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七次郎
我目送着几个汉子上楼,心脏莫名的一阵狂跳。
我虽然自幼熟读武侠小说,但并没有看到过真正的刀光剑影,哪怕是在贼窝里面,我也只是挖空心思蹭他们的饭,整天窝在出租屋的方寸之间,对他们的生活并没有深入的了解。
搞事。
很显然,靓波是要搞事,而这几个汉子是他叫来的外援。
靓波要搞谁?
是搞捅过靓波的宋剑吗?
但问题是,宋剑已经离开十四村不知所踪,这人海茫茫,要把宋剑找出来无疑是大海捞针。
我摇了摇头,摒除了胡思乱想,靓波要搞事与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个蹭饭的人,因为,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马上就要到中午了。
只从昨天晚上饿醒几次之后,我对饥饿便产生了一种恐惧,生怕自己吃了上餐没下餐,所以,我得早早的锁定一个管饱的目标。
两个小时很长,但也很短,我得抓紧时间表演。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我又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现在,我已经不仅仅是练习书法了,偶尔也会用毛笔在水泥地上白描,主要是画一些仕女图,那种长裙飘飘的仕女图——减过肥的那种。
为了蹭饭,我也拼了。
机会来了!
我感觉门口有人进来,连忙气运丹田,一脸严肃的为仕女添加上了美目,这画龙点睛,立刻仕女活了,仿佛要从地面飞起来一般。
我起身,斜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作品,模样就像是能够治菜花湿疣的三代老军医,眼睛的余光却是死死盯着门外可能出现的衣食父母。
尼玛!
宏哥。
是宏哥!
我再次深深失望,因为,宏哥并不是居住在这栋楼,而是在两百米开外的检查站附近,我根本就没有可能蹭到他的饭,而且,宏哥也没有理由请我下馆子吃大餐。
实际上,从木匠带我来十四村,宏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哪怕是木匠被抓,他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透明的存在。
浪费表情!
我发现,我现在的功利心已经达到了顶点,只要是蹭不到饭的人,我一点表演的欲望都没有,甚至于会觉得他们面目可憎,产生仇视的心理,而能够蹭饭的人,一律变得高大英俊,现在,就因为岩土哥请我吃过一顿早餐,他这个丑到极致的男人,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都已经变得一表人才。
如果岩土哥再请我吃一顿饱饭,那就不仅仅是一表人才,得加上“学富五车”这个形容词。
“靓波在楼上吗?”宏哥似乎对地面上那比肩《清明上河图》的旷世佳作没有丝毫兴趣。
“在。”我随口答道。
宏哥没有再搭理我,自顾自的上楼了。
看着宏哥上楼,我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因为,我完全没有必要回答他,他又不请我吃饭,我凭什么答应他。
就在我宛如怨妇一般自艾自怜的时候,宏哥居然立刻就下楼了,如果我不是恰好盯着楼梯,几乎是发现不了他,因为,他下楼的动作非常轻柔,没有任何声音。
“宏哥。”我谄媚的冲着宏哥笑,我并没对他彻底死心,依然幻想着他会带我吃一顿。
宏哥皱眉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搭理我,而是轻手轻脚的走向门外。
“我呸……”
我有些尴尬,等宏哥出门后,便赶紧走到门口,冲着宏哥的背影啐了一口,当然,我不敢发出声音。
不紧不慢走出门外的宏哥突然加快脚步,一双脚仿佛踩了风火轮一般,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不对!
几乎是立刻,我感觉有点不对。
宏哥下楼的时候还慢吞吞的,为什么出门之后便十万火急了?
难道是因为靓波?
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觉得有必要把宏哥的反常告诉靓波,毕竟,靓波请我吃过一顿饭,也算是欠他个人情。
我上楼了。
靓波的房门紧闭着。
“波哥。”
“谁?”房间里面响起靓波的声音。
“是我,楼下的。”
“干什么?”
“刚宏哥找你了吗?”
“宏哥找过我?”门突然打开,靓波神情凝重的盯着我。
“嗯,我刚才在一楼遇到宏哥,他问我你在不在,我随口说在,他就上楼找你,上楼大概一分钟左右又下来了,而且,他看起来不对劲,下楼的时候轻手轻脚,到一楼还是不紧不慢的,但出门之后立刻加快脚步离开了。”我一口气说完。
“我们走!”
靓波转身拿起放在床上的旅行包,此时,原本坐着的几个汉子纷纷起身,把一些用布包裹着的凶器插在了腰间,然后,几人风风火火的鱼贯而下。
“波哥……”我也跟随着靓波下楼。
“我没有时间和你解释,这次先谢了,有缘再见。对了,你有暂住证吗?”
“没有。”
“那你先在附近避一避,吃了午饭再回来。”波哥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和几个大汉匆匆离开,离开的时候,他还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很显然,他肚子上的伤口还没有彻底康复。
看着靓波消失在街道上,一时之间,我有些六神无主,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虽然六神无主,但直觉告诉我,无论是发生了什么,终归不是好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我决定听波哥的避一避,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我并没有离开,而是就躲在街道对面出租屋的二楼公共厕所里面偷窥。
二楼公共厕所里面有一个贴满的报纸的窗户,报纸已经破碎,从破碎的缝隙里面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我居住的那栋出租屋。
此时此刻,我突然不紧张了,而是有些期待。
我期待着所猜测的场景出现。
时间突然变得缓慢,刺鼻的恶臭让每一分每一秒成了煎熬,我伸长的脖子有些酸痛,最让我焦虑的是,每当有人进来方便的时候,我都要脱裤子假装准备上厕所的模样。
短短二十多分钟,我已经脱了七次裤子。
这算是一夜七次郎吗?
不对,应该是二十分钟七次郎……也不对,这么短的时间这么高的频率,会不会让人对我某方面的能力产生什么误解?
我的思维跳跃性太强了,联想更是没有边际,几辆衙门口的车停在对面那栋出租房门口,我脑袋里面依然还在胡思乱想着那莫名其妙的七次郎。
我觉得七次郎这个绰号还不错,如果以后行走江湖,可以用这个名号,朗朗上口,一听就是某些方面能力超级强大的厉害角色,很容易让对手产生羞愧和自卑的感觉,从而从精神上打垮对手,让对手一蹶不振。
当一群衙门口的人手持武器冲进对面出租屋的时候,我才从七次郎的旋涡里面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