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试探
明明还是那张面孔，明明还是那个人，可就是感觉很陌生，就像是从未见过的人一样。
现在的老爷，总是特别忙碌，虽然会像以前一样报备自己的行程，但现在每天和她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甚至晚上睡觉醒来，身旁人也不见踪影，他更像是在躲着她。
老爷最近看她的眼神也很不一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而是冷冰冰的，说话语气也很生硬。
萍儿甚至觉得，是老爷变了心了，被外面的小狐狸精迷了眼睛了，可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老爷不是这样的人。
对待小宝也显得极其敷衍，好像就是在完成一项任务一般，明明人在这里，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总之，老爷很不对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在梦里见到的那个老爷，还是熟悉的样子，眼底有着掩藏不住的温柔，她可以肯定，梦里的才是真的老爷。
可梦里的老爷说话支支吾吾，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样，迟迟开不了口他以前从不这样，以前不管是什么难处，他都会和她说。
因为老爷以前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而现在，一切都不作数了吗？
还没等到他说出未说完的话，她就醒了。
可萍儿是个聪慧的女人。不然也不会陪着老爷，走过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身边也只有她。
其实张瑞的生意，也有很多次跌落低谷的时候，人们往往看到了他成功时的辉煌灿烂，却从不了解他背后不为人知的辛酸。
而这些，都是她们夫妻俩共同扛下来的，她从不多嘴抱怨，会在张瑞意志最消沉的时候，给他独一无二的支持和鼓励；她隐忍、坚强，总是温柔地笑对一切。
她知道，老爷是自己的依靠，自己更是老爷的依靠。
不论是生活还是感情中，很多时候，柔能克刚。
她最大的心愿其实是，能一直陪在自己最爱的人们身边，岁月静好，安然无恙。
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那个可怕的真相就在眼前，可她不敢去触碰。
但她决定自己去证实心中那个想法，此时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莺莺，去帮我把管家叫来。”莺莺是她的贴身丫鬟。
莺莺把管家刘伯请来了。
“刘伯，我想看一眼最近钱庄的账，你去帮我取来吧？”
“是，夫人。”
刘伯为张府操劳了大半辈子，萍儿信得过刘伯，她查账的事情，刘伯不会对别人透露半个字，即使是老爷。
她将米行最近的账翻了个遍，发现漏洞百出，而且还有很多去向不明的开销，数额巨大，老爷驰骋商行这么多年，他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萍儿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越是近，呼吸也越是困难。
晚上，“老爷”难得回来和她一起用晚饭，正吃着，萍儿便对“老爷”说：“老爷，可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莺莺祖传的按摩手法？那次你不是说腰酸背疼吗？前几日和莺莺学了几手，我来给您按按吧。”
“哦……那次呀，我的夫人真是贴心，不过已经不疼了。”
“老爷，这几日您对萍儿可是冰冷得很呢，现在萍儿想体贴一下您，您却连人家给您按按都不让了。”
听了这话，“老爷”只好改口：“好，待会儿你就帮我按按。”
哪有什么莺莺家的祖传按摩手法，不过是她胡乱编的罢了。
现在她只想再确认最后一步。
萍儿帮“老爷”褪下上衣，让“老爷”躺下，手法熟练地在他背上按揉起来，萍儿的目光快速扫过了“老爷”的腰间，眼神很快暗了下来，若不是“老爷”还在这里，她眼眶里的泪怕是早就收不住了。
她的心痛如刀绞，但此刻只能强撑着，不被“老爷”发现。
这根本不是她的老爷，老爷的腰间有一块巴掌大的胎记，而眼前的“老爷”，腰间什么也没有。
那真正的老爷去了哪？这个和老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是谁呢？
而此时的“老爷”却对她的主动，起了疑心：这女人，不能留。
“老爷”真名叫李刚，家住青河县城外的李家村，他爹李大刀是个刽子手，他自然也子承父业，成了刽子手。
不过他确实是张瑞的亲弟弟。
那日队伍被冲散，他与哥哥张瑞分开了，李刚险些命丧虎口，逃出生天后，又跟着另一小部分流民，落脚了李家村。
他一直以为，哥哥已经被老虎吃掉了。
李家村的李大刀没有儿子，别说是儿子了，连媳妇都没有。
这刽子手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那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的鬼头刀，连鬼见了都会抖三抖，又有哪家的姑娘敢嫁这样的人。
那时，李刚好不容易讨到的吃食，总会被其他流民抢走，当时他只是个小孩子，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填饱肚子。
谁都可以欺负他这个“臭乞丐”，连街边的狗都会追着他咬。
他实在撑不下去，终于倒下了，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就像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一样，如果能见到他们，他觉得死也没有那么让人恐惧。
可是他不想死，他不能死。
李大刀在街边捡到了他，给他取了名字叫李刚，李大刀告诉他：“以后我就是你老子了，你得管我叫爹。”
李刚点点头，李大刀给他饭吃，让他有屋住，只要能活着，他要他叫就叫吧。
就这样，李刚被李大刀抚养长大，还教他成为一名刽子手。
他并不想当刽子手，刽子手总是让他一次次直接面对死亡，那段无限接近死亡的日子，成为他心中不可被磨灭的阴影。
他也听说了青河县出了个有名的富商张瑞，但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那日他牙疼得厉害，脸肿得高高鼓起，就是亲娘来了，都认不出他原本的模样。
听说青河县城里有间药铺的药特别灵，但他爹一直不让他靠近青河县城，他也从来没出村子，可现在他都不惑之年了，还得听那老头子管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