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琴儿
“小秋，你醒了吗？”
门外是阿砚的声音。
他听见我的说话声，又问：“你在和谁说话呢？”
“哦，没谁，我正要起来呢。”
要是让阿砚知道，周文勋在我房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他肯定得生气。
我拍拍胸脯，低声对周文勋说：“放心吧，你的事交给我们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做一只鬼……”
真没出息，好好活着不行嘛，非要做只鬼。
我白了他一眼：“不行，我的任务就是让你再投胎成人。”
“那好吧……”他竟然还有些委屈。
等到了东郊的越阳河边，这里果然有棵大柳树，树身得好几人合抱才能抱住，枝叶繁茂，垂下万条绿丝绦，轻轻随风摆动着。
河里的水势小了许多，但仍有些湍急。为了方便捞起尸体，阿砚雇了两个水性好的人，帮忙捞尸。
阿砚开口道：“我们可能要从这里开始，顺着河流往下游找了，下游水流较缓，前几日水势凶猛，尸体可能顺流而下或者卡在这一段的某处了。”
“那我们开始吧。”
阿砚分析了几处尸体最可能会在的地方，便吩咐他们轮流下水捞尸。
直到太阳下山，还差一处未查探。
阿砚吩咐那两人：“再捞这最后一处，如果还没有的话，我们明天再来。”
其中一人又下了水，过了不一会儿，便浮上水面，喊着：“找到了一具男尸！”
另一个也下水去帮忙了，果然他们从水里拉起一具尸体。
就在他们靠岸之际，水下仿佛暗流涌动，水性好的两人突然在水里挣扎了起来，好像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扯着他们的脚：“救命！救命！”
阿砚急忙也跳下了水，去救那两人。
我十分担心，但也只能站在河边，紧紧盯着水面想知道水下的情况。
此时岸上只有我了，月亮升了起来，又隐入云层之中，周围的景物已经十分模糊，但我仍紧张地盯着他们落水的地方，希望不会发生意外。
忽然脚上一紧，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脚踝，将我扯下了水。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只能用脚拼命蹬着，企图将那只手甩掉，可在水下，我完全使不上劲儿。
铺天盖地的冰冷和窒息感传来，我几乎快要失去意识，慢慢下沉……下沉……
阿砚，快来救我……
下沉之际，好像又有一股力量托起了我，我能感受到，我正被往水面托去，脚上那只手的力量也消失了。
我极力睁开眼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借着水下折射的微弱月光，看到眼前一片的红，救我的人穿着红衣服。
红衣服？不会是那个女人？
小时候我总觉得那个红衣女鬼是要害我，可我越来越发现，事情好像不是我想的这样，有很多次见了她之后，其实我都是化险为夷。
“你……是谁？”我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随后失去了意识。
“小秋！小秋你醒醒！”
听到阿砚的声音，我缓缓睁开了眼，我已经回到拂镜轩了，又想到捞尸时的意外，问道：“他们被救起来了吗？”
“水下有不干净的东西，不过他们安然无恙，我已经让他们回去了，尸体也捞起带回来了。”
“那就好。”我舒了口气。
“小秋，这水里的东西是冲着你来的，都怪我一时情急，没有考虑到你的周全，那水鬼已经被我收服了。”
阿砚眉梢眼角满是自责和心疼。
“阿砚，这不怪你。”
“对了，你是怎么挣脱桎梏，自己浮起来的？”
想到这儿许砚就有些后怕，自己救完人发现小秋不见了，他都快担心死了。
“又是小时候总能看见的红衣女鬼。”
我把在水下看到的和他说了一遍。
“所以说，每次她出现，其实都是在救你？”
我点点头：“可是我也奇怪，为什么她要救我呢？我明明不认识她。”
虽然不认识，但我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能感受到，她并没有丝毫想要害我的意思。
“明秋！你终于醒啦！我和砚哥都快担心死你了。”
突然插来一句，阿砚的脸有些阴沉下来。
周文勋叫我“明秋”挺让人不习惯的，还有，他怎么突然叫阿砚“砚哥”了？
“你们找到的确实是我的尸体，想不到本少爷活着的时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死后却被大水泡得尸身浮肿，真是天妒红颜呀！”
红……红颜？这个词怎么用得怪怪的，听到他对自己尸体的描述，我已经决定不再好奇地想要看看了。
阿砚又对周文勋道：“周文勋，我们决定将你的尸体交由大理寺处理，请求大理寺彻查此事，周宇，他是逃不掉的。”
“砚哥，你真好！”要不是他此时只是个白魂，我都觉得他能扑到阿砚身上去。
触及伤心事，他又有些沮丧：“我好想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我。”
阿砚当即立了状纸，状告当朝驸马周文勋为书童周宇冒充，真正的周文勋已被他杀害，将状纸亲自送到了大理寺。
他富有才华，考取功名不假，但杀人之举实是不该。
可刚递上状纸没多久，公主府就出了事，驸马爷在大婚当夜死了！
听说驸马爷死得蹊跷，众人听到惨叫前来查看，只见他身着喜服，躺在公主府后花园的草地上，双眼紧闭，面色发紫，全身呈枯萎状，身上未见一处伤口，像是活活被吸了阳气。
驸马爷出事后，公主府闹鬼的事情就传开了。
府里都传说是刚死不久的琴儿回来向驸马爷索命了。
原来琴儿本是公主和春自幼陪伴长大的贴身婢女，虽说是婢女，可一直亲密无间。
后来听说和春已心有所属，不愿与驸马爷成婚，只能整日以泪洗面。
琴儿不忍公主痛苦伤心，欲帮助公主，深夜带公主出逃，结果被抓了现行，公主被罚面壁思过，琴儿更是因此丢了性命。
和春的生母端妃娘娘，硬生生逼着琴儿一头撞死在后花园的那棵大榕树上，据说死的时候，眼睛还死死盯着公主面壁被关着的那间房。
随后，端妃娘娘还未回宫，就也一病不起，滞留在公主府内，因病得古怪，太医也无能为力。
公主府放出消息，寻求高人速至府中为端妃治病，必有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