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
与此同时, 隔着一堵墙的地方，小树林里就蹲着一群人，狗狗祟祟的。目睹此情此景, 安室透揉着眉心, 深深叹了口气。
“我说你们，都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高中生这么有活力, 有好奇心, 也就罢了。你们两位可是当了好多年警察的诶！
堂堂公安卧底, 是来搞这种“情报”的吗？
“不要狡辩了, 我知道你很熟练的！”松田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人揽了过来。
然后他压低声音：“主要是这位小侦探, 很令人担心啊, 一个人就跟着男生回家了, 还说要在这里住几天, 你不觉得这……”
“不觉得很有问题吗”的后半句还没说完，安室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谁？”
“还能有谁？”松田推了推墨镜, 理直气壮地瞒下了一些信息——比如，那位男生是有未婚妻的, 而这里是未婚妻的家才对。
安室好一会儿没说话，手插在口袋里。
“你们应该知道，任务之外的监视和监听活动, 都属于非法操作。”他的语气冷淡下来。
“喂喂，来真的啊？”松田兴味盎然。
“……这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安室反问，微微好笑, “怎么, 来京都一日游？”
“我说零, 自从你毕业离开以后，跟着那帮人混，就变得越来越可恶了啊。”松田朝他挑了挑眉毛，说，“还是兄弟吗，我们的工作那么枯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难道你就不愿意帮个——”
安室回答得也十分干脆：“不行，帮不了你。”
“为什么？”萩原插嘴问。
“喂喂，你该不会……”松田说到一半，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沉默。
等等，他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
大人们相顾无言，一种微妙的气氛笼罩下来，无端压抑。
连粗神经的和叶也察觉到了，一边打量着被警官们从东京呼唤来的帮手，拉了拉小兰的袖子，跟她们咬耳朵：“这位帅哥是？”
听完小兰的回答，她愈发惊讶。
“诶，但是好年轻哦！”
居然已经二十九岁了吗？看起来就和大学生一样呢。品位也很好，这款浅色的风衣，好像还是某牌的秋季新款……
和叶不由得转向了自己的竹马同学，望着各个角度都显得“稚嫩”的服部平次，好土的运动服，毫不起眼，一点都没有显示出自己帅气的一面。
她忍不住叹气。
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好像……实在没什么竞争力的样子呢。
平次微微警觉：“喂，你什么眼神啊！”
“当然是担心你……”和叶欲言又止。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平次纳闷，敲了敲院墙，“该担心的是工藤才对吧，她一个人在里面调查闹鬼的事情，怎么想都让人很不安吧？电话也打不通……”
唉，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嘛。
和叶默默扭开头，突然发现大人们似乎在眼神交流中达成了什么奇怪的协议，气氛瞬间变了。
萩原拉着松田起身，向高中生们提出告别。
“虽然很不放心，”松田叼着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幽幽一叹，“但是也没办法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明天是周一，短暂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再怎么不情愿，他们也得回东京了。
他深深地看向安室。
“回去吧。”金发青年像是没看到一样，语气很轻松。
小兰和园子互相看看，有些发愁。
她们当然也得回去上学——不像新子这么随心所欲，以前就经常出去采风，还要参加销售会，请假早已经成了惯例。
学校那边当然也没什么理由反对。小说事业大获成功，考试成绩也没有落下，就算是规规矩矩参加高考，毕业后参加工作，恐怕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作为校方，他们不仅没意见，还会感到很光荣呢。
“没事没事，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和叶也坚决要留下来，被平次无奈瞪了一眼。
“你又不是侦探，别掺和了。”
“那不行，”她扬起下巴，“作为粉丝会会长，怎么能在关键时候离开呢？再说，说不定我也可以帮上忙的啊。”
说着，少女悄悄看了看那位安室侦探，小声问：“可以吗？”
安室没有马上回答，对着手机若有所思。
“你们刚才说，她的电话打不通——是显示在区域之外吗？”
平次点了点头。
“委托人说，家里闹鬼？”安室再向他们确认。
“唔，我们当时离得挺远的，大概就听到这么多……”和叶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说。“现在也没发生什么事，我们总不能直接硬闯进去吧？”
“没什么，松泽小姐家里太安静了……有点吓人。”
新子按了按胸口，长长舒了口气。
吓人的当然是松泽露美本身的存在。
她肤色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几乎透明的、略显病态的白色，睫毛颤动时，会让人觉得脆弱得随时会破碎一样。
当她抬起头，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似乎显得很真诚，却又莫名让她后颈发凉。
不会是生病的时候，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吧？
新子不靠谱地发了一下散想象力，又及时打住。
对方很礼貌地给了她倒了一杯茶，闻言，轻轻眨了下眼睛。
“诶？”
“你不是说，在家里看到过幽灵么？”新子继续说，“大概就是和这种气氛有关吧，完全可以想象。”
松泽露美思考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是赤司君告诉你的吧？”她抿了抿唇角，无声叹气，“抱歉，还要麻烦工藤小姐特意从动静赶过来。姐姐说了，是我自己太多虑，才会做噩梦。”
“他们就一点都不担心吗？我还以为……长辈们会更在意，家里会不会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新子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
“类似偷偷藏在土地下的尸体……”
“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吧，”松泽露美说，语气依然很平淡，“松泽本家在这里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在这里死过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有幽灵，也没必要骚扰自己的后代吧？”
非常朴素的科学观，新子表示很欣赏。
“但是你没有想过吗，人们最担心的，其实并不是薛定谔的幽灵，而是躲在背后装神弄鬼的人才对。”
“家里人不多，”露美沉吟着：“这间屋子只有我和姐姐住，她也没有男朋友，就算有，应该不会带到家里来……她在外面有自己的住所。”
“家政呢？”
“是姐姐请的，每隔三天来一趟。”她从桌子下面找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来，“这是联系方式，如果需要的话。”
“谢谢，我正好问一下——”
新子说到一半，目光定格在手机屏幕的左上角。
信号明明是满格的，可是居然显示在区域外。
对了，赤司刚刚还接到电话……
她举着手机走出了房间，在走廊里张望了一下，微微茫然。
“松泽小姐，你们家里有wifi吗？我手机没信号了。”
松泽露美愣了一下：“难道是坏了？抱歉，我这就去找维修电话……”
十分钟后，新子跟着管家晃到门口。
两位维修人员进门，她迎面撞上，不由睁大了眼睛。其中一人还抬起帽檐朝她使了个眼色。
“……”她沉默。
安室先生，你好忙哦。
新子没有拆穿他们，在服部平次假装询问洗手间的时候，还给他指了个方向。
“不对，是在这边，请跟我来。”管家赶上几步去带路。
门口就剩下了她和安室。
新子左顾右看，确认旁边没人了，才轻轻吁了口气。
“你们又是怎么搭上关系的呀……不对，安室先生还会修wifi？”
兼职的维修先生一本正经地摆弄仪器，朝她镇定地笑了笑，很刻意地回避了前一个问题。
“工作需要，当然什么都得会一点。”
新子在旁边蹲下来围观，看他拍了拍发射器。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你再试试？”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还是不行啊？”
安室很自然地接过了她的手机，拿出数据卡对准接口，过了会儿，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这样就好了。”
“……”
新子当然看懂了，很迟疑：“不用这么夸张吧？我只是在这里借住几天，等查清楚幽灵的事情，就回去了。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吗？”
“而且这样耗电很快的。”她又小声说。
“你的口吻，好像很习惯被监听啊。”安室轻轻挑了挑眉毛。
“关于这个……”
新子可疑地沉默了。
如果说伏特加没往家里装电子眼，她才不信呢。
“放心吧，这不是□□。”对方失笑，随后很快解释道。
“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又拨不通电话的话，就按快捷键1，它会自动帮你报警的。”
“那窃听器呢？”
维修先生很从容地站起身，用眼神示意了洗手间的方向。
“那就要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