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新子看淡了。
她喝了一口冰镇柠檬汁, 压了压惊，大度地表示：不要关注我了，我们还是来说说赤司君的感情问题吧。
不知道是哪里需要借助她这个谋杀专业户的力量呢？
咳, 就算在这个世界, 她还没和谋杀专业户划等号，但肯定也快了。
说起正事，赤司脸上温和的笑意似乎也淡了许多, 眉毛轻轻拧起, 显出几分凝重。
“是赤司君的未婚妻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新子试探着问。
他迟疑了一下, 摇摇头。
“之前我和迹部君提起订婚, 可能让他有一些误会，但并不是这样的。”他淡淡地解释, “也许是我的错觉, 但是……”
少年端着水杯却迟迟不动, 像是陷入回忆。
新子很有耐心, 用眼神示意服务生先不急着点餐，对方向他们欠了欠身, 拿起餐盘走下了台阶。
“我和松泽小姐，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赤司沉思着说起往事, “那时候年级还小，父母也没有考虑别的事情，只是作为世交来往。后来听说她身体不好, 被家里送到乡下养病。”
说到这里，他淡淡笑了笑。
“说实话，我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只听说她病得很厉害, 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还好, 有惊无险地抢救回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
“直到我们前不久被介绍，才算正式认识。”赤司继续说。
未婚妻叫松泽露美，能和贵公子谈婚论嫁的，自然也是名门千金，却因为身体缘故，在乡下老家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乎从未接触过圈子里的同龄人。
这一年，大概是松泽夫妇终于想起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儿，又想着如何和赤司家联姻，给家族多一分助力，才把她从乡下领了回来。
见了面，双方家长都很满意，露美小姐长得娇小秀气，大约也很和赤司的眼缘，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长辈们怕她不习惯新的生活，便努力暗示赤司帮忙照顾。
“她在京都没什么朋友，”赤司慢慢道，“性格也很敏感，很怕生。和我熟悉起来以后，才隐约透露了一件事情……就是她说的话，令我很在意。”
他看向新子。
侦探少女听得很专注，眼睛微微发亮，屏息等候下文。
说到乡下，老家之类的字眼，新子的大脑已经很配合地进行了一些联想展开。
什么埋在旧庭院里的尸体啊，村子口的樱花树开得特别旺盛，冰凉的溪水里浮上了破碎的布料……
“松泽小姐说，自从她生病醒来以后，就好像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赤司压低了声音，像是叹息，有些苦恼的样子。
“她悄悄跟我说，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幽灵在家里飘来飘去——她没和别人提起过，我也有幸去松泽家拜访过，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又听她姐姐说，是因为露美生病烧坏了脑子。抱歉，也许听起来很可笑吧？”
新子睁大了眼睛：“……哇。”
还真的是怪谈啊！
“请再多说一点。”她真诚地说，“信息越多越好。我很有兴趣！”
这副热情的反应反而让赤司有些哭笑不得，略微踌躇着。
“其实也没有太多可以说的。松泽露美是家中次女，我先前说她存在感不高，其实……更准确地说，是完全不受重视。”
他简单介绍了松泽家的背景。
松泽一家是房产业的巨头，长女松泽千夏，才二十七岁，不仅有一副美貌的皮囊，也继承了家族的优秀基因，业务能力极强，毕业后就进入公司，现在已经坐稳了二把手的位置。
至于松泽社长，他自认为已经上了年纪，早就在考虑退位让贤了。
姐姐太过优秀，妹妹生在这样的环境里，压力自然非同小可。
父母从小对她寄予厚望，可惜一场大病，不得已让他们打消了培养第二个千夏的念头，将妹妹露美送到了乡下，寄养在亲戚家里。
在赤司看来，这位松泽露美一点也不像名门千金。
可能是因为从小生病，她没有来得及接受严格的精英教育，无论是课业学习表现，还是各方面的爱好能力，都表现得相当普通。
她和姐姐一样，都长得很好看，只是气质有所区别。和千夏姐相比，少了些富家千金那种骄傲自信的底气，更多了几分柔弱感。
但是令人意外地……
新子悄悄观察赤司的反应，得出一个结论：他好像很喜欢这种小白花一样的少女。
说起优秀的姐姐千夏，他的口吻很疏离，有尊敬也有佩服，但感情很平淡，再说到妹妹的时候，语气就明显温柔起来了。
新子多少被肉麻到了，微微地抱住手臂。
“能看到家里的幽灵”……这样的眼睛，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也许在别人看来，包括她家里人，只是觉得她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故意说出来吓唬人的。
久而久之，她也就闷在了心里，不敢再开口。
可怜的露美小姐，虽然运气不太好，被疾病缠身，又被家里人轻视，却还是获得了赤司的在意。
在侦探眼里，整件事的性质顿时就不一样了。
新子思考了一会儿。
鬼魂也好，幽灵也好，都是日本文化里很常见的元素。当然，在现实中，说起这些东西，她的第一反应是有人装神弄鬼，别有目的。
也许，露美小姐只是不小心撞见了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现在，新子又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稍等。”她比了个手势，拿出手机给黑手党人士发消息咨询，赤司微微不解，但还是选择耐心地等待。
——“纲吉君，你们见过幽灵吗？”
“？”
几分钟后，纲吉少年回复：啊哈、哈，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幽灵嘛！
但是，他又说，他以前和白兰还是对手的时候，那家伙把平行世界的自己拉过来，弄成了鬼魂一样的存在，就被称为“ghost”。
新子：……还真有啊？
“但是，一个世界是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同一个人’的，会破坏整个时空秩序，造成大范围爆炸。”纲吉继续解释。
“那个ghost根本不能算作是‘人类’的存在，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一团……没有自我意识的，呃，精神体？”
“精神体？”
“唔，好像不太准确，但它的确就是一团奇奇怪怪的东西，发着光，有模糊的人形，什么也没穿。”他为难地说，“我觉得它并没有自我意识，也不像是有思想能力的生物，当时和它打过一场……”
“你还和鬼魂打过架！”新子更加震撼，“还是个果奔的鬼魂！”
“……啊，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纲吉深沉答道。
“但是，你能想象吗？”大概是回忆起了糟糕的往事，他的情绪有些不平静了，继续说，“就是那团发光的东西，差点把我们几十个人全灭了！”
新子：“……”
懂了。
结束场外资讯，她总结了一下。
第一，这世界上可能真的有鬼魂，或者说幽灵。
它们没有实体，就跟人们经常定义的“幽灵”一样，可以快速行动，也就可能达到“飘来飘去”的视觉效果。
第二，它们不穿衣服，像一团白色的、会发光的水母，活动范围很广。无法被攻击，但是可以对其他物体造成强大的伤害效果。
新子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写下总结，赤司在旁边看着，愈发迷惑。
“请问……”
总觉得事情发展越来越奇怪了，他心想。
但出于礼貌，他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心里还有些歉意。毕竟是他主动提起幽灵之说的，如果新子把它当真了……
不，应该说，正因为他心里也有几分怀疑，才将希望寄托在侦探的身上。
“我想去实地看一看。你觉得怎么样，赤司君？”新子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露美小姐说的家里，应该就是在京都吧？正好我来了——”
两人目光对上，她突然停下了。
“不会太打扰吧？”
“可以是可以，我这边当然没问题。不过，”赤司轻咳一声，很好地掩饰了唇边的笑意，轻声提醒道，“我们还没吃饭呢。先用过午餐再去，也不迟吧？”
……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园子拿着小望远镜，看得微微焦虑，“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和委托人谈案子啊？怎么还兴致勃勃地吃起来了！可恶——”
当然，也不像一般意义上的约会……
但她转念一想，新子都是当侦探的人了，就算是约会，当然也和其他人不一样！
松田瞥了一眼同样焦虑的平次少年。
“偷听似乎不太好哦。”他清了清嗓子，“有违我们警职人员的作风。不过——”
他话锋一转，笑眯眯地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给自己的老朋友发消息。
“我们可以找侦探，我有个朋友，他搞窃听……哦不，我是说，搞情报的话，可是很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