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摊牌
两周后，就是期末考试，陆楠之前和姜姐约定好，提前一周结束家教。
小心蕊叫着不让陆老师走，最后姜姐无奈告诉她，下个学期还是陆老师来教她，这才听话嘟着嘴，满是不舍地将老师送出了门。
家教工作结束不久，所有的课程也渐渐结课。陆楠突然间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
只不过，她偷不得懒，邓老头那边几乎是无衔接的给她安排了更多的任务，读书笔记和随笔征稿，一样不落。
这不，正从老头“养老院”出来，脑中还在想着前刻老头子的话。
“我说：我们都一样苦，苦的开始不尽相同，但苦的结局都必将是承担，承担天赐的残缺，承担生命中不期而至的厄运，甚至承担生命过程里无病呻吟的疼痛。
所有人都在歌颂苦难，都在赞扬生命里的所有不幸的痛楚。
然而我要从这些所有人里抽离出自己，我不愿从泥沼中攀爬出来后，还要笑着云淡风轻地去歌颂那些将我试图将我拖入深渊的苦，我从不愿感谢那些命里出现所谓命定的苦难，因为它们是上天给予的，不可抗拒，但也绝不高尚。
上天居高临下，我们凡人唯有兢兢业业，对抗不了命中注定，可即使那样，也要保留不知所畏般地倔强与不屈”
老头子看到这段话时，沉默良久，最后才说：“最近读的什么书？”
陆楠从文稿中抬起头来：“悲惨世界。”正以为老头要纠正错误了，没想到，老头最后只是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看不出来，你这丫头，平时见你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没想到这写出的文章，口气还挺大。”临走前，老头子歪在藤椅上，呵呵直笑。
陆楠瞥一眼那几篇交上去的稿子，咧嘴一笑：“那敢问老师，有何指教？”
老头子又瞅了眼其中一篇，最后眯着眼说：“不知天高地厚！”
陆楠猜到她这几篇文章交上去，多少都会被训斥一番，老头少不得认为她是个心比天高的丫头了。
可她不后悔，她就这般写了，如若让她再写一次，她还是会写得这般放肆。
陆楠最近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放荡不羁，在写文章上，往往都是一腔热血的下笔，想什么写写什么，不比以往拘谨，守着语法和文章结构。
她权且自傲：这叫口出狂言，当然这也叫独辟蹊径，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陆楠自己在这边想入非非，端得是与天叫板的狂傲。
老头子喝了口茶，最后慢悠悠地说了句：“不过，颇得为师真传，不错！”
陆楠走到门口，听到老头的话，许久嘴边的笑，弯成了个完美的笑弧，她都有了想要拱手作揖的想法，好歹为了守住体面，最后只能淡定回道：“徒儿一定继续努力！不给师傅丢脸。”
在老邓眼里，瞧着这丫头写出来的文字，多少会感叹：初生牛犊不怕虎。
然而老头子还是欣慰得紧，之前看陆楠写的文章，多是拘泥在纠正语法和篇章布局等基础上。
然而这几次看到小丫头的文章，渐有长进，从文章中也可以看出对一些史实观点有了自己独立的见解，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
这也正是让老头感到欣慰的地方，尽管现在文风思维尚不够成熟，缺些格局，然而老头这启蒙算是初见效果了。
邓老头觉得挺有成就感，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李骁然骑了单车，快到校门口时，看到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急忙停了车几个箭步追了上去。
“喂，怎么不告而别？”李骁然伸手，本来想一掌拍在那丫头的脑门儿上，但又担心被那丫头记恨上，最后只能轻轻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陆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拍吓得有片刻的愣神，她在想事情。
见是李骁然，一听到那个“喂”字，又忍住了斜翻白眼的冲动。
“喂什么喂，都说了我有名字。”她叹了口气，颇有种教孩子“一加一等于二”，但孩子怎么都学不会的无力感。
李骁然照旧装傻充愣子，反正他已经叫习惯了：“别岔开话题，心蕊都还没考试呢，你那么快就结束辅导，是不是太快了？”
陆楠扯起嘴角，才明白他说的不辞而别的意思：“谁告诉你我不辞而别了？我和姜姐打过招呼了。”
李骁然看她一眼，耍赖一样说：“那我怎么不知道？”
陆楠心里想着这厮分明是无敌不要脸的做派，这事儿随便问问姜姐就知道了，非要在这儿和她扯皮才甘心。
她懒得多解释，拿下耳机，塞进兜里，才回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李骁然无语，得了，她一句话就能把天聊死，对待自己更是没啥好脸色。
不过经过这几次以来，丫头对他的态度不像前面那般恶劣，起码能正常沟通了，还算她识相！
两个人一路走着，刚进门，陆楠就接到了刘梓婷的电话，电话里声音比较混乱。
陆楠不晓得刘梓婷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她。
自打上回社交礼仪考试过后，她们之间就再没联系过。
陆楠多少猜到是因为李骁然的缘故，她因为几次偶然机会误打误撞认识李骁然，能引起误会的场合自然又生出不少。
更何况女人都是小心眼的生物，心思玲珑，难免会多想。
“好，我过会儿到。”陆楠挂了电话，刘梓婷似乎喝醉了，含含糊糊说了几句，她没听清楚，最后只得应了她，过去看看。
李骁然正回了条消息，就见那丫头转身往回走。
“喂，这都十点半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大晚上的外边不安全，你一个丫头片子乱跑什么！”
陆楠急着过绿灯，只是往身后摆摆手，就大踏步地走了。
李骁然两手叉腰，瞪着那丫头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懂不懂礼貌？每次都这样！”每次都不打招呼，甩头走人！
然后学着陆楠摆手的样子，装腔作势地临摹了一番。
陆楠在学校旁边的小吃街找到了刘梓婷。
她显然是喝醉了，正一个人趴在一个烧烤摊前，一头柔亮的卷发照常披着，尽管喝醉了，但也是醉的得体好看。
陆楠也就是顺着这份与众不同的得体好看一眼找到了她。
她走过去，在刘梓婷对面坐下，喘口气，然后才伸手轻轻拍了拍刘梓婷的手腕。
好在刘梓婷并没有完全醉的不省人事，她抬起头来，见到陆楠，笑着说：“你来啦？”
陆楠点头，看了眼桌上的狼藉的瓶瓶罐罐，语气柔和了些：“很晚了，回去吧。”
她站起来，要去扶刘梓婷。
“我不，我不回去，还早，不晚，还早着呢”刘梓婷推掉了扶上来的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陆楠晓得喝醉酒的人一向难哄，她只能耐着性子，才能安全把人带回去。
刘梓婷趴了会儿，又抬起头来，看了眼陆楠眼神像是清醒了些，她盯着陆楠，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抬手：“老板，再拿几瓶酒！”
陆楠皱眉，就见烧烤摊老板在一声“好嘞！”的叫喝声中麻利地送来了几瓶酒，走回去时，还朝她门的方向看了眼。
“你喝多了，我们该回去了。”陆楠开口，她总觉得刘梓婷有话想说。
刘梓婷却是把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嘴角上弯，然后熟练地开了瓶酒，仰头豪放灌了满嘴，最后看着陆楠，也递给了她一瓶。
“我不喝酒。”陆楠接了酒没喝，把它放在自己跟前，她在想待会儿怎么把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带回去。
刘梓婷却是又仰头喝了一口，却是突然冷笑一声：“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装什么装？”
陆楠就这么听到了刘梓婷话语里的不满与嘲笑。还有语气里毫无顾忌地针对与敌意。
不管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胡言乱语，陆楠都觉得，这句话，对方很久就想那么说了。
“你想说什么？”陆楠冷声开口，并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惊讶与辩驳，她只是看着刘梓婷冷静地开口。
从淡然无感到冷然冷性，也就是一句话，一个语气的改变之间。
刘梓婷看了眼对面这个女孩，她认识她不过两个月，她自认为阅人无数，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她看清一个人的面目。
可对面坐着的这个叫陆楠的女生，白衣t恤，紧身牛仔，挎着个帆布包，顶着一张一眼望去不能再普通的素颜。
她仿佛永远是这副装扮，她明明平凡得让她找不出什么让她记得住的点。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令她看不透，猜不透。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偏偏能吸引到李骁然，她付出所有努力，百般追求都没有结果的人，却偏偏能看上对面这个平庸至极的女生。
刘梓婷想不通，如果说她否认了自己的魅力，那么陆楠又凭什么能够赢过她？
“上周他带了你去他家是吧？”刘梓婷问。
陆楠不喜欢她这样审讯般地口吻，她晓得刘梓婷说的是李骁然：
“我去家教。”她就事论事地回复，并没有解释的口吻。
刘梓婷拿了个酒杯，倒满了一杯，语带讥讽地说：“陆楠，我刘梓婷见过那么多人，就数你的手段最高明，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喜欢他就直说，没必要还在我跟前”
“你就想说是我别有用心接近李骁然，我欲擒故纵的手段了得是吧？”陆楠不知为什么，心里隐隐怒气，让她很想放下那点教养破口大骂，可是理智提醒自己冷静，不然就像恼羞成怒，闹了笑话。
之前的很多次乌龙，她不也是清者自清过来的吗？这次也一样。
刘梓婷被陆楠的话突然打断，她没想到陆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想说的是什么。
“难道不是吗？不要和我说什么是他喜欢你和你无关的话。”她反问。
陆楠无语：“你喜欢他，是你自己的事儿，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儿，本来就和我没什么干系。”
刘梓婷摇头，她自然不信什么无辜的说法：“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点别有用心？那天我告白，你为什么带走他，当众给我难堪？我们走一起的时候，你表面上装作和他们不熟，可他的兄弟三番几次叫你嫂子，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这不是默认是什么？”
陆楠愣住了，像是被拷问的犯人，她甚至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有理有据，这些所有的都很正当的说明自己就真的就像她说的那般。
陆楠张嘴，想说什么，就见刘梓婷情绪有些激动，她又仰头将那瓶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继续：“明明知道我在追他，你还和他走那么近，我把你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