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都是棋子
李宜不想成为罪人。
裴响已经说的很明确，战争已经开始，只是现在彼此双方都在降低对百姓的影响，只在小范围内斗争，一旦李宜去见了裴家老爷子，那么性质就会不一样。
李宜是李温的姐姐，这一点，没有人会忽略。那么，也就代表着，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李温一派，她的所作所为，即将会打破僵局，一切都会转为明面上。
“我会成为他们开战的理由。”李宜在无知无觉的时候，已经成了三方角决的焦点。
李宜苦笑道：“我何德何能，有这么大的用处。”
鱼林神色沉沉，她也没想到这背后藏着这么多的玄机，等看清的时候，就已经回不了头。
“殿下，你还要去滨临吗？”
李宜有些艰难的说：“没有退路的，鱼林，我已经走到这里了，没有办法回头。”
鱼林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默默的抱着李宜。李宜回抱她，很用力，鱼林也能感到疼的地步。
“韩冼就是故意的。”李宜忍住自己的崩溃，一字一字的说：“只有这样，他才能从中得到他想要的。”
“他想做什么？”
鱼林始终不明白韩冼，从一开始见到韩冼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观察，心想一旦韩冼想害公主的话，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他，可从始至终，她都看不懂。
韩冼是状元，还做了驸马，可以富贵一生。
这本该是他的一生，别人认为的一生。
李宜一开始也不很明白，她起初，喜欢的是韩冼的外貌，才华，还有他有着自己没有的坚定。她想将韩冼放在身边，她想看韩冼可以走到哪一步，并愿意伸手来帮他。
直到后来，韩冼的确如她所想的那般，有着坚定的意志，并为此可以不择手段，他算计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韩冼没有伤害到她，但韩冼将她看低了。这让她猛然发觉，自己还是错了，韩冼需要的，是同他一起披荆斩棘之人，而不是一个拥有一切，还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之人。
这也是李宜为什么会决然地走出来，她不想被韩冼圈养起来，她是骄傲的，但她并不傲慢，她是可以去平视所有人的。
现在李宜知道韩冼要做什么了，历史上的改革都伴随着血腥暴力，而韩冼成了推动者，他所做的，都是将矛盾激化，来一场彻底的改革。
可她想到很多，想到死去的何旌，想到古溪路的燕子，还有先前那个地主，想到这些地方上秩序松散导致的悲剧。
她不得不承认，韩冼是对的。
“疯了。”李宜喃喃道，原来，宫变之事，她看到的不是开始，而是将近尾声。在这场博弈中，李温的离开，是很多人的选择。就连李温自己，也放弃了自己。
这让一心想帮李温的她情何以堪。
“鱼林，去滨临”李宜像是喉咙卡住一般，说不下去。
鱼林问：“殿下，去做什么？”
李宜缓缓的说道：“我是以去世的母亲名义去看望外祖父，除此之外，别无它意。”她还是要入滨临的，纵然，她要背负万千骂名，也要去。
李温用自己成全了李黎，那她也要成全韩冼。这是她的选择。
裴响本以为这位公主会害怕的回去，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宜还是执意入滨临。
他们吵了起来，裴响说：“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去，一切都不一样了，你要将韩冼准备好的一切都破坏吗？”
李宜反驳，“你难道不知道韩冼想要怎么做吗？他就是要暴力开始！只要我入滨临，皇室就会向滨临宣战。”
“可是，如果可以，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的，一切都就在我们之中解决。”
“是，可是你觉得韩冼是这么想的吗？他已经开始在削弱地方势力了，地方和世家相辅相成，很快他们就会有所行动，而你裴家，则是深受那些贵族信任，一定会率先抗议，与其等你们走到那一步，他是先下手为强！”
他们怒目相对，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可终究，他们都只是棋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心目中的那个理想。
李宜已经代表了皇室，她入滨临，皇室有足够的理由宣战，而裴家，背后有着整个青国的贵族支持，那么裴家就要做最惨烈的那个，才能震慑这些贵族。
中央集权的不断加强，随之相对的就是地方世家的权力衰弱。
“看起来，韩冼骗了我。”
裴响说起这话的时候不见任何难过，相反，他的脸上带着笑容，“也对，这才是他。”
李宜觉得他们的骨子里都多少有些残忍，不论是韩冼，还是这个裴响，天资出众，想法都不同于他人。
这大概是天才之间能够惺惺相惜的原因。
韩冼下了朝，方才的唇枪舌剑让他有些累，他一如既往的走在回公主府的路上，还没走多久，户部尚书谷梁厚的轿子路过他身边，他们的方向都是一个，谷大人示意马夫停下来，他下了轿子，和韩冼一起走着。
“韩大人，方才多谢你了，那些人，一个个只会说风凉话。”
“谷大人，这是我该做的事。”韩冼淡淡的笑。
“这也是要感谢你，对了，前段时间家中来了个大厨，做的味道还算不错，若韩大人不嫌弃，可以来家中做客。”
“谷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岂会推辞，定会挑个时间去的。”
“好，那我先走了，不叨扰了。”谷大人坐上了轿子，韩冼看着他先行一步。
韩光说：“大人，眼下朝廷动荡，若是去赴宴，会不会不太好。”
“好与不好，去了就知道，这位谷大人，心里想得什么我都知道，无碍，他还不会自寻死路。”
韩冼走着就看到一旁有卖荷包的，很是精致，他摸了摸自己洗得发白的荷包，心想，真应该再向她讨要一个了。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他喃喃道。
韩光将安开亭庄的事告诉了他，加上一句，“裴公子也应该知道您的真实想法了。”
“看来，和我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