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白兰突然朝盟友勾了勾手指，明明两人早已离开商业中心，他却又半路折返回去。
身后火焰组成的羽翼无声张开，带着他们落在一家影院的三层楼顶，斜对面就是铃木百货的会常
恰好赶上侦探小姐的破案进行时。
纲吉不清楚他哪来的浓厚兴致，微微歪头表示疑问。白兰什么也没说，回头对他比了个嘘，不慌不忙地在天台边缘盘腿坐下。
下一秒，观众们掌声雷鸣，向新子投去仰慕的目光，好像她说出了一个足以豪取诺贝尔奖的重大发现。
少女紧握着话筒站在舞台上方，又像是被众星拱月的大明星，在粉丝见面会现唱—不过，这么想也没错，她的确有当明星的资本。
藤峰有希子年少出道就成为国民级别的影后，后来因为家庭关系转去美国好莱坞活动，成为少有的亚籍知名演员。
而她完全继承了母亲外貌的优点，精致的五官如同被上帝垂怜、雕琢出来的，黑发如瀑，明亮的眼眸里闪动着灵动的光，纯真而不世故。
白兰托着下巴想了想，难怪她写的侦探小说那么离经叛道，还是成为大众追捧的作家……
但对于十七岁的工藤新子来说，现在这一切还是有些夸张了。
她微微尴尬地笑了笑，极力忍住吐槽和叹息。
一双柔软的蓝眼睛里流动着强烈的情绪，但她终于还是镇定下来，准备认真往下讲解。
在某个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有明显的观察目光盯着自己，微微扬起下巴，向四周看了一圈。
大概她也没想到有人会蹲在天台上偷看，顿了顿，很快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她说的蜘蛛人……不会是指我们这样的吧？”白兰回头，煞有介事地问。
纲吉：“……”
希望你心里有点数。就你还超级英雄？明明比灭霸还凶残！
事实上，侦探小姐是很讲究科学的。
这里的蜘蛛人，当然不是指电影漫画里会飞檐走壁的超级英雄，而是从事空中作业的，比如外墙清洁，或是安装维修人员。
“让我们把事情倒退回几个小时之前，想想当时的情景——”
新子将话筒稍微远离了一些，随手将长发拨到肩膀另一侧，随后将话筒举向头顶示意，大家都也都跟着望过去。
开业仪式进行到一半，会长刚登台致辞的时候，新井远二被熊熊烈焰包围，从天而降，砸在了舞台正中央。
一时间，尖叫声四起。
场面混乱无比，安保人员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骚乱的观众区，不至于衍生成踩踏事故。
万幸，当时舞台上只有铃木会长和主持人在，没有人被牵连受伤。
可是仔细想想，他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发言的铃木会长身上，又还没到放气球和礼炮的环节。阳光刺目，肯定不会有人主动抬头看天。
——是因为大楼上方挂着的庆典横幅被点燃了，从空中落下。
伴随着风声，横幅条燃烧的沙沙声响起。
在场人员循着声音抬头，就正好看到坠落的尸体将横幅条从中间拦腰扯下，接着一头坠地。
因此，大家的第一印象就是尸体从楼顶坠落。
“但事实上，天台甚至不是死亡的第一现场，这就是为什么现场痕迹少得可怜——”
侦探小姐缓缓道来。
“新井先生并不是从天台上掉下来的，而是被提前用绳索悬吊在外墙上，借着庆典横幅藏住身影。等时机一到，凶手就可以通过远程的点火装置烧断横幅和绳索，让尸体自然坠落。”
高木警官愣了一会儿，不禁脱口而出：“就这么简单？”
新子微微一笑，显得矜持又自信。
“福尔摩斯也说过，所有的不可思议在我们还原真相后，往往都很简单。”
目暮瞪了部下一眼，接着说：“话虽如此，手段可以成立，但凶手到底是谁，又有什么证据呢？”
新子摇了摇头。
“要完成藏尸手法，普通人是做不到的，更何况是在即将开业的百货大厦门口。新井先生是在仪式开始前一个小时失踪的，那么，留给凶手作案和善后的时间就更短了——他必定是个专业熟练的高空作业者，或者说，曾经是。”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寂静，铃木会长沉思着看向自己的属下们，众人则面面相觑。
“我们之前是请过装修公司，但……那已经是一周前的事情了。和这个案子无关吧？”一位部门经理迟疑着说。
然而浅草小姐却忍不装呀”地叫了一声。
目光齐刷刷转过去，而她则是匆匆捂住了嘴，惊讶地看向她的同事——二十六岁的田中先生。
“我记得你之前的工作好像就在——”
“你不要污蔑我1田中立刻急了，连忙向警察们摆手，“警官先生，千万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她一直嫉妒我的业绩更好，更受新井先生的喜爱……”
“咳，”目暮警部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自辩，淡淡地说，“你不用紧张，警方办案，讲究的是完整的逻辑链，以及充分的证据，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
他说着看向新子，用眼神示意她拿出证据。
“证据不在我手里，但是——”新子不急不慢地说下去。
当时，大家第一时间将目标放在天台，以为凶手会从天台逃脱，限制了大厦内部的进出。
她向现场刑侦组确认过可，事发后每一个进入大厦的人都有严格的记录。
也就是说，凶手还没来得及处理他的办案工具，最有可能是被收拾打包藏在某一层楼的工具间，和其他清洁工具混在一起。
她清了清嗓子：
“我知道有一种常见的防滑皮手套，凶手不希望在尸体和工具上留下指纹，但可能会忽略，手套内侧完全可以提取到清晰的指纹迎…”
目暮给了警员们一个眼神，他们分头行动。
但田中此时早已脸色惨白，额头都是冷汗，连站都站不稳了。浅草等人的眼神逐渐从惊讶转向怀疑。
不等最终的审判结果，他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握紧拳，绝望地喊了出来：“不，不能怪我，是那个恶魔逼我的1
人们沉默着，看田中声泪俱下，逐条诉说着死者的罪行——新井如何利用职权挪用公款，吃回扣的，签下了一支怎样粗制滥造的工程队。
施工期间，他们的安全措施根本没做好，导致当时负责巡查的同事失足踩空，从楼上摔下来重伤不醒。
因为没出人命，事情很顺利地被压了下来，没有向新闻媒体公开，新井不想暴露自己的失职，和家属赔了点钱，私下和解。
“阿熏的赌徒父亲根本不管儿子的死活，拿了钱就跑，但是他的一辈子就毁了1田中捂着脸，声音哽咽，“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
在单调的痛哭声中，警察走上前去，给他戴上了手铐。
……
“我挺喜欢工藤小姐的小说的。”红发少年突然说。
咖啡吧二楼的视野很好，能将铃木百货的门口看得一清二楚。在等蛋糕上来的时候，他们恰好能欣赏一出凶杀案的揭幕好戏。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很自然而然地想等同伴接一句“什么”，但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回应。
也太不配合了吧！他不满地回头一看，发现对方抱着网球包靠在墙边睡着了。
“……喂，慈郎1少年说磨了磨牙根，伸手去扯他的小卷毛。“要不是你睡过头害我们没能赶上去训练基地的大巴，怎么会被卷入谋杀案件，还差点被当做凶手了！我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1
芥川慈郎终于惊醒了，左右看看，无辜地眨巴眼睛：“啊，文太！迹部来接我们了吗？”
“还没。”丸井文太沉着脸说，低头翻出了手机，不再理他。
慈郎挠了挠脸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唔……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他努力想了想，试图圆场，“侦探小说？”
“没错。”他重新提起兴致，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很自我地说了下去。
“她的‘银色子弹’系列是大家最喜欢的，有一个共同点：
“死者要么是个大恶人，要么是个伪装得很好的大恶人，而凶手以恶制恶，让恶贯满盈的罪人在痛苦和挣扎中死去……简直大快人心1
慈郎看着他竖起食指晃了半天，发了会儿呆。
“那凶手呢？他杀了人，不算恶人吗？”他问。
完井文太怔了怔，慢慢放下了手。
“我不知道，但……如果现实中存在这样一个‘恶人’，我或许更希望他能坚持下去，最好永远不要被警察抓到。”
慈郎托腮看着同伴，许久，点了点头，低头打开小本本写下偶像记录：
某月某日，文太又和女孩子搭讪了。
文太很崇拜侦探小说家……啊，谁来着？好像是叫，新子？
……
一周后，当铃木园子拿到自家公司第二次开业典礼的日程表，发现姐姐邀请了几个出名的高中网球队来打表演赛时，她纳闷又震惊地看着手机。
学校网球爱好群的消息提示正在疯狂闪烁。
“传下去，立海大的丸井选手和帝丹的工藤新子约会多日，准备订婚了1
园子又退出群消息页面，看了看另一边，前几天还和自己聊得火热的邮件记录：“……？”
居然是广撒网的渣男！
铃木大小姐的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