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所以说, 为什么这家伙也来了？”
迹部双手环抱胸前，一双灰蓝的眼眸危险地眯起，打量着关西来的侦探少年。
服部平次自然也不甘示弱, 微微扬起下巴：“都说了, 我是来协助办案的。”
迹部切了一声：“关东这么多警察侦探，还需要找外援？工藤小姐，你不行啊。”
新子：“……”
战火不要扯到她身上来好吗！找外援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人命关天的时候，谁还非要逞个人英雄主义, 那就该挂路灯了！
说实话, 她实在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哪来的竞争心理，专业都不对口，有什么好争的？无法理解。
侍者端着酒杯从他们身边经过，新子正好转头, 他又走了回来, 毕恭毕敬地将香槟递上来。
“谢谢。”新子刚要伸手接过来，就被迹部不耐烦地挥手拦下了, 两个人幼稚的口头交锋也终于停了下来。
“未成年喝什么酒。”
新子动作一顿，纳闷地看向他手里那杯浅色的香槟, 头上打出一个问号：“你说什么？”
“只是无度数的。”迹部举起酒杯, 小酌一口, 笑容十分不含蓄。
她无言以对, 侍者忙说：“抱歉, 是我的疏忽, 给工藤小姐换成果汁可以吗？哦, 还有这位服部先生, 想喝点什么呢？”
“和她一样的就行。”平次很随意地摆了摆手。
等侍者走了, 迹部微微皱眉，终于意识到宴会厅里的氛围不太适合他们聊案子。
周围一圈贵客，眼熟的，或陌生的，都会时不时过来，和他这位迹部家的继承人寒暄问候，他又不能失了礼数。
“换个地方。”他打了个响指，示意侍者带路，带他们转移到后方的休息室。
走之前，新子往后看了一眼，不由微笑。
阿笠博士早就被几个投资人围住了，站在灯光下，一脸容光焕发，滔滔不绝地跟未来的老板们介绍自己的发明理念。
宴会是在迹部财团下的一家酒店里举办的。
作为主人，迹部对这里的地形自然很熟悉，从大厅里出来，拐了几个弯，桦地给他们掀开了厚重的布帘，露出一扇隐蔽的门。
侍者熟练地准备好茶点与饮料，退到一旁待命。
那些粉嫩的酥皮点心看起来就是给女孩子准备的。
平次在桌旁转悠一圈，尝试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苹果醋喝，才一口，就被酸得龇了龇牙，默默把杯子放下了。
“所以，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迹部问。
新子简单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渡边君是死者山崎的同学，他很有可能也是凶手要攻击的目标。”她顿了顿，想起久美子跟渡边同学警告了他的危险处境后，对方吓得一脸苍白，双腿发抖的样子，可一点“不良”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平时跟着那些社会上的青年作威作福，不是找落单的学生索要保护费，就是喝酒打架，一遇到真正的硬茬子，就立刻暴露了他们色厉内荏的本质。
虽然这些人不断绕附近居民，实在很可恶，但……
新子轻叹一口气，继续说：“如果要引凶手上钩，我们当然不能拿他当诱饵。”
“原来如此，”迹部慢吞吞地，看了一眼平次，“所以才要请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是剑道主将的……”
“喂喂，什么叫看起来平平无奇？”平次挑起了眉毛，皮笑肉不笑地，“不找我，难道还要找你这种娇贵的大少爷吗？”
“哈哼？”
新子赶紧打断：“没错，总之，如果是桦地同学……这样、高大又魁梧的男生。”
她稍一停顿，看了看沉默的桦地，委婉地表示：“凶手肯定会感到忌惮，不会轻易出手的。当然，换成那些明显接受过特训的警官先生，肯定也不行。”
“何况，这位桦地同学如此沉默寡言，看着就不像是会欺负弱小的人嘛。”平次插嘴说。
桦地：“……”
他还是一声不吭，略显木讷的眼神微微一动，看向迹部。
“说的也是。”金发少年也似笑非笑，向后靠在沙发背上，翘起腿。比起人选，他还有一个更在意的问题：
“横滨那个无业游民，手里有一条人命，还有那个律师，喝醉以后喜欢对自己的女友拳打脚踢，也是渣滓败类，这种人会被凶手盯上，倒情有可原……你说的这两个高中生，他们有这么招人恨么？”
迹部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平次收敛起笑意，表情也凝重起来，看向新子。
“如果只是调戏女生，”他慢慢开口，“就这么被凶手判了死刑，还是用那么残忍的手段虐杀……”
“恐怕不仅仅是调戏吧。”迹部不咸不淡地说，“他们成天跟着那些社会青年鬼混，不知道干过多少事情了。你说呢？”
新子沉吟片刻，眉毛也渐渐拧了起来。
“唔，黑曜附近的治安确实不太好，帮派太多，不仅聚众斗殴，也经常有受害人报案遭遇拦路抢劫，频繁的闯空门，以及……独居的女性被……”
她不太说得出口，停了下来。
旁边的少年们脸上都露出了然的深意。
“你想说什么？”平次皱眉问。
迹部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手臂外侧，拖长了声音：“服部你的外形和山崎并不相似，不可能打扮成他的样子引出凶手，所以，只能靠你的演技了。”
“演技？”大阪少年一愣，没反应过来。
“你总不会以为，自己换上附近学校的高中制服，在黑曜走几圈就能吸引凶手的注意力吧？”迹部扯起唇角，露出微微讽刺的笑意，“当然是要模仿着那些不良的样子，再做点欺男霸女的……”
打住打住。
没等他说完，平次的脸色已经变了，小声重复了一遍：“欺男霸女？”
“没错，要完美地扮演成一个面目可憎的混混，才能有说服力吧？凶手又不是傻瓜。”迹部挑眉。
“你该不会是说……”平次的眼神开始游离，整个休息室转了一圈，就是不敢落到新子身上。
侦探少女坐在他们对面，手放在膝盖上，姿势很端正的样子。她另一手拿着一小块可可曲奇，刚咬下去一块，停下来看着他们，无辜的眼睛眨了眨。
平次：“……”
他的表情突然一片空白，同时悄悄地，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顺着迹部的话，他已经在脑海中构思出一个小电影的经典画面：
“街头混混”吹着口哨，一步步接近柔弱的女高中生，她抓紧书包带，不断后退，却被逼到了墙角，蓝宝石般的眼眸里闪动着楚楚动人的哀求：
“请不要这样……”
然后一声尖叫，少女被捂住嘴，拖进了巷子里，凌乱的头发散开，不一会儿传来了布料破碎的声音……
“不行！根本做不到！”平次拍桌跳了起来，哇哇大叫，打断了迹部导演的讲戏。
少年的脸颊烧得滚烫，只因为皮肤黝黑，才让人难以辨别清楚他满脸的通红。
而此时，另一位女主演，新子少女正双手合十，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鼓励道：“你一定可以的，相信自己啊，服部君！”
“不不！”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头扭向另一边，胡乱挥手，“怎么可以撕女孩子的衣服，开玩笑，要是被我妈知道我来东京做了这种事情，会被揍死的！”
“冷静，大侦探。”迹部幽幽地喝了一口红茶，露出兴致盎然（或者说是幸灾乐祸）的笑容，“这是为了抓住凶手必要的牺牲而已——人家演受害者的都还没介意，你在这里嚷嚷什么？”
“可是！”
“而且也不是真的脱衣服，”新子耐心地解释，“只是做个样子，到时候我会多穿一件外套，裙摆也有两层，你大胆撕……我不会心疼的！”
“这也不是心疼衣服的问题吧！”平次用力抓了抓头发，又颓然坐了下来，小声问，“我说工藤，这么过分的剧本，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就算是演戏，难道不会觉得害羞吗？”
新子眨了眨眼睛，喝了一口橙汁。
“我老妈说过，一个合格的女演员，从不畏惧挑战任何角色。”她从容不迫地分享伟大前人的经验，“她刚出道时，演过骄纵甜美的大小姐，演过性感狠毒的女特工，还演过被男友玩弄后抛弃，独自坚强抚育孩子的高中生妈妈呢……”
少年们都是一震。
迹部狐疑地问：“那她……演这个角色的时候，令尊没有什么意见吗？”
“哦，那时候还没我老爸的存在呢。”新子淡定地放下了果汁杯。
“……”
差点忘了，这可是国民女明星的女儿！
少年们对视一眼，桦地依然默默当着他的背景板，手里捧着一叠曲奇饼，吃得津津有味。
迹部的嘴角抽了抽。
刚才说得兴致勃勃，其实也只是呈口舌之快而已，真要让他编“不良校霸强占少女”的一出戏，大少爷的脸皮也吃不消。
但至少比服部平次好一些，他极力说否自己，故作镇定地开口：“那你们先试试吧。”
新子噌地站了起来，抚平裙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为了参加正式宴会，她今天打扮得很应景，特意做了发型，穿着深绀色的一字肩小礼裙，白皙的肩膀上披着乌黑的卷发假发片。
款式和发型当然都是出自贝尔摩德之手，绝对的完美。裙子的颜色也很衬她的眼睛，裙摆刚到膝盖附近，露出优美的腿部曲线。
不夸张地说，她只要站在那里不说话，只露出微笑，就非常到位了，精致得就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非常能激起人们心中对美好的怜爱与关怀。
服部平次挪了挪脚步，身形有些不稳，眼睛根本不知道往哪里看，还要被迹部指挥着，握住少女的手腕，将她“压在”墙上。
“……呃。”迹部突然眯起了眼睛，
大阪少年的皮肤太黑了，他很不想说，但是，和工藤家的白皮基因组合在一起，反差感实在太强烈，让人难以控制地动摇起来，心里也充满负罪感。
这到底是什么里番剧情……
是啊是啊，平次也忍不住大声应着，又突然捂住嘴。
迹部不自在地干咳一声，就听到新子疑惑地问：“说的这么熟练，你们都看过很多啊？”
“……”
一阵持续沉默。
他们就像是被提线的木偶，停在了半空，平次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正要问，突然听到迹部沉声说：“要不，还是换个剧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