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血汗作坊
我目送着欧阳汐走之后，便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上不上车？
我现在每天勤学苦练剃刀，虽然没有达到传说中的人刀合一，但对剃刀的控制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娴熟的程度，我相信，我能够轻轻松松割开任何皮包和外套。
在公交车站踌躇了至少五分钟，我还是放弃了。
无所事事的我决定在公园的地摊逛逛，顺便去黄大爷的出租屋看看。
我先到黄大爷的出租屋，收拾干净的房间里面没有了之前的霉味和尿骚味，地面的死蟑螂倒是挺多的，因为，我上次离开之前买了一些蟑螂药撒在房间里面。
房间里面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老鼠已经无法藏身，我仔细检查了，没有老鼠活动的迹象。
我躺在床上开始思考未来。
我现在处于一种极度迷茫的状态，当年刀爷说过，要我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我十根指头都不够用。
我的梦想又是什么？
赶轮子杀皮子？
成为粤珠杀皮子界的扛把子，成为名垂青史的侠盗？
或者是像进哥一样收保护费？
或者跟着伟仔混？
我找不到方向，除了钱，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管了，先搞到钱才是重点，有了钱，很多梦想就水到渠成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搞钱？
无论是赶轮子杀皮子还是收保护费，或者是跟着伟仔混，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要不然，也不至于等到今天还犹豫不决。
江湖。
从看到伟仔心狠手辣的一面之后，我对江湖开始产生了畏惧，我做不到像进哥那样凶残，也做不到像伟仔那样不顾一切的豪赌。
打螺丝？
似乎，打螺丝也不是我想要的，如果真要打螺丝，我宁愿选择去学数控机床。
要不，先找份专业对口的工作碰碰机会，万一遇上伯乐，我岂不是飞黄腾达！
想到这里，我精神一震， 毕竟，我可是美术生。
我取消了去地摊的念头，立刻行动，直奔城市的中介所。
最近在贼窝里面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一些骗人的套路，基本上，十家中介九家骗，最普遍的做法就是交150元的培训费，学会踩缝纫机，然后包送到制衣厂之类的，而通常，在学习的过程之中，就会被查暂住证的治安仔抓走。
还有一种手法就是中介所和血汗工厂勾结，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当然，这十八个小时个x元鞋厂的十八个小时不一样，像x元鞋厂这样的大企业，需要熟练的技术工，工资还是有保障的，而那些血汗工厂基本都是力气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开除员工，不停的换人，一年下来，除了开销一点管理人员的工资，员工工资支出几乎为零。
这是一个遍地黄金充满机遇的大时代，同样，这也是一个遍地陷阱人吃人的大时代。
我找了很多家中介所，终于物色到了一份工作。
有个玩具厂需要有美术基础的员工，主要是制作一些公仔之类的。
我选择这家企业除了是美术相关之外，最大的原因是不用交中介费，当然，不交是指找工作的时候不交，而是从第一个月的工资里面扣除中介费。
玩具厂距十四村五十公里，我按照中介所提供的地址找了过去。
当我站在玩具厂门口的时候，我失望到了极点，因为，这玩具厂压根就算不上是厂，它就是租在一栋民宅里面，到处都是污水，老板加员工总共也就二十多个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作坊。
老板很热情，带着我在厂房里面逛了一圈。
当我逛了一圈后，兴趣立马就来了，因为，这作坊生产的是一些工艺品，譬如关公武将之类的，还会有一些财神观音等吉祥摆件，西方的圣诞节用品也不少。
这是我喜欢的行业。
我决定留下来。
我的想法很单纯，赚不赚钱无所谓，能够学到一整套技术流程就是赚了，譬如，雕刻模型，制作硅胶模具，翻模，打磨抛光，雕刻花纹上色等等。
我懂一些技术要领，但整个流水线我并不懂，我想弄懂。
“老板，我回去拿衣服就来。”我对老板道。
“还拿什么衣服，这粤珠的天气越来越热，有两条西裤加拖鞋穿就可以了，等会我给你拿几件新的西裤和洗漱用品，现在就可以上班，早上班早拿钱。”老板道。
“那也行。”我觉得老板说的有道理，便点头同意。
“好，就从现在开始算工资了，黑皮，给夏至安排个床。”
“好。”
老板话音刚落，房间里面走出了一个五大三粗皮肤黝黑的年轻人。
“夏至，这是我侄儿黑皮哥，他负责厂里的生产管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老板拍了拍我肩膀转身去办公室去了。
“黑皮哥好。”当看到黑皮那强壮的身躯时候，我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现在骑虎难下了，只能求神拜佛保平安。
“嗯，跟我来。”
黑皮带着我上了二楼。
二楼是员工宿舍，一间房里面有四个上下铺的床，和我校园时代的宿舍一模一样。
领取了日用品被被子之后，我就算入职上班了，按照老板的说法就是，今天也会算我一天的工钱，当时，我还觉得这个老板挺大气的，毕竟，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事实上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智慧，低估了老板的无耻。
下午三点上班，工作就是重复的打磨清洗一些半成品，毫无技术含量，我的一双手都泡成了白色。
到了六点吃晚饭，菜是分餐制，限量的，一人一碗菜，饭管饱，吃的地方就在厂区，大家都是随意的蹲在地上吃的。
菜和猪食差不多，就是白菜和肥肉，而且，肥肉都是那种猪肚子部位的肉，根本没法吃，在贼窝吃惯了大鱼大肉的我压根就没有胃口。
但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就这伙食，一群员工却是吃得津津有味，他们装饭都是用小洗脸盆装的，这饭量，我可以吃一个星期。
最后，我也没有吃饭，把自己的菜给了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白白净净的小伙子。
“你真不吃？”小伙子看着我。
“不吃。”
“晚上会饿的，饿了，没力气干活。”
“不是下班了吗？”我一愣。
“谁说下班了？我们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十一点。”
“……”我脸上的表情一下石化了。
“快点吃，今天要加班赶货，这批货明天早上要发货。”黑皮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催促。
“又加班？”文文弱弱白白净净的小伙子脸上露出不满之色。
“别啰嗦，快点吃！”黑皮狠狠的瞪了小伙子一眼，小伙子不敢吭声，低头吃饭。
“又加班是什么意思？”我等黑皮离开后低声问道。
“我们正常上班都是晚上十一点，但如果遇上赶货，就要加班到凌晨三点。”
“那第二天怎么办？”
“照常上班，最多，多睡一个小时。”
“卧槽……这比周扒皮还狠啊！”我骂了一声。
“小声点。”小伙子一脸紧张的朝黑皮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
“黑皮很厉害吗？”
“厉害，力气特别大。”小伙子脸上露出一丝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