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操场乌龙
陆楠到老师家时，老头子已经起来了，此刻正开了院子里的水，豪放地喷洒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木门开着，陆楠轻车熟路进门，顺口叫了声：“早！邓爷爷。”然后在旁边的凉亭里放了包。
老头子关了水龙头，扭头哼哼：“这会儿怎么不叫‘老师’了？谁是你爷爷。”
陆楠轻笑，嘿，老头脾气还挺倔，一大早，还搁这儿怄气呢！
不过也晓得老头一生对学术，向来严谨，对学问，做文章的态度更是兢兢业业，如今虽然不任教，但是每天看报，看资讯，看文学论坛，仍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在坚持。
他虽然嘴上不责骂，但是对自己对待学术懒懒散散的态度，想必是颇有微词的。
陆楠抿唇，乖巧地站在老头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水管，收拾后，卷起来整齐放在了旁边竹篓里。
“不是说要除草吗，怎么还浇那么多水？”她看了眼湿漉漉的花圃。
上面都是老头亲自栽种的植物花卉，甚至还有些名贵药材，他一向爱惜得紧。
“某个小丫头今天可有的忙咯！”老头弯腰洗手，支起身子，慢悠悠地朝凉亭走来，陆楠跟在后边。
“稿子拿来我看看，我看你这些天都写了什么千古大论。”
陆楠上去取了稿子，撇撇嘴，心虚至极，自己肚子里这一小点墨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倒完了，就像老头说的，那时候就真的是江郎才尽了。
老头摸着胡子，慢悠悠看着，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她写的什么。
“愣着干嘛，干活！”老头朝花圃努努嘴，末了似乎想起什么。
“等等，先去切杯茶来，铁观音，味道要浓些！”
陆楠不经意呼了口气，她怕挨训，这下也正合她想法：
“知道啦！”她应了声，进去沏茶。
说起来，陆楠与邓老相识也快有两年了。
她刚入学那会儿，也曾是满怀凌云壮志的青年，也曾豪言壮语，会当凌绝顶过。
只不过如今的那股子干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是否算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陆楠懒得去追究。
她常回过头去看看以前的自己，多数时候都会肃然起敬。
也正是那时候，一个活力朝气的小女生，总是缠在老头身边，嚷着拜师。
邓老退休后，就未收过弟子，外界也从不知邓老回来后还收了个关门弟子。
沏茶出来后，陆楠便开始着手清理杂草。
老头说的有的忙还真不是打趣自己的，她这一收拾才发现这几亩薄地上杂草横生，她才清理了不到一半，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你入门前，我教过你什么！”老头子抿口凉茶，瞧了眼在草间穿梭的丫头，声音高亢洪亮。
陆楠愣住，手上抓了把草，紧张起来，估计被老头逮着错误了，她站直了，端端正正地回答：
“做学问者，当至诚，诚实，诚心，忌浮华虚无，忌谄媚迎合。”
“你过来。”老头严肃了些。
陆楠心里忐忑，收拾收拾，洗了手，还是得过去挨训。
她过去，垂手站着，等老师示下。
老头看她一眼，让她坐下。
“你瞧瞧你写的这些东西，辞藻浮华，语义堆砌，华而不实！”
“再看看这篇，长篇大论，满篇明理大义，你是嫌老头子我听的道理还不够多是吧？”
邓老一通话劈头盖脸的批评下来，浇了她一身冷水。
陆楠眉头深锁，脸憋得通红。
“老师，对不起，我没认真写……”半响很颓靡地开口。
老头叹口气：“最近有没有坚持锻炼？”
陆楠点头，跑步锻炼是老头要求的，她这一年多来，什么也没好好坚持过，就只有跑步锻炼这事养成了习惯。
“看来是锻炼不够。”老头若有所思。
陆楠站起来，叹了口气：
“老师，一个人的情绪是空洞的，那写出来的东西，是否还有价值？”她突然开口，眼中泯灭着希望，但又似乎燃起丝丝微弱的光。
老头子一生识人无数，一个小丫头的心思又怎么逃得过他的双眼。
“丫头，很多事情再怎么耿耿于怀，最后都有你云淡风轻看待的一天，老头子先不管你考虑写出来的东西有没有价值，关键是写的那个人有没有真正地清醒，只有心无旁骛，没有牵绊，写出来的东西当然才能让自己感同身受，才能让看的人共情。你还小，终有悟出来的一天……”
老头倒了杯茶，只不过自己没喝，递给丫头。
陆楠眼眶湿润，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想哭，只是觉得这么在老师面前哭鼻子，怕丢了她恩师的脸面。
“我知道了，学生会努力调整好自己。”她喝了茶，戴起手套，准备继续干活。
老头歪在藤椅上：“以后每周按时过来交稿子，顺便干干活。”
陆楠点头，横竖周末也是在寝室里宅两天，或许她得让自己忙起来才会好一些。
下午陆楠从邓老家回来，人已经疲倦得睁不开眼，回寝室睡了一觉后，就接到一个学姐的电话。
“……好的，那待会见。”
陆楠下床，换了身运动装，才动身去操场。
现在晚上九点，操场上依旧很热闹，白天天气炎热，许多社团团建活动便在晚上开展。
夜间跑步锻炼的人也多，她不常出门，除了体育课和晨跑，平时很少来操场。
“嗳，陆楠！这儿！”学姐冉瑶正坐在足球场中央朝她招手。
陆楠走过去，刚巧被旁边同学的尖叫声震住。
“旁边是学生会主干们在团建，有点吵，走吧，咱们边走边说。”学姐人很温柔，陆楠在学校的朋友不多，向来独来独往。
冉瑶大她一届，记得大一刚开学时，陆楠人生地不熟，多亏冉学姐帮了自己很多，所以这回有事求助她，她自然应允。
“记得我上回告诉你申请的那个科研项目吗，通过啦！”冉瑶笑得开心。
陆楠莞尔，心里也为她高兴。
“不过，我忙着做项目，再加上也快毕业了，也开始要准备考研，这样一来，也没时间再做手边的家教。”冉瑶叹气，有点无奈。
陆楠走在跑道内圈，默默听她说话，一时插不上话。
“所以想起找你帮这个忙，也好在你能帮我，不然我真的分身乏术了……”
操场中央足球场草坪上。
“唉，打电话催催，他李骁然还来不来了？难得大家今天聚齐了，他一堂堂会长这要放人这么多人鸽子，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旁边鸡尾酒的瓶子已经空了些许，酒意微醺，有人自然不乐意说上两句，毕竟瞧这好不容易请来的莺莺燕燕们，愣是没正眼瞧过在坐的男生们。
说到底也不过是看脸的时代了，人家姑娘们自然有翘首以待的人。
说是团建，更像是联谊。
刘梓婷仰头喝了口酒，冷眼拒绝了几个企图前来搭讪的男生，刘梓婷算是在座资辈最小的一个，凭借着出色的外貌和一口温软细腻的普通话，成功打入校学生会，从大一开始便主持各种晚会，到现在，也依旧是晚会主持的骨干担当。
毋庸置疑，这样集美丽与智慧于一身的女子，已然成男生们心目中的倾慕对象。
只不过，这位“冰山美人”至今也依旧是单身。对此众人疑惑之余，只能感慨：高岭之花不可摘。
学妹高冷不好接近，学长们这热脸怎么也贴不上去，只得悻悻作罢。
“哟，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来了嘛！”有人大喊了一声。
李骁然被迫营业，彼时正在寝室打游戏打得正上头，结果被白老千那家伙一通电话轰炸，最后没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参加。
“美女们，晚上好！”所谓逢场作戏，自然是他李骁然的拿手好戏。心里不乐意，这面上功夫还是做得漂亮。
就像张大伟说的，他其实就一“衣冠禽兽”。
这不，见到帅哥，是个人眼睛都得睁大点，美女，也不例外。
刘梓婷莞尔，不经意瞟了他一眼，他似乎并没注意到自己，眼神随意扫了眼大家后，也蹲在她对面的草坪上坐下来。
“白老千，你丫找死呢，这点场面都应付不了，还非得要我出马，我怎么瞧着你这位子是不是该换人坐坐了？”李骁然在白老千身边坐下，脸上陪着笑，嘴里说着毒话。
白老千摸摸鼻子：“你要不来，瞧瞧，这些女的还不得把我给吃了，再说了，你可是门面担当，没你，可怎么行？你就当帮兄弟一把，好好把这活动给办好了。”
李骁然盘腿，拔了根草，刁在手里：“行了行了，就这一次！”
白老千拍手：“得嘞！谢谢大哥，下回请你吃饭！”
李骁然白眼一翻：“嘁！加上上回，你已经欠了老子十顿饭了！”
两人在一边嘀嘀咕咕几句。
“嗳，大家说，这迟到的人，该不该自罚三杯啊！”有人起哄。
“该！！！”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喝！喝！喝！”撺掇声此起彼伏。
“来吧，李大会长，既然大家都这么热情，你也不忍心扫兴吧？”说话的男生是校学生会中心主任。
当一个人太过瞩目，就会无辜的引起许多恶意，于是恶意披着嫉妒的壳，公然行凶。
李骁然随意仗着自己那张白白净净的脸蛋，就能得到女生们的青睐，这自然招来的嫉妒之心也不少。
李骁然挑眉，脸上几分桀骜与不屑，想和老子拼酒？也不去打听打听，开玩笑。
他站起来，拍了拍裤脚，随手拿了瓶啤酒，正要开。
“等一下！”众人正想见识李会长的酒量，毕竟闻名不如见面，就听见一声细软的声音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