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负心
越朝当今圣上还未称帝之前，曾是最不受先帝待见的四皇子李谦。
因为其生母如嫔，与宫里的侍卫私通被揭发，赐毒酒一杯，让他幼年便失去了母亲。
但他始终相信，一向温良恭谨的母妃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看着宫人将母妃冰冷僵硬的尸身抬走，他捏紧了拳头，小小的身躯颤抖着，他一定会还母妃的清白！
即便他能力才干远高于其他皇子之上，但先帝也没有因此多看他几眼，甚反而会怀疑李谦是不是自己亲骨肉，会不会是如嫔与那侍卫的野种。
自己的母妃被父皇所杀，父皇叫着自己“野种”，兄弟至亲皆处处刁难，他一直在这样的阴影下活着。
在至尊之位的纷争中，因为被皇兄皇弟忌惮和猜忌，他多次陷入危险的境地，他明白在这场纷争中，最能保全自己的方法，只有坐上那个宝座，成为天下的王者。
年至弱冠，先帝赐婚，中书侍郎沈大人的女儿沈清淑，与李谦结为连理。
先帝赐婚也是别有用意，沈家在朝中并无太大势力，想来就算四皇子李谦与之联合，也不能闹出太大的水花。
虽生在皇家，身不由己，但庆幸的是，李谦却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沈家的女儿沈清淑，待人恭敬，知书达礼，又不失天真活泼，纵使李谦向来孤苦无依，性格乖戾，杀伐果断，在儿女情长之下，一颗冰封的心也被渐渐融化。
沈清淑彻底打开了李谦的心门，双双坠入爱河，两人山盟海誓，永不分离。
他李谦，因为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更要铲除身边的一切危险和障碍，能让她一辈子平安无忧。
她陪他患难与共，步步为营，弑兄，逼宫。
一场战火之后，胜者为王，败者成尘。
天泽元年，北帝李谦即位，他不再是当初忍辱偷生的四皇子，而是这越朝的王，睥睨天下的王。
她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坐在高高的大殿上，为他夙愿达成而欣喜，但内心却生出些许失落，坐上宝座的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仿佛离她越来越远，她也渐渐看不清他的脸了……
天泽元年，北帝封后，封赵丞相的女儿赵月芝被封为裕德皇后，掌管六宫，母仪天下。
而曾经的四皇妃沈清淑，被封为了惠妃，她的父亲也从御史中丞，成了户部尚书。
他为先妃如嫔平反冤情，追封她为孝仪太后。
或许她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她沈家并无太大势力，皇帝刚刚登基，根基尚未稳固，需要依附朝中势力，来保全皇位。
但她不在乎，无所谓名分，只要他心里有她，能在他身边就好。
可终究是她太天真了，后来他们渐行渐远，她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北帝，已经不再是她的谦郎了。
六宫皆知，惠妃受着独一份的恩宠，却永远成不了皇后。
不出半年，皇后怀上龙种的喜讯传来，而惠妃此时却只觉全身冰冷，如坠冰窟。
但最冷的，是她那颗心，怕是再也捂不热了。
他心忧于她，专程前来探望，却只见到她冷漠如霜的表情，话语没有了往日的亲切，只有无尽的寒冷：“臣妾恭喜皇上皇后，喜得龙子。”
“淑儿，”他伸出手欲抚上她的脸，“淑儿你原谅我。”
他只有在惠妃面前才会自称“我”，就像他们还是四皇子和四皇妃时那样，他还留着这习惯。
可现在的她只觉得好笑，到底是命运弄人，再也回不去了。
她躲开了李谦的手，表情仍旧冷漠疏离。
“淑儿，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想看你对我如此冷漠的。”
皇帝有些懊恼。
“臣妾向来便是如此，若臣妾让皇上不悦，这后宫佳丽三千，皇上自可寻乐，不必在臣妾这里找不痛快。”
“淑儿，你明知我不会……”
“臣妾不敢揣测皇上的心意，臣妾，从来就没有看懂过皇上。”
她这一句句“臣妾”和“皇上”，还说从未看懂过他，让他内心慌张，无所适从。
他的淑儿，明明是这世上最懂他的人，他多想再听听她亲口叫他“谦郎”。
他只得紧紧抱住了她，好像这样就不会失去她一样。
“淑儿，请你原谅我。”
他在她耳边喃喃道。
她还是四皇妃的时候，没有为他诞下子嗣，因为当时处境危险，为了不让孩子生下来受苦受难，李谦答应沈清淑，等做了皇帝，一定让她为他生一堆的小皇子。
可笑的是，曾经的诺言在此刻成为了泡影，为他生下孩子的换成了别人。
天泽二年，裕德皇后诞下了大皇子承睿，举朝欢庆。
从皇后怀孕那天起，惠妃与皇帝之间的仿佛多了条无形的沟壑，随着年月增长，将两人越隔越远。
惠妃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但她内心仍深爱着她的谦郎，可眼前这个人，不是谦郎。
两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皇帝也在赌，赌她有朝一日能回心转意，可他最后才知道，自己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逐渐流连各宫，二皇子、三皇子……几位皇子公主相继出生。
可除了皇后怀上孩子的那次，之后他再也没能在她脸上看到别的表情了，她对他，只剩疏离和满眼的哀怨。
他终于忍不住了。
“淑儿，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如此对朕！”
皇上在她面前发了怒，质问着她，只有他的淑儿，才能让她这般失控。
“是啊，这么多年了，皇上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四皇子了，我也不是当初四皇妃了。”
“可现在，你是惠妃，朕是皇帝，你还是朕的女人！”
听到这里，惠妃也红了眼睛：“可皇后也是皇上的女人不是吗？这整个后宫的妃子，不都是皇上的女人吗？！”
“淑儿，你要知道，我现在虽然是皇帝，但也需要朝中大臣们的支持和拥护，他们的女儿入了后宫，为了稳住势力，我也是身不由己。”
“那皇上还记得曾给臣妾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吗？”
惠妃强忍着眼泪，哽咽道：“皇上如今做不到，那当初又为什么要骗臣妾呢？你早该知道做皇帝是如此，为何还要争这帝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