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暗与旷野
杨将自己的感知和“星图”技能瞬间提到极限，通过怪物的杀气“峰值分布图”，判断出其最大杀伤力的范围。
“噗刺！”追击者的尖爪毫无阻碍地刺入杨的身体，长长的爪尖从杨的身后透了出来。
几乎就在同时，红色憎恶宛如实质的红色斧罡如庖丁解牛般，瞬间挥出十来斧，将怪物斩成数十小块！
杨并没有倒下，在追击者尖爪袭身前，他及时将身体偏转了一个角度，堪堪避开了要害。
他忍着剧痛，极力让剧痛不影响自己精神的高度集中。在飞散的追击者的残块中，他把感知发挥到极限。
“现在还不能松懈，接下来，才是具有决定性的关键时候。”
虽然被分成残块，但是由于追击者旺盛的生命力，每个小块还是具有一定未流失的生命能量，肌肉和神经的跳动，依然存在，依然强劲！
“不能让这些残块就这样落地，要不然怪物恐怕又会复活，这样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集中精神，找出那个关键的‘一点’！”
杨将所有残块用精神力全部锁住，然后静下心来，用心感受每个残块的生命跳动。
“75……64……80……”
“69……77……83……”
仿佛是一台精密迅速的扫描仪，杨的感知，在每一个残块快速扫过，瞬间便判断出每块残块余下的生命能量。
“100！”
“就是这个！”
杨猛地睁开眼睛，只见残块之中，有一个暗淡的黑色晶体，好似沉睡的胚胎，蕴含着极为强劲的生命能量和能量波动。
杨抬起手臂，用杀气锁住这块黑色的晶石，然后猛地用手一挥！
“砰！”
黑色晶体被锋利的红色斧罡正面击中，在零点一秒后，瞬间崩碎成万千齑粉！
同一时刻，还未落到地上的那些残块，也纷纷碎开，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萎缩，最后腐化成泥。
“成功了！”
直到这一刻，杨的精神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将刺入身体的利爪缓缓抽出的同时，杨往伤口喷了些止血喷雾。虽然没伤到要害，不过肺部还是有些火辣辣的疼痛感，呼吸也较之前，稍微有些吃力。
杨再次闭目，静下心来感知伤口的创处。想象着将破碎和凌乱的主要血管和肌肉组织整理并接好，然后试着用生命能量走了几个循环，约莫半小时过后，他感觉伤口的主要组织和机能差不多恢复正常，才缓缓把眼睛睁开。
战斗之后，厂房又恢复了一片平静，远处的蟋蟀，还是在唱着若即若离的蝈蝈声，皎洁的银白月光，将银辉洒得遍地都是。
杨呼出了一口气，带有温度的水汽还未升到头顶，便已被寒气冻成一颗颗细微的小冰晶，倏地往下掉落。
“已是寒冬了啊！”杨不禁想到。
……
一条漆黑的走廊，渐渐地响起两阵脚步声。墨绿色的天鹅绒布帘，在墙上烛光的映照下，和旁边的小桌台，暂时构成了这安静世界的一角。
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一只手轻轻揭开长绒布帘，把窗外世界的光影引了进来。
这是一只好看的手，纤细白净。墨绿色的天鹅绒轻轻地温柔地环绕着这只手，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珍贵珠宝一般。
“追击者的生命气息消失了。”身后一个巨人般的身影在黑暗中说道。
“我知道。”行刑人的声音并没有丝毫起伏，他依旧平静地看着窗外。外面的微光，将他如大卫般的侧脸轮廓，朦胧地勾勒了出来。
“要我……去杀了那只老鼠吗？”暴君的声音有些迟疑，微微前倾身子，试探性地询问道。
“不用了。或许……那并不是只老鼠。”
“我不明白……”
“暴君，你可曾见过，如入定僧侣一般宁静的憎恶？”
“如入定僧侣一般……宁静？”
“或许，你身体中暴虐沸腾的血液还无法理解……”
一声轻叹，白净的手将布帘缓缓放开，外面的光影瞬间又被阻隔在外。
走廊，又回到了黑暗的世界中。
“他捉住了龙，就是最初的蛇，也就是魔鬼撒旦，把他捆绑一千年。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就会被释放，离开监狱，出来迷惑大地四极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歌革，召集他们投入战争……”
好听的男嗓音低吟着《启示录》，带着他那巨大的仆人再次走进黑暗，只留下那浅浅的低语，在千年亘古不变的走廊间不断地回荡……回荡……。
窗外，一道巨大的白色闪电划过夜空，将这座古堡的巨大轮廓勾勒出来。一只只巨大的黑色蝙蝠瞬间从刻有狰狞恶魔雕像的檐下，在倾盆大雨中扑扇着翅膀，飞向那未知的黑暗，逃出那一瞬间，光的领域……
……
如象牙般雪白的大理石殿内，一位脸色红润、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象牙椅上，手持着一本古老的神谕卷宗，正在安静地翻阅着。
一位有着如牛奶一般雪白肌肤，身着洁白轻纱，头戴嫩绿橄榄枝编织而成的头冠的二八少女，正静静地站在老人的身后，替他梳理那没有丝毫杂色，银白如镜的长发。
“阿托斯泰夫。”老人缓缓把卷宗放下。
一个身着白色精美西装，金发梳成大背头的中年男子转过身来。
“尊敬的陛下。”阿托斯泰夫将手放在胸前，微微朝老人欠了欠身。
“你站在那边站了那么久，似乎看到了什么？”
“光明之神的人间代言者呦，为了生计，我像只野狗在地上来回往返，然后来到这里。为了口里的生计，我不曾留意路上的风景，我所见的，就是我所想的。”男人一边说着，脸上带着些许玩世不恭的表情。
对于男子轻佻的回答，老人并没有生气，他缓缓地将卷宗又翻了一页。
“我感觉到了，撒旦离开了监狱，带着他那嗜血的仆人。”
“他们是来找我的，当年，是我亲手把他们送进监狱，所以一旦苏醒，他们就会来找我复仇。但是，不排除他们会误伤和毁灭陛下您那些可怜的孩子们。”
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整个神殿微微震动起来。
“伴随着旧时代的消亡，末法世界到来，黑暗笼罩大地。撒旦、魔鬼、恶龙和罪人相继出世，看来，我只能祈求神的光辉重新降临，净化一切的污蔽之处。”
“如您所愿，我衷心期望。”
“伟大的教皇陛下。”阿托斯泰夫话一说完，便转身离开。
“你要回去旷野了，是吗？”教皇看着那白色西装的背影说道。
“野狗只有栖身于旷野之中，才会有片刻的安宁。”男子继续向前走着。
“你要做的事，那就去做吧。”随着男人走出神殿，两扇巨大的白色大理石大门缓缓阖上。
……
一个身着黄金铠甲的英俊骑士从白色大理石长廊大步走了进来，铠甲胸前，还插着一支刚摘下来的，沾有露水的白色蔷薇。
“陛下。”黄金骑士单膝跪地，向教皇保罗行最崇高的骑士礼。
“起来吧，我英勇的骑士团团长。”
“不过，我更愿意叫你的名字，我亲爱的孩子，亚瑟。”老人海蓝色的眼睛现出慈祥的光芒。
“陛下，刚才我看见，阿托斯泰夫……”骑士团团长微微抬起头……
“是的，他刚来过，我的孩子。”
“这只可恶的豺狼！陛下，请准许我前去追拿这个恶魔。”骑士团团长神情激动地说道，黄金铠甲同时燃起熊熊的金色火焰。
“亚瑟，我的孩子。你可能在实力上和他不相上下，但是……”
“他出身于黑暗，生活在旷野上。相比而言，他比你更隐忍，更顽强。”
“为了生存，他可以是一只毒蛇，也可以是一只豺狼，或者是一只秃鹫。他可以放下身段，可以吃腐肉，喝污水，而你，不行。即使你肯，我也不会允许你那样做。”
“所以我亲爱的亚瑟，我不会让你去旷野上找他，这只可能让你白白丢了性命，即使你和他一样都是圣阶……”
“除非……除非他能在这里，和你光明正大的一较高下。但显然，他不会这样做……”保罗教皇缓缓地往后仰坐，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
“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
老人摆了摆手。
“他也陷入了黑暗和噬人的沼泽之中，危机，已降临到旷野之上。”
“退下吧，我的孩子，我想，我可能要去睡一觉了……”
神殿之外，蓝天、绿草和鲜花，蔓延了整片山坡。柔和的轻风，夹带着甜美的竖琴声，飘向远方……
山坡的尽头，是一个大理石圆盘，在那里，能看到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海洋和群山染成金子的颜色。
不知什么时候，从天空上，突然飘落下一片洁白的羽毛，晃悠悠的，晃悠悠的……
“如果，‘她’还在的话，是可以的……可惜……没有如果了……”
……
一片雪花从墨蓝的夜空中落了下来，杨伸出手，接住这冰雪的精灵。
雪花在他的手化开，慢慢变成了一颗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眼泪……
“旧的纪元消亡后，在永夜之废墟上，一个新的纪元即将诞生……”《伯约恒书》第七章第四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