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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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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驿道五万精兵整军开拔, 惊起的尘沙上动重霄,远望如一条黑龙腾延朔北, 气吞蟒象。

    皇城最高的阙楼上,凤冠翟衣的华贵妇人扶阑北眺,目送那条气势如虹的黑龙没云。

    贴身的嬷嬷为她打扇,“太后娘娘,兵伍已经行远了,此处日头毒, 仔细中了暑气。”

    “是啊,行远了。”婉太后微叹一声。

    大楚以武并六国起业,然先帝为政平庸, 文治武功没有拿得出手的, 毕其一生也未出征过一次。婉凌华未出嫁前有幸见证过一次高宗皇帝亲征的情景, 那才是志吞龙蟒的大楚军魂, 气势与今日一般无二。

    不愧是跟随高宗驰骋南北的老将。

    婉太后眯了眯眼, 华年弃甲从商藏锋二十年, 她差点真以为这位国公爷是安于享乐的富家翁了,此回老蛟重入海,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看来兄长说得对, 这位聿国公的立场对太子能否顺利登基来说太重要了——好在他还有两个女儿在京,华年膝下, 也只有这两个女儿。

    荣华一世百年空,到头来终究是给儿女做嫁衣的。

    一想起她看好的那个白玉陷沼多时,名声已被耽误,婉太后就恨不得活撕了脸都不要的容裔,不得不退而盯住另一个——

    “派人留意着华家二姑娘,就看她有没有造化配得上吾儿东宫的一殿主位了……”

    ·

    前方兵道上甲胄齐行, 封丘门外一架骈马精巧油壁车驰疾直追,却因出发时晚,尚且看不到兵伍的尾巴尖。

    “再快些。”自马车中传出的命令慢慢悠悠,这人一转头,那双剑拔弩张的利眉更是温和得一点棱角都没有,表情如信步闲庭似的:“莫慌,追得上的。”

    在心急如焚的人耳边不慌不忙安慰这么一句话,那不仅是扬汤止沸,说不定还能起到点火上浇油的反作用。

    果然女子眼中焦急更甚,短帷下樱唇抿成一条线,目不斜视冷漠以对。

    车中的自然便是容裔与华云裳,云裳为父誓师,不可露出颓靡之色,身上焕

    然一件紫色襦衫裙,一顶短帷遮住微红的双眼,不细看的话瞧不出不妥之处。

    她面上镇定,心里的疙瘩大过天,坐着王府备下的车马没法将容裔赶下去,只好坐得离他八丈远,要是能力允许,她哪怕出去驾车,也不愿与私德不修的家伙共处一厢。

    那声“九哥”云裳当然没叫,谁爱叫谁叫去,要痴心妄想,不如做梦比较快。

    车外打马如飞,车内鸦雀无闻。容裔干咳一声,侧头看着她,“姑娘真会骑马?”

    这是云裳甫闻父亲今日出征时急火攻心,怕马车赶不及,脱口对容裔说她可以骑马赶去。

    稷中学宫有专门教骑射的先生,云裳小时贪玩学过一阵,控缰是不在话下的,只不过有一天猛然发觉,骑久了双腿内侧与臀上会生硬茧,她哭兮兮涂了半个月珍珠雪梅霜,才好不易将娇嫩的肌肤保养回来,吓得此后再也不骑了。

    云裳恨自己多了这句嘴,一味闭口装聋子。

    容裔没得到回应,摸了下鼻头,心想是时候问折寓兰学些哄女子的办法了,每次都不知因何得罪小花瓶,她一给冷脸他便犯难,长此以往他也受不住。

    姑娘越不理他,容裔越忍不住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听她嗔骂一句也好。

    故而冷静了半刻不到,又忍不住低声:“你能不能,再‘呸’我一声?”

    “……”云裳深吸一口气,终于在极尽忍耐中开口:“王爷可否觉得人之相处与观棋相似?”

    观棋不语,闭嘴为上。

    容裔听了一怔,随即有些自嘲地低下眉头,“可我也不是真君子。”

    这话他从前也说过,却远不及此刻落寞。云裳只能承认,她确实看不懂这个人,一时位及人臣风雷无两是他,一时茕茕独立笨嘴拙舌也是他。

    容裔察觉到女子又默默向外挪了挪身,几乎贴上厢壁,钝刀子割心似的,垂眸道:

    “我无他意,只是觉得你若肯骂我,心里的气便能消些。方才在阁中……理亏在我,我一时失了方寸,我可向你

    起誓……”

    说到这,容裔哑然自笑,冷木多年的心一朝惊动,就乱得如此没章法,他自己都保不准将来会闹成什么样,那套娘们用的投井上吊发毒誓,说出口又是敷衍谁呢?

    最终他只说:“从今你放心便是。”

    我绝不会再伤害你,绝不会再欺负你哭。

    云裳沉默,容裔努力措辞:“那纸上的词……当时想岔了,什么来路我也猜出一二,敢处心积虑算计你的人罪不可恕,你若遇到麻烦事,随时告诉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容任何人伤你。”

    云裳面上八风不动,心里一刻没闲地分辨他话里的真情假意,忖到半道便放弃了——听着一句句比真金还真,可隐在后头的迷雾一点也不少。

    为了面上和平,还是回应一句:“王爷费心,此为我家事,我自有考量。”

    ——傅婕拿来陷害她的那张字条,上面的字迹是有人仿她写的,能拿到她笔迹的人不多,家里只有华蓉请过她的字帖练字,华蓉与傅婕又是从小一同长大的交情。

    云裳并不想往华蓉身上怀疑,毕竟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她对自己何来这么大的敌意,何来这么隐蔽恶毒的心肠?

    哪怕抛却情感因素看,这一着毕竟太险了,若真是她从中牵线,稍不留意就会被牵扯出来。

    然而傅婕得惩后华府却风平浪静,依父亲的心性,他不会故意包庇害自己的原凶,只能说明,华蓉表面上是干净的。

    云裳也想如此安慰自己。

    如果没有诗册中的那份腌臜东西。

    那夹层是她花了一个多钟头一页页从诗册中翻出来的,若非有心去找,她便将书翻上十遍也不可能暴露。

    无人知晓当她发现时心头多冷,想当初回府时,是她亲近地迎上来叫了她一声“姐姐”。

    也是这姑娘,冠冕堂皇递了她一本所谓她求表哥写的诗集,在其中夹带私货。

    那诗册子上的字确实有棱有骨出自男子之手,但那首艳词,却是骨腕尚弱的女子模仿张济之字写出的。云裳一眼就能看出

    ,抵赖不得。

    如果她没能发现,那么有朝一日这东西抖搂出来,无从抵赖的恐怕就是她自己了。

    云裳疲然捏了下眉心,她不是泥塑的面捏的,有了防备便不怕那妮子起什么幺蛾子,反而若教容裔知道此事,摄政王口中的大卸八块可绝不是说着玩的。

    一时都分不清何人更可怕。

    她思量入神,马车突然向左颠了一下,云裳的身子被带得撞向木板。

    却无疼痛,额头垫在了一只温热的掌心上。

    容裔不知何时绕过一只手来虚护着她头侧,除此以外全身上下规矩规矩,连眼神也没偏一下,淡道:“别磕到头了。”

    又是这句话。

    云裳不动声色地想,容裔似乎关切她不能磕伤头到了一种执念的程度,结合此前种种,她忽然发现所谓“替身”,可能是她想错了。

    因为父亲也曾用那种深邃而失神的目光看过她,左不会是,父亲还有一个与她长得很像的女儿吧。

    容裔怕她伤到头认不得人。

    认不得又会怎么样呢……

    正这时,马蹄嘎然声止,带起一片尘沙。奎在外道:“主子,赶上了。”

    ·

    一匹高头大马为赴漠的大队人马开路最前,马上先锋是聿国公旧部张云良。

    前些日子张云良与华大帅喝酒时,还抱怨下半辈子摸不着弓箭,也就是在京城混吃等死的命了,没想到他老大在白矾楼一捅漏了这他娘淡出鸟的世道,老伙计就从昔日的副将,摇身成了新任的前锋。

    高马后却跟着一顶灰扑扑的小轿,前后两个抬轿子的,搁在兵部那是每年要领百两俸的参军以上的官职,特殊无他,只是每人长了个和聿国公一样的便便大腹。

    轿子里始作俑者还悠哉游哉地说风凉话,“都是为你们好啊,成天胡吃海喝的看看都成了什么鳖孙样儿,趁早抖抖肥肉,免得与狄子碰上,一个回合不到我就得给你们裹尸。

    华年此番将能要来的旧部一股脑全带上了,这两位轿夫——稗将皆上了四十年岁,腹诽一

    圈他们大帅自己的肚子,敢怒不敢言,但有生之年还能重回梦中铁马金戈,心里头都是乐的。

    正这么将不将兵不兵地行旅,后头突然传来一阵疾驰马蹄声,孙函抬着轿杆嘀咕一声“这是为谁送军来的”,华年眼皮一跳,福至心灵,手指有些发颤地挑开轿帘。

    骏马瞬息而至,马上公子肋下一管玉笛,风尘翩翩地拱手:“幼玉来为国公爷饯行,祈盼国公绞歃北狄,早日凯旋而归。”

    华年一见是谢璞顿时没了兴头,哼唧了一声,“贤侄有心了,不是东宫的意思吧?”

    谢璞语气一滞,迟疑小许下马近前道:“小侄此来是自己的意思。华伯父任命离京得急,留下京城一些棘手事无法顾全,所以小侄特来问伯父讨个手令。”

    “哦?”华年在小轿里晃晃悠悠,“什么棘手事,什么手令?”

    谢璞面色又一沉,压抑住清朗的嗓音:“伯父难道真不管云裳了吗,在您心中,她到底还是不是您女儿?”

    华年烦躁地翻了个白眼。谢璞对云裳有这份心,他心中其实有些安慰,可惜孩子是好孩子,偏跟了那么个畜生。

    只要谢璞还为东宫效力一日,管他有什么心思,华年断不会让他接近云裳。

    华年随口胡诌:“儿女自有儿女福,老夫此去出征千里,为国为民义不辞身,至于小我小家,只得放在忠君后头了啊。”

    孙函听了直憋笑,还没笑完,突听轿子里嚎出一嗓子:“老孙老何,停轿快停轿!你们听见有人喊我‘爹’了吗,是不是有人喊我?!”

    俩轿夫心说从前老将军也没这么浑不吝哪,这上了岁数怎么想占便宜想疯了?落轿回身一望,居然还真有一辆精巧马车奔驶而来。

    华年麻利地下了轿,满面春风地挥手:“队伍继续向前,不可耽误行军速度。”

    在楚国,历来大军出征遇送行者,有人停马不歇的规矩。华年大跨步向马车方向迎,谢璞一眼望去,握着缰绳的指节发硬,牵马随后。

    未等到近前,那

    马车戛然停下,一片纤嫋的紫云杳然落地,华年忙道:“慢点,别跑,别跌了跤!”

    云裳时隔多日再见父亲,哪里还顾得上形象优不优雅,一见阿爹慈祥的笑容,才消肿的眼圈又红了。

    容裔一路默然伴在她身侧,确保小姑娘不出意外。他与谢璞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淡嗤:“谢大人休沐日好繁忙啊。”

    “不及王爷国事压身,亲自来送军。”谢璞淡淡回言,移开的视线紧紧粘在紫衣女子身上。

    小丫头比从前瘦了,纱笠下露出的半张脸不说话都可见委屈,犹其那两枚紧抿下压的嘴角,瞧着便让人想将她抱进怀里安慰。

    谢璞森森看了容裔一眼,他不知云裳在王府里遭遇了什么,也不敢深想,任何揣测都是对她的亵渎。不过怎么样都没关系,华云裳在他心里,一直是那个窝在他怀里听故事要糖吃的小奶团。

    她曾经予他这孤僻病秧子的温暖,他都会成倍成倍还给她。

    趁着华年还没走,容裔也在,谢璞想把此事说开,至少先将云裳从汝川王府那个狼窝里捞出来。才要开口,却听华年突然斥了一声:“不许哭。”

    华年从来没对宝贝闺女说过一句重话,唯独领兵出征不一样,饯别时落泪不吉利,也伤士气。

    他看着云裳道:“我华年膝下虽只两个女儿,但华家的风骨不能堕,裳裳,你爹此去是将扰边的蛮狄赶出大楚边境,是保我朝百姓安居乐业!你是我闺女,要为爹骄傲,要挺直了脊梁等爹班师还朝,明不明白?”

    云裳听到“两个女儿”时,心内一酸,来时路上打好的腹稿全没了踪影。她用力忍住泪意,挺身道:“女儿明白,爹,女儿在家等您平安归来。”余话半字未提。

    她爹是去战场拼命的,她不能叫他老人家临阵对敌时还要为后宅分心。

    只要有她在,华家乱不了。

    队伍已经行出老远,这对话别的父女还恋恋不舍互相叮嘱。谢璞本以为华年偏宠养女,但此时一看又觉不是那

    么回事,只见华年疼惜地看着斗笠下遮着眉眼的那片纱布,“你的伤养得大好了么,教爹瞧瞧。”

    云裳闻言,一腔离愁别绪冲散,扭着脸不经意露出小女孩的娇气:“好丑,不让你看。”

    容裔先前一直默默听着他父女说话,此时方上前一步,对着聿国公扬眉一笑,同时恰好挡住谢璞投到女子身上的视线。

    “国公别想了,小姑娘爱美害羞,她的伤口除了我,再不肯让第二个人看的。”

    华年:“……”

    谢璞:“??”

    作者有话要说:  谢璞: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家伙在炫耀他就是在炫耀吧?!

    华年:呔,别拦着我要揍趴下这个混球!

    无辜的小花瓶:被、公然调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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