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偷
潘塞安本就不够好听的声音，现在压低了更显得奇怪，像是难受的哽塞。
虞西池听着愣住了，他咬着字眼反问潘塞安道：“什么雌鱼？”
问的时候，虞西池紧紧盯着潘塞安的眼睛，把潘塞安心里的小九九都偷听了遍后，他开始慌了。
潘塞安嘴上对虞西池说的是：“你长得就像雌鱼，只有雌鱼的胸前没有鳞片。”
心里想的却是：能退货吗，他不想和一个雄鱼绑定一生。
不能退货的话，他就把人鱼吃了吧。
功过相抵，人类不是都说人鱼肉可以长生不老吗？
听到潘塞安的心声，以及对视着对方不再和善的眼神，看着他，自己仿佛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虞西池很慌。
虞西池一点也不好奇他为什么只有雌鱼胸前不长鳞片。因为，之前青色人鱼胸前有鱼鳞，很硬，他问过黑龙为什么他没有，黑龙回答说他是变异体。
原书里写的他是枚死蛋，现在活了，变异就变异了吧，虞西池无所谓。
但是，虞西池此刻无比好奇的是，潘塞安心里说的绑定一生，那是什么意思？
潘塞安也要吃人鱼肉又是什么操作！
虞西池小脸紧绷，紧张的问潘塞安道：“你的后半生是什么意思，你没死呀。”
“死？”
看着小人鱼小金脑袋对着他用力的点头，眼里好奇不言而喻。
潘塞安内心复杂，被小人鱼问的，他纠结的看着小人鱼，嘴上嚼着小人鱼说的那个字。
小人鱼是希望他的后半生消失的意思吗，海底生物思维都那么跳跃吗。
对着那张娇小稚嫩，使得他无比心动的脸，潘塞安长叹了一口气。
他松开了之前故意环绕抱着小人鱼的双臂。
心里苦笑，闹什么呢，都是男的，带回家里以后天天比大小吗。
不过，潘塞安还是想故意吓吓小人鱼，他故作伤态，疏远它说道：“我快死了，这应该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假的，他和它有禁术的因果，他不可能主动离开，它也不会放走自己这个活体养料。
虞西池眼皮抖了一下，左耳听着潘塞安从口中出的话，右边耳朵听的潘塞安的心声。
活体养料，好生动形象的比喻，虞西池纳闷，他是人鱼又不是植物，种在土里，这不是搞笑吗，潘塞安怎么脑回路那么奇怪！
听着潘塞安话说完，虞西池感到他的鱼尾下，潘塞安的腿动了动，像是想把身上的自己弄下去，虞西池顿时手足无措。
这嫌弃的样子，好像是似曾相识。
虞西池酝酿着泪水，无措的用蔚蓝大眼望着潘塞安，后者默默止住了动作。
而虞西池看着潘塞安面无表情的脸，视线最后停留在对方黄棕色的瞳孔，透过层层阻碍，闯进了他的心声。
之前觉得油腻的彩虹屁，眼下，又在潘塞安心声里出现，却让虞西池见鬼的觉得松了一口气。
是个颜狗就好，虞西池就怕潘塞安不吃他这一套，那可就真难办了，他手无寸铁，还是个被迫断奶的人鱼幼崽。
人鱼血他自己都馋，更别提人鱼肉了，黑龙吃不到的，潘塞安也别想吃到！
潘塞安在和内心交战，他一边觉得小人鱼长得那么漂亮，能有什么错呢？一边又嫌弃这么漂亮的人鱼怎么能不是雌性！
他的本体是树木，如果是花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因为花可以雌雄同体，树木不行。
错的是他，潘塞安到底是狠不下心，小人鱼长大三岁也才五六岁，他放弃从肢体疏远，接着用话语刺激小人鱼，同时在想办法和自己讲和。
潘塞安眼带忧伤的看着小人鱼，脑回路大开，对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们精灵死后，需要入土为安，变成土地的肥料。”
说着说着突然脆弱不堪，潘塞安发出一阵猛烈咳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震得他身上的虞西池差点鱼尾滑下去，还好及时抓住了潘塞安的领子。
潘塞安咳完，失望没把小人鱼膈应走，看着把他领口拽破的金闪闪人鱼。
潘塞安用最弱气的声音请求它说道：“等会可要麻烦你，在这旁边挖个土坑，像放种子一样，把我埋进去呀。”
“给自己种的话花当花肥，死而无憾了。”
虞西池被潘塞安描述的一番操作吓到了，后面听着潘塞又口出惊言。
“不然，我死了原地腐烂，你碰到我会被感染的。”潘塞安说。
虞西池是被潘塞安的心口不一吓到的。
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截然不同，但又相辅相成，只是埋的人和被埋的人交换了。
潘塞安心想，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把小人鱼埋到花田里把附近都栽一圈雌花，还愁长不出来长得像小人鱼一样的雌性吗？
越想越有道理，有逻辑，潘塞安看着虞西池的目光也越来越“慈祥”。
而同时，一直听着潘塞安心声的虞西池，明白这是见老丈人的眼神。
潘塞安这是入戏太深了吧，脸上将死的哀伤，让他都动容，不过，那得建立在他没有读心术的情况下。
虞西池脸上表情很丰富，他憋着像是强吃了一个苍蝇一样的难受，硬生生对潘塞安挤出了一个乖乖的笑。
虞西池对潘塞安乖巧的说：“不麻烦，如果是真的话。”
果然，潘塞安是渣男，之前还给他做早饭，游圣湖，一听他不是女的，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这感情好，人家玩养成老婆的，他差点撞枪口上去了。
他也没说自己是女的呀，难道潘塞安从黑龙那买走他的时候这个都不问清楚的吗，又或者是坏心眼黑龙故意不说，为了哄抬他身价的？！
哼，就算真的是后者，也是潘塞安活该。
巨人族长揍潘塞安是有原因的，虞西池有心而力不足。
不过，他低头心虚的看了一眼没被自己金色卷发遮完的雪白的胸膛，眼不自禁的抖了抖。
这，三岁的时候，虞西池不穿衣服没觉得不妥，突然长大了三岁，确实有些不雅，尤其是虞西池意识到现在他可能长了一张漂亮的女孩脸的情况下。
见鬼了，难道他穿书带的金手指是美貌加成？
这玩意，能让他保护可爱迷人的主角受不被黑龙一口吃掉，还是能让他屠龙？
人鱼的能力是什么，歌声？
不会给了他别的人鱼没有的读心术，不给他这个能力了吧，虞西池细思极恐，他的声音还是孩童音，别到最后，他用不了当做武器，还有可能被主角受嫌弃他太娘。
有机会，虞西池要学抽烟，他要变成黑龙那样的低音炮，大烟嗓。
不过，现在可没有烟让他抽，估计下一顿饱饭可能都没有了，虞西池心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对潘塞安保持微笑了很久，没见对方下一句或者下一步动作，虞西池嘴角僵硬了。
下一秒，虞西池手掐着掌心，对着潘塞安说着，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虞西池满脸委屈的对潘塞安哭诉说道：“你，是不是不想要养我了？”
一颗一颗生成打在潘塞安的胳膊上，虞西池眼里都是戏，脆弱又委屈，再配上漂亮的脸蛋，是个让人看着就能激发全部怜悯的乖孩子，像是做错了事，可怜又无助。
“是不是嫌我，变大，不好看了？”
“我，我可以哭很多，嗝”打了一个哭嗝，虞西池停顿了一下，酝酿感情，让最后几滴眼泪挂在脸上不流下脸颊。
“给你珍珠，求你，别嫌弃我。”
现在想哭就哭的这个技能，虞西池真还得感谢黑龙帮他激活开发，让他不觉得丢人或者没皮脸的哭，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个三观已经被黑龙养偏了。
他给世界多生产点珍珠不行吗！
潘塞安千万别不养他，把他当花一样种也坚决不行啊！
会不会发芽不说，土里有各种爬虫啊！毒不毒不讲，他鱼尾有缝呀，钻进肉里爬来爬去想想就头皮发麻。
而且，原书里写过，这精灵森林里最不缺的就是行走的食人花，会飞又能跑的吃人兽。
小人鱼哭的无声无息，但是一张脸上却拿捏的非常到位，潘塞安看的胸口压抑。
这种情况下，潘塞安分不清是禁术的原因还是其他，一时间，性别方面卡得也不是那么死了。
尤其是小人鱼哭的眼尾泛红，长睫湿润，一张小嘴哭有些接不上气，实在可怜。
潘塞安脸色说变就变，枯木回春一般，原本死白无色的脸瞬间改回一脸正色。
这个变化，虞西池看着只想夸一句，演技好赞。
潘塞安伸手从两人身旁的一朵白月季上摘下了一片花瓣，捏在手里，潘塞安嘴里念着精灵语，眨眼间，小小的一片花瓣赫然变成了一条白色的丝帕。
潘塞安刚要帮小人鱼擦眼泪，不想，它早一步伸手取走了丝帕，自顾自的抹泪。
虞西池做戏做全，他擦了眼泪，泪眼汪汪的看向潘塞安，软糯糯的撒娇：“泥，不会死掉的对不对。”
“呜，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你一定不会死的，对不起，都怪我。”
虞西池说着说着瘪了嘴，眼眶里泪水打转，怕眼泪掉下来，小巧的鼻尖发红。
最好的人，对啊，潘塞安听到小人鱼委屈又可怜的话语后感动心脏猛的抽疼。
他一直都说是要带小人鱼来他的森林享福的，怎么能因为性取向问题和它闹别扭呢！
潘塞安纠结的看着小人鱼漂亮的脸蛋，还有乖巧蜷起的金色炫丽鱼尾。
这，看着就倍长门面，大不了，就做兄弟吧，正巧他没有血缘亲戚，唯一母亲就是精灵神树。
当父亲这个想法，潘塞安犹豫后果断抛弃了，虽然他年龄比小人鱼大到可以当祖宗。
但是，他又不会老，相反，他也快到落叶生页期了，到时候，他同小人鱼就是眼下他们的大小反过来，实在不合适做父子。
不过，潘塞安心酸的想，他还以为小人鱼真能给他生个漂亮儿子呢。
“我不会死的，后半生的意思是，我的后半生都给你了。”潘塞安说着皱起了眉，他知道这个要和小人鱼解释起来多少都有些复杂和困难，难的是小人鱼不一定能听懂，复杂的是他不知道从何开始讲起。
“你就当，我离不开你了。”
“你好啦？”虞西池眼泪快干了，他心虚的抽吸了鼻子。
又接着哑着声音问潘塞安：“离开是什么？”
虞西池想问的是怎么样的离开算离开，比如距离，比如方式。
但是，他知道还不能暴露自己不是人鱼幼崽的身份，之前潘塞安已经起疑了，故意问的很傻白甜。
反正他知道答案又如何，眼见，潘塞安脸色越来越温柔，又变回了之前对他贼稀罕的神情，虞西池知道眼泪没白流，局面已定，他苟住了养鱼官。
当然，他也听到了潘塞安在心里把他地位提高到了弟弟的辈分。
这些个都是次要的，黑龙那么难的大boss他都抗过来了，反正自己在他们面前就是一个小人鱼崽，没多大威胁，他也扮好工具人不给他们添乱就好了。
至于未来，虞西池很苦恼的是他的人鱼体质，眼泪止不住，外貌不攻，拿什么和主角攻争夺受呀。
不过，他穿过来的时间太早了，不急，主角攻受也就和他差不多大，他还有提升空间。
虞西池出神没多久，意料之外听到潘塞安的回答，被拉回了神。
他以为潘塞安会用距离直接表示离开，没想到，潘塞安哪壶不开提哪壶。
潘塞安对小人鱼解释说：“我把你带到这里，就叫离开。”
停顿了一下，见小人鱼还是呆愣的表情，他接着说：“你从黑龙的城堡离开了，懂吗？”
“如果，再有人像我一样，把你从这里带走，也叫离开。”
“这个离开，会让我死掉。”
“额，那我”虞西池差点忘记伪装，心里疑问差点要脱口而出，后面硬生生憋回去了，心脏扑通直跳，心虚的不敢看潘塞安了，他转头看旁边花海。
虞西池想问那他会不会死的，后面都说出口了也装不回去了，本来可以乘机嘘寒问暖并且上演一段哥俩感情深，说着谁来也不跟他走的话攻略潘塞安的，错失良机，在说就太假了。
潘塞安以为，小人鱼是被他提到，想起了在城堡里的痛苦回忆，连忙补救：“你放心，你在也不会去黑龙的城堡里了。”
提到这个，虞西池好奇的又盯上了潘塞安的眼睛。
潘塞安说："我把你带出来，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虞西池想和潘塞安说，他没和黑龙签卖身契，含糊改了字眼：“我不是他的。”
所以就算黑龙把我卖给你了也不算，他是有自由的，负责什么的听着怪别扭的。
潘塞安听到小人鱼嘴上的否定，心里最后一丝把小人鱼带离黑龙城堡的愧疚和后悔都没有了，他心疼对小人鱼说：“我就知道把你从黑龙城堡偷来没有错，你的人鱼父母亲在深海哪里？等以后我带你去看他们。”
“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