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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见证历史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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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朱祁钰偷换概念扯自己旗号做事情的情况孙太后已经无心反驳了,只盼着这次朝见能快些结束才好。

    朱祁镇与朱文圭先后被内侍引领着进入大殿,朱文圭二话不说一进门就跪下磕头,吓得一旁的内侍连忙搀扶起来解释众人身份。

    穿龙袍的不一定是皇帝,没穿龙袍的反而可能是大明真龙天子。朱祁钰穿的素净,甚至还比朱文圭和朱祁镇两人的简单随意。

    “叔父不必多礼,今日都是宗室至亲,我们都随意些。”

    看到朱文圭的样子,朱瞻埈几人交换着眼神——无碍矣。

    这位建文朝的二皇子从学步时被关到现在恐怕多走几步路都要柱拐才行,这一辈对于大明皇室是不会有任何威胁的。下一代嘛……哼哼,朱文圭这个样子恐怕没几年了,他的下一代能够成人还要等十几年,那会正值朱祁钰壮年时期。

    除非朱祁钰像他那个早死的父亲一样正值壮年去见了太祖,否则朱文圭的子孙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幸好几人见机的快,态度坚定的站在了英明睿智且伟大的天子景泰皇帝陛下这一边,否则看到这一幕不是得悔死了。明摆着景泰皇帝想装模作样当个好人,咱们配合一下就完事了,真要朱文圭影响了大明皇室那除非是他朱祁钰搞得鬼,否则打死咱都不信这么个痨病鬼模样的家伙能够威胁大明高祖文皇帝一脉。

    “是是是,草民叩谢皇帝陛下天恩浩荡,陛下隆恩草民当牛作马无以为报……”虽然被朱祁钰扶住后跪不下去,但是朱文圭还是用卑微且不成体统的言语向皇帝陛下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叔父,莫要如此。”看着朱文圭这个样子朱祁钰心里多少有些同情,如果再等几年放出来恐怕身体也彻底垮掉生孩子都是问题了,有无法考证的传言说天顺朝将朱祁钰的一个庶子过到了建庶人名下,只怕也确有其事吧!

    “叔父如今在凤阳可好?”

    “好好,吃得好穿得好。”朱文圭连忙拉扯着自己的衣服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极力想证明自己在景泰朝过上了好日子,心中充满了对朱祁钰的感激之情。

    现在条件好了,是因为之前条件太差的原因造成的。借用一句后世影视作品的台词:进步大是因为起点低。

    本来就该一辈子锦衣玉食的皇室子孙,因为叔爷爷朱棣造反从而家破人亡沦为阶下囚数十载不得脱。好不容易到了侄子辈掌权了才有机会走出牢笼,这算是该庆幸的事情呢还是该悲哀还真不好评价。

    如果是该庆幸该感谢,那么这几十年的牢狱生涯他又该恨谁呢?

    两个快要出五服的族叔侄在一团和气中畅聊了人生,特别是对于美好未来进行了深度展望。

    殿内众人看着朱祁钰作秀一样的拉着朱文圭的手攀谈难免有些不适应,而自从一进殿就被晾在一旁的朱祁镇最为尴尬。

    原本是自己的地盘,非要去塞北郊游一趟搞到主场变客场。近在咫尺的老娘这会的眼神看起来很复杂,至少不是以往那么慈禧和蔼,反而更像是那种失望或者说是恨铁不成钢的……嫌弃?

    对,就是嫌弃。

    景泰登基一年时间而已,大肆推广的革新之策效果已经体现了出来。应广开言路政策,顺天府昌平县一个叫马孝祖的儒学增广生员上书就得到了朝廷的积极响应,被广为宣传。京城内外一时传为佳话,一度传出这是景泰朝内定的首辅接班人。

    对于无知小民这种以讹传讹朝廷也不出面澄清,似乎是正如了朱祁钰的意,反而有默认助长这种胡言乱语的势头。

    这个贱妇所出的孽子,一上位就改了以往的懦弱怕事姿态,可见一直伏低做小是怀了多么坏的心思。

    太祖在洪武十五年八月就颁下了《学校禁例十二条》严禁生员参与国家政治讨论,何况《大明会典》记录的更为清楚、详细:军民一切利病,并不许生员建言。果有一切军民利病之事,许当该有司、在野贤才、有志壮士、质朴家夫、商贾技艺,皆可言之,诸人毋得阻当。惟生员不许!

    可就是这样明文规定的祖制,几乎就在他朱祁钰登基的第一时间直接上手给改了个干净,视祖宗礼法如何物?

    也不知道朱祁钰对宦官少是不是真应了那个马孝祖进言,但是人家同样还说要少亲进宫妾,他景泰皇帝可没有少临幸宫女子。相反,那个唤作紫虚的道姑还被朱祁钰给封了妃,这又纳了不少异族女子入宫每日轮换着宠幸,哪有一点养德性涵养的意思。

    哼!马孝祖,可得活久一点,迟早要拿你问罪。言事便言事,居然敢在进言中说什么“盖陛下一心乃天下之本,本正则天下靡不正矣”、“勿役于耳目之好,以为一心之害;至于所用内臣,尤宜择谨厚者以备命令,不可用轻浮逢迎之途,以荡圣心”。

    这是想说什么?指桑骂槐吗?

    朱祁钰才登基时的进言,摆明了就是指择正统皇帝朱祁镇的不是。什么时候皇帝的不是也轮到庶民来指责了?呸!什么东西!这要是太祖、高祖时,怎么着也得是个满门抄斩的罪不可。

    朱祁钰这个畜牲惯会糊弄人心,民间百姓都被迷到魂魄出窍一般,仅仅一年时间就对这个孽子死心塌地的,现在朱祁钰的地位已经轻易不能动摇了。莫说自己这个太后,便是诚孝昭皇后复生只怕也不能轻易撼动他的地位了。

    不得不说其手段之多,眼光之狠辣,就能在大家习以为常的事情上做出改变然后积累人望得到百姓的爱戴。

    也正是这种不守规矩的原因才能得到来自百官和百姓的拥护吧?自洪熙爷以来都只是墨守成规,即便有所改变也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修修补补,可是他朱祁钰就敢推翻原有规矩打乱重来。

    闰正月时大理寺的左寺丞李奎上言有必要改革科举制度,他就真下令改了自洪武朝定下来的南北卷祖制。已经经历了八十年的制度说改就要大改,眼看着今年就要执行新政策开科取士了。

    南北榜制度是太祖在洪武三十年定下来的,当年科举考试录取的以宋琮为首的五十二位进士都是南方人,不利于朝廷对帝国长治久安的统治思想,这样太祖洪武皇帝才斩了主考官、复查官。

    太祖皇帝亲自阅卷后便录了以韩克忠为首的整整六十一位北方进士,可见南北榜制度是多么重要的政治手段,他朱祁钰怎么就敢改?且看看他到底能改成什么样子,等到这个孽种闹到天下大乱时再来一次叩拜祖宗便是,一定要将这个贱种给废了。

    其实怀着跟孙太后一般想法的人恐怕不在少数,有人得利就有人受损,利益既得者当然是希望侵害自己利益的人能够尽早下台。

    以大明科举而言,并不是洪武朝定下祖制后完全没有变动的。状元天子洪熙帝朱高炽即位后就对科举制进行过完善,在大一统帝国内推行了平均主义,使“南北人才,皆入縠矣”。

    由此,大明朝以南方士子虽擅长文词却没有北方人厚重为的原因定下了南六北四的份额,并给各省士子定下了录取名额。

    洪熙爷还没来得及真正实施南北卷制就驾云升天了,真正推行的宣德爷又进一步将南北卷分为南北中三卷,以科举中会试录取定额一百名为前提。正统朝也遵循了这个方法一直以一百名为额度南北中三卷取士。

    但是这种取士的方法实际上打击了南方学子的积极性,引发了一些弊端,为此正统朝将进士定额从一百人增加到一百五十人。

    而李奎建言的打破进士录取地域限制,制定统一考试标准选才甚至完全不考虑录取人数,这种行为在守旧派看来简直就是沽名钓誉之辈罔顾祖宗成法在胡作非为,着实可恨,该杀!

    洪武朝时每每有三年一试才三、五十几名进士的情况,到了景泰朝居然想要不定额,不定额那是个什么情况?这些进士的含金量还能跟洪武年间比吗?

    一般的朱祁镇已经转过脸来,母亲孙太后那种嫌弃的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自己只是自大不是蠢到看不明白孙太后那都不愿意正眼瞧一眼的神情。

    这个朱祁钰到底有什么能耐,曾经的正统爷真的不觉得。

    因为他会抗击瓦剌?战是官军打的,依城寨优势打到极为艰难,这一点从各方面了解到的信息也说明了。如果自己当时不是轻信了王振的话领大军出征,又或者成国公朱勇,忠勇伯蒋信等人果真能征善战自己又怎么会吃了这么大的亏?

    朝廷里消息也没怎么瞒着,卢忠得了疫病毒源用叛阉、细作摆了也先一道的事情自己也知道了。这么下作的手段,朕…我可不会肯用,也不怕遭了天遣。

    这也先遭了大难那也是天命所归,是因为之前的作恶受了天罚,与他景泰也没多大关系。换作我在位,也是一样的能够打败也先的。

    再说安定国内叛乱,那也算是个事?笑话。

    一群乱民而已,朕都不当回事。平定广东乱局的还不是朕当时派出去的左都督刘聚吗?

    这个刘聚也是的,做事拖拖拉拉,要是早些平定了南方乱局朕有更多更强的精锐大军可调往塞外,也先小儿哪里能讨得了便宜?

    更不用提安民这事情了,从正统十四年底开始也不过老调重弹安排些官员往南方各地招抚流民而已,这些事情朕以往也都是这么做的,哪有什么新意?不过是拾我牙慧。

    如果非要说流民招抚的好,那也是耿九畴在正统朝虚于应事。在我正统朝也不见有什么出色表现,换了新主子立刻卖力干活了,如果早些认真干活朕能让他只是刑部一个右侍郎吗?哼,都是尸位素餐的混账东西。

    景泰朝招抚流民的手段也都是交由巡抚、巡按招抚而已,完全是抚了也先扣边的福,这才由朝廷安排了大量的差使让这些流民还有了工做,否则地方官府哪能安排这么多流民?就算能安排这些流民,也要白吃一年的赈济粮了。

    想想他朱祁钰也真真是个抠嗦性子,这皇位一定坐不长久。流民苦难,好不容易被安定下来了都不知道减免些粮差。要依朕在位,至少要减免三年粮差,不然这才安定下来哪有钱粮交税,又哪有功夫服徭役呢!

    至于景泰朝严令各地官府严督官司,务加严惩民间寻衅滋事之徒就更加是败笔了。我大明自立国以来一向是主张民间要息讼为宜的,如果连官府都严厉督办那不是得多出来很多官司了?

    愚蠢!连无讼才能让朝廷长治久安的道理都不懂,这个皇帝怎么做得长久?

    更有听说才用了锦衣卫欺负了朝廷勋贵,转脸就把锦衣卫为拆了。原来这些官吏还怕皇帝手中的锦衣卫,这才用过就拆掉岂不是过河拆桥?以后谁还肯为他景泰皇帝卖命?

    更何况没了锦衣卫,岂不是没有官吏会怕朝廷,不再怕皇权了?哼,所以庶子就是庶子,没有经过正统的教育怎么可能当得好皇帝呢!

    就在朱祁镇恍恍惚惚之间,景泰皇帝朱祁钰终于结束了与朱文圭冗长的闲篇。

    “大兄,大兄?”

    “嗯,啊啊,贤弟……哦不不不,皇帝陛下。”形势比人低,暂且低一下头,朱祁镇咬咬牙稍低了低头,拱了拱手。

    “大兄不必如此,你我兄弟血浓于水,不过是为弟代领朝政数年罢了,日后还要大兄与见深照拂的。”朱祁钰伸手一邀,拉着朱祁镇往玉阶上走去。

    才走两步,朱祁镇就犹豫了……这像是个坑,这个庶子总想害朕!

    如果依着朱祁钰拉着走上玉阶,那这肯定是违制了,朱祁钰扣个谋逆的帽子下来怕是至少要被远远贬走了,连京城都没法留下来。但如果不依了朱祁钰拉着走上玉阶,这是不是就算是抗旨了?!

    就在朱祁镇犹豫这一下子,朱祁钰说道:“今日是景泰二年初一日,朕有幸能邀诸位宗亲来京见证。”

    见证?见证什么?!众人的心思都被这句话吸引了过来,朱祁镇一时失神脚也踩到了玉阶上,想到之后再想退下去又尴尬成进退两难了。

    “朕决定,加叔父文圭为凤阳郡王。”

    凤阳…郡王……凤阳乃大明中都,怎么可以封个凤阳郡王这么不着调!

    “大兄祁镇,为避位自贬为庶人,朕心中不安,着礼部加燕亲王衔。”燕……亲王?!燕王原本就是朱棣的,在朱棣一系掌握大明皇室继承权之后再也没有其他人得过这个封号,就像大明朝再也没有明王是一个道理。就这么给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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