌并没有回话，而是转头四处寻找，很快发现一块大青石。
“那个……”
狄壹婷会意，过去将青石搬来。
小贼，又是拔树又是搬石头，姑奶奶如此水灵灵的大美女，你都指使着干了些什么？
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女子心头愤愤想着，肖无忌又开口了，手里还比划了一个尺寸。
“这么大……这么厚……”
狄壹婷要疯了，真是忍无可忍。
你要姑奶奶削石头？没刀没剑的，用牙啃吗？
最终她还是以手刀将石碑削了出来。
洪级初期嘛，四肢强度远超青石。
肖无忌接过石碑，指尖如锋用力在石碑上刻下一组弯弯曲曲的符文。
狄壹婷见状瞪大眼睛，心底翻起惊涛骇浪！
这是……符箓铭文！
他怎么会这个？
但肖无忌不会给她解释，挥手将石碑嵌入土坑，口中大喝。
“天水孕雷木，离光耀坤石，石水光木，苍狼啸空，开……”
轰隆隆！
在狄壹婷震惊万分的眼神中，崖底发生地震一般的轰鸣。
霎时间山河移位，草木疯长，滚滚天脉元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崖下原本空无一物的石台上空形成一个元素漩涡，疯狂吞噬着周围一切，方圆几十里，虚空尽数扭曲。
不多时，元素漩涡翻涌起来，接着，一头由天脉元素凝聚而成的苍狼虚影仰天咆哮，无形声波四散，吹得狄壹婷红袍猎猎作响。
“这……这是怎么回事？”
“走吧！先去石台，过后再跟你解释。”
狄壹婷闻言转向男子，只见他眼中已经恢复清明，变回了她熟悉的模样，并率先向山下走去。
女子怔了怔神，急忙跟上。
两人重新回到石台，肖无忌一跃而上，盘膝开始修炼，同时不忘叮嘱狄壹婷。
“上来！”
话音一落，就见无穷无尽的天脉元素形成漩涡涌向他，仿佛受到某种召唤一般。
狄壹婷傻傻看着这一幕。
今天所见的一切，是她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简直颠覆了她对世界的认知。
这个家伙，真是一个神秘的男人。
摇摇头抛开脑子里的念头，飞身跃上石台。
下一刻，她便被浓浓的惊喜填满。
这是……要晋级了！
……
时间飞逝，此刻肖无忌身体中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雏形战气图腾以轮子形状浮现在泥丸宫中，金色、绿色、蓝色、红色、棕色五枚圆点疯狂吞噬着涌入身体的天脉元素洪流，渐渐地，向竖纹转化。
一旦形成竖纹，便彻底由雏形战气图腾进化成为战气图腾，届时战气得以外放，他就可以修炼神奇的天脉战技，同时身体将接受战气二次强化，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不知过了多久，圆点如期完成塑形，化作五道熠熠生辉的竖纹悬浮在脑海中，它们自行旋转，逐一占据泥丸正中。
表现在外，则是肖无忌眉心开始交替闪烁五种竖纹印记。
与此同时，五种战气图腾分别延伸出密密麻麻的脉络连接上四肢百骸，不同于荒级时期的虚影脉络网，这一次的脉络极为清晰，且逐步定型，仿佛身体里凭空多了许多经脉。
此为洪级天脉战士的标志之一——玄脉。
只有体内构建了连通身体各处的玄脉，战气图腾才能将战气输送出去，从而达到战气外放的程度。
玄脉构建结束，战气图腾再次进入疯狂吞噬天脉元素的状态，并开始输送战气强化四肢，四肢完成，转向躯干头颅，继而五脏六腑。
此过程名为身体二次强化！
天脉战士的每一个境界，都会经历身体强化，是修炼的主旋律，亦是天地法则运行中，赋予这些天地宠儿的本能。
所以越是境界高深的天脉战士，肉身越加强横，而天脉战技不过是辅助战斗的手段而已。
修炼中时间过得飞快，日升月落，不知不觉到了第三日傍晚。
翁！
天脉元素撤离，如同完成任务一般，再也不往肖无忌体内流动一丝。
这预示着，他的修为已达洪级巅峰，而且是五种属性都达到巅峰，到了练无可练的地步。
睁开眼，他心底有些唏嘘。
从踏入修行以来，从没有如此顺利的晋级过程，真叫人欲罢不能。
可惜！
这种阵法可遇而不可求。
狄壹婷早已完成晋级，此时已经是火属性洪级巅峰的强者。
曾经是家族中垫底的长老，没想到出来一次，就摇身一变成为了顶尖长老，甚至连一些辈分很高的长老，也只和她当前境界差相仿佛，不的不说，机缘真是个好东西。
“你修炼完了？咦！怎么没有印记？”
她傻傻盯着肖无忌眉心，满脑子疑惑。
能把天脉元素当水吸的家伙，怎么会不是天脉战士呢？
而且他的战斗力那么高！
到底怎么回事啊？
经过今天发生的种种，她早已将早先认为男子是普通人的天真念头抛去。
心底直觉，这家伙绝对是哪个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嫡系子弟。
超强的战斗力，狂傲不羁的性格，懂得神秘莫测的符文，又能吸收如此庞大的天脉元素。
一切的一切都充斥着不凡，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肖无忌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我就是普通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可能！你肯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狄壹婷一口咬定。
“那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肖无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女子忽然冲过来抱住他一只胳膊，吐气如兰道：
“说说嘛！到底怎么回事！”
咦～
第一次跟人撒娇，好肉麻。
狄壹婷心里如此想，但为了弄清楚这一切，决定豁出去一次。
肖无忌甩开她，站起身向河边走去。
“别！咱俩还没熟到这种程度，何况男女授受不亲懂吗？”
心底却有一丝丝莫名激动。
换作哪个正常男人，被一个如此娇滴滴的美女这般对待，也不会受得住。
狄壹婷跺了跺脚，跟在后面问道：
“这苍狼虚影和元素漩涡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消失？”
肖无忌蹲下身子把手探进河水里，不多时剔齿鱼游过来啃他，被他闪电般出手抓住几条，然后反身往回走，这才解释道：
“是洪级天启大阵，当然，不是天然形成的那种，而是人为建立而成，利用周围环境格局布置。只要那座小山不倒，河流不干，太阳不落，树木不枯，便不会消失。当然，此刻天色将晚，苍狼待会儿就会潜伏，待明日朝阳升起，苍狼会再次显形，说白了就是一个可以循环使用的阵法。当然，现在进去的话没什么效果了，因为聚集而来的天脉元素已经被咱们吞噬一空，需要等待两日才能再次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