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挽脸婆
张老爷周身的白气消散了。
“你也是时候安心上路,转世投胎了。”干爹对张老爷说。
张老爷微笑着,消失不见了。
“老爷,你放心,我会带着小宝,好好活下去。”
夫人看着张老爷消失的地方,目光温柔但无比坚定。
逝去的人已无法挽回,活着的人,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如果哪天我也被那些恶鬼给吃掉了的话,希望爹爹和阿娘一定也要好好活着。
在青河县待了几日,我们便又出发去往越阳城了。
“小秋,过了这留桑县,就是越阳城,到时就不会如此奔波劳累了,真是难为你了。”干爹有些歉疚。
“干爹,别这样说,小秋倒是觉得,这一路走来,收获满满呢。”
这些天所经历的,都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虽然有惊险,有痛苦,有磨难,但都被我们一一化解,这样的感觉也是我从来未有过的。
我十五岁以前的人生,是被命运的枷锁死死锁住的,它使我透不过气来,使在乎我的人们透不过气来。
都说我活不过十五岁,这种被命运支配的感觉,我再也不想有了。既然我已经平安活过了十五岁,那这个世界上,能决定我的命运的,只能是我自己。
从这时起,我便萌生了一个想法,我要把命运紧紧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就好,这样干爹就放心了。”
留桑县内枫桥村。
到了留桑县内的枫桥村,已是黄昏时分,干爹决定在此处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歇歇脚。
连敲了几家人的屋门,都对我们外来的三人,怀有警惕之心,拒绝了我们借宿一晚的请求。
“你们去别的地方借宿吧,别添麻烦了!”
“这儿晚上可不太平,你们另找个地方借宿吧!”
为何这样说呢?
直到敲开一间小茅屋,是个满脸慈祥的老婆婆,她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屋,答应了我们的请求。
可到了屋内,一具女尸赫然出现在眼前,虽然这些天来,看的也比较多了,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见我有些惊吓,便开口道:“小姑娘,不用害怕,这是我的营生。我是个挽脸婆,村里人都叫我人走的时候,也讲究走得体面。其家属会请我给这些死人化妆,让他们还像活着的时候一样,他们才能走得安心。”
说着她的手抚上了那个女人的脸,好像在看一件无比珍贵的东西一般。
也许是她是在欣赏自己的成果吧,那女尸被化了厚厚的妆,面色红润,嘴唇也红得娇艳,若不是紧闭着眼,一动不动,毫无生气,还真以为是个只是睡着了的人。
“老婆婆,刚刚我们去前几户人家借宿,可听他们说,晚上这里不太平是怎么一回事呢?”我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唉,你们是不知道,前几日村里刚死了个人,都传说是女鬼回来复仇了,晚上打更的也说,看见她在村子里四处游荡。所以大家才害怕惹祸上身,不肯和生人接触。”
老婆婆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居然有泪花。
“老婆婆,你……怎么了?”我指了指她的眼睛。
“哦,年纪大了,这眼睛,风一吹就掉眼泪,人老了,不中用咯。”
原来如此。
“老人家,那女鬼又是怎么死的呢?”干爹又问。
“那女鬼本是个寡妇,姓罗,丈夫死在了战场上,日日以泪洗面。眼睛也哭伤了,看不太清楚了。不幸的是,村里的地痞拐子张,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看上了她,一天夜里,趁虚而入,潜进了她的屋里,强行凌辱了她。她悲愤欲绝,便投了井。在井下也是仰面朝天,瞪大着眼,死不瞑目啊。”
也许都是女人,最能理解女人,老婆婆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愤恨。
“前几日,拐子张被人发现缢死在那口井边,那打水用的绳子狠狠缠住了他的脖子,他朝着井口跪趴在地,仿佛在向罗寡妇谢罪。”
听到这里,干爹和阿砚对视一眼,我大概知道了他们要干什么。
老婆婆家只有两张床,老婆婆一张,她睡在放了女尸的那间屋子。我一张,干爹和阿砚在地上打了地铺。
想到今天老婆婆说的话,我有些睡不着,罗寡妇真是个可怜人。
“干爹,你们会渡这个罗寡妇去投胎吗?”我躺在床上发问。
“当然,不过怨铃没有任何响动,还未感觉到怨气的存在,要等到女鬼现身,我们可能又要在此处逗留了。”
“小秋你快睡吧,一切有我们,你不必担心。”阿砚又说。
“嗯,好。”
干爹和阿砚都在这里,我一点也不怕了。
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吵醒,干爹和阿砚弹坐起来:“不好,有怨鬼!”
窗外这时闪过一个黑影,他们立马追了出去。
他们一路追着那个黑影,黑影把他们引到了那口井边,天太黑了,只见那黑影又跳入井中。
他们趴在井口仔细查看,却什么也看不见,突然自井下冒出一股白烟,两人暗叫不好,一阵发晕,向后倒了下去。
还好倒下去之前,两人反应及时,捂住口鼻,只吸入了一小部分迷烟,躺了一会儿就醒来了。
醒来后的许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站起身来,往老婆婆家跑去:“不好,中了那女鬼的调虎离山之计了,她的目标是小秋!”
老婆婆家。
干爹和阿砚跑出去后没多久,就只有干爹一人回来了。
“干爹,阿砚怎么没回来?”
“我们发现了那女鬼自尽的地方,阿砚守在那,等着我们过去呢。小秋,我们快些过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干爹的语气有些急促。
可能是怕罗寡妇跑掉了吧。
我立马下了床,跟着干爹就往外走。
可干爹的走路姿势怎么有些奇怪,天太黑看不太清,但好像没有怎么脚挨着地。
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我发现,越走好像越偏僻。而且,好像还有人在背后跟着我们。
我心里有些不安:“干爹,还没到吗?”
“马上就到了。”
干爹怎么这么奇怪呢?说不上来的奇怪。
而且,之前干爹是不会主动要我去参与这些危险的事。
我越想越不对劲,脱口而出:“你不是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