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惠妃疯了
她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来，或者，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她希望她醒来，皇上还能抱着泽儿，也拥着她，轻声唤她：淑儿。
可冰冷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她的父亲，永远也回不来了。
惠妃对皇帝死了心，想着随父亲去了，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但看着尚在襁褓的儿子，她心软了，孩子是无辜的。
因为行刺皇帝，那群大臣纷纷上奏赐死惠妃，但为了保全她，只能力排众议，将她打入了冷宫。
住到了静安苑，这里虽然比不得原来的寝宫，但也算落得清闲，不用再见到那张让她痛苦的脸，她能暂时麻痹自己，为了孩子好好活下去。
尽管那是她和杀父仇人的孩子。
皇帝多次不自觉走到静安苑，却只是在门外徘徊，偶尔向里面张望，但又不敢让她发现。
“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呢？”
张公公不解道。
“惠妃不会想见到朕了，朕不想打扰到她。”
和春公主的母妃端妃娘娘，不是因为生得貌美，而受到宠幸，这后宫怎会缺年轻貌美的妃子。
她能得到宠幸，是因为长得有几分像惠妃娘娘，才能从一个小小宫女，一跃成为了后宫的妃。
他思念惠妃心切，看着端妃，就好像看到了他的淑儿。
即便在睡梦中，端妃也能听到他叫着惠妃娘娘的名字“淑儿”。
不过她不介意，只要宠幸还在，她是替身又如何？
爱上了皇帝，就是惠妃娘娘这般凄惨的下场，在冷宫中孤独终老。
她不爱皇帝，这世上，不会再有比惠妃娘娘更爱皇帝的女人了。
她为皇上生下了和春公主，但日子一久，皇上对她的宠幸大不如前。
他现在宠幸的每一位妃子，都有着当初惠妃娘娘的影子，和她一样，她们，也不过都是惠妃娘娘的替身罢了。
她恨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不能生下皇子，来稳固自己的位置。
这时静安苑那边传来惠妃娘娘染病的消息，听说惠妃娘娘染了风寒，为了不让六皇子也被感染，只能将六皇子从静安苑接出来，由皇后暂代为照看。
她忽然心生一计，但又担忧至极，她无法揣测皇帝的心思，但眼看着宠幸渐渐变少，她也内心焦急，便豁出去了。
皇帝因惠妃生病而忧愁，来她这里借酒消愁，趁着他醉酒之时，她战战兢兢地说了出来：“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爱妃请讲。”
“如今惠妃住在静安苑，那里的环境不比其他皇子居住的寝殿，六皇子娇贵，这次是惠妃娘娘染病，下次又不知会是什么灾祸，臣妾实在是心疼六皇子。”
“你想说什么？”皇上面色冷了下来。
“臣妾，臣妾想抚养六皇子，臣妾一定会对六皇子视如己出……”
她话还未说完，突然脖子一紧，皇帝的大手直接扼住了她。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六皇子就是她的命，你带走了他，不就是要了她的命吗？”
端妃挣扎着，想要喊出声来，见她眼中带泪，他脑海中闪过淑儿哭泣的模样，不由得松了手。
“咳咳……”终于又能呼吸了，见皇帝又对她露出像以前那样充满怜爱的眼神，她知道，他又在透着她看惠妃娘娘了。
他曾说过自己的眼睛像极了惠妃，他又把她看成惠妃娘娘了。
她觉得还有希望，继续哭道：“臣妾只是一番苦心，不忍看六皇子受苦受难，却忘了考虑惠妃娘娘的感受，她那么爱皇上，爱六皇子，臣妾该死。”
“你说错了，淑儿她不爱我了。”
皇帝又倒了一杯酒，递到嘴边一饮而尽。
“她现在恨朕，想要忘掉朕，只有把朕忘了，她才甘心。”
他又连喝了好几杯，端妃伏跪在地，不敢抬头看皇帝。
“你为何不敢看着朕？”他又自问自答，“也对，这世上唯一一个敢与朕当面对峙的人，只有淑儿。”
他好像有些醉了：“她不能忘了朕，她怎么能忘了朕呢？她曾经那么爱朕……”
他又将地上的端妃扶起：“念你对六皇子一片苦心，朕允了。”
“来人，传旨下去，从今以后，六皇子由端妃抚养，不得再踏入静安苑！”
端妃内心欣喜，她的目的达成了。
“皇上爱子心切，惠妃娘娘一定会体谅，臣妾替六皇子谢过皇上。”
他给不了她独一无二的的爱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那就让她恨着他吧，总比被她忘了要好。
六皇子被带走的那天，惠妃还在病中，为了不让泽儿也感染风寒，只得让宫人带走了他。
可她没想到的是，到死她都没能再见到她的泽儿。
风寒好后，她便向来送茶饭的丫鬟打探泽儿的消息。
“六皇子现在在哪里？快把他接回来。”
丫鬟只得道：“惠妃娘娘，六皇子他……他现在很好，皇上怕六皇子在静安苑受苦，叫公公抱去让端妃娘娘抚养了。”
“他好狠的心！”惠妃跑出静安苑，被宫里侍卫拦下了，她嘶喊着：“李谦！你还我泽儿！还我泽儿！”
泽儿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寄托了，没有了泽儿，她就和失去了生命一样，李谦这是想要了她的命。
“我求求你们，把泽儿还给我，求求你们……”可任凭她怎样哭嚎嘶喊，他们也无动于衷。
她像疯了似的抓住丫鬟侍卫：“是你抢走了泽儿！把他还给我！”
自那天之后，惠妃便疯了，逢人就抓着撕打，把她的儿子还给她。
惠妃疯了的消息传到皇帝那里，他将自己关在寝宫内，水米不进，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又有多痛苦和绝望。
他将自己关了好几日，终于开了门，除了面色有些憔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上朝，处理奏折。
宫里的人们也都默契如一，无人敢提惠妃娘娘。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终于做到了无人能左右他的决定，铲除了朝中对他有威胁的旧势力。
现在他若是想让淑儿当皇后，朝中不会有一人敢反对，可他的淑儿，再也回不来了。
他去找她，可她完全不记得他了，只会抓着他的衣袖，叫他把儿子还给他，她已经不是记忆里的那个淑儿了。
即使他让长大的承泽到她面前，喊她母妃，她也认不出来了。
他不想让她再住在静安苑了，这里冷清凄凉，以前淑儿最喜欢热闹了，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可淑儿不肯走，大叫着：“我的泽儿回来会找不到我，我不能走！”
他便只好依了她。
他再也没来看过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