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娘子
等小鬼领着江哲到前堂的时候，那里已经站了一个新娘子。
看见新娘子的时候他挑了挑眉，恨得牙痒痒的，虽然盖着盖头，但那身段他永世难忘。
因为这个人在半小时前痛打了他一顿，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前堂上披红挂绿，灯光辉煌，红纱摇曳，偌大的院落中熙熙攘攘居然摆了一百多桌酒席，桌上鱼肉鲜蔬无所不有，宾客把酒言欢，觥筹交错。
门扉大敞的堂中，一个硕大鲜红的“囍”字，格外显眼。
而这些人全部没有脸，看起来非常诡异。
那些人谈笑风生，可是声音却不知是从哪里飘出来的，那些或坐或立，划拳祝酒的人，一个个的，面庞都是一片空白，就像纸糊做出来的一样。
千尘的身旁也站着两个小鬼，她穿着鲜艳吉服，头发被挽成古代女子的髻，一半松散披在身后，盖头遮住她的容颜。
江哲苍白着脸色被两个小鬼推过去：“吉时已到，拜堂成亲！”
江哲：“…………”
他试着挣扎了几下，但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半点不由他。
说不了话，连反抗都反抗不了，郁闷至极。
偏偏两人身后跟着的金童玉女此时咯咯吱吱地笑做了一团，手拍手，开始脆生生地唱歌。
“白帝水，浪花清；鬼鸳鸯，衔花迎。
棺中合，同穴卧；生前意，死后明。
从此黄泉两相伴，孤魂碧落不相离。”
这词曲鬼气森森，却又透着股缠绵悱恻。
如果可以发声，江哲只想说
呸——
老子才不要跟她拜堂成亲。
台前有一对纸糊的男女，虽然没有脸，但衣着富贵华丽，略显宽松臃肿，应该是代指人已至中年的高堂。
赞礼官又拖腔拖调地开始唱：“新妇娇媚欲语羞，低眉垂首眼波柔，红纱掩面遮娇笑，请来郎君掀盖头。”
“……”
江哲看不清千尘的脸色，想必不会太好。论谁也不想跟打过架的人拜堂成亲。
千尘确实心情不好，就算看不到，她也知道身旁的人是谁。
进来之后凤凰就跟她分开，没等弄清楚就被这两个金童玉女拉进厢房梳洗打扮，还让她跟个傻叉拜堂成亲。
她的灵力受限，不敢贸然举动，只得看一步走一步，找到凤凰再说。
鬼傧相嬉笑着递给江哲一把折扇，“扇”与“善”同音，指这桩婚事乃是善缘。
千尘心情不好，江哲心情就好了。让敌人不痛快，也是一件得意的事。
礼官道：“新郎新娘，行沃盥之礼。”
所谓沃盥，就是新婚夫妇之间要自己除尘洁净之后，再互相擦拭涤手。
鬼傧相端来装满清水的瓷壶，提起壶来请两人洗手，洗下的水由底下一只面盆接着。
千尘满脸嫌恶，偏偏自己洗完还要替对方洗。两人配合不默契，互相泼了对方一身。半边衣襟都打得透湿。
千尘：“…………”
江哲：“…………”
“沃盥礼成。”
沃盥礼之后是同牢礼，而后是合卺礼。
鬼傧相缓声唱道：“夫妇共饮一杯酒，从此天涯永不离。”
江哲高她一个头，两人的手不甘不愿的交缠在一起，互相喝交杯酒。
要是可以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经对堂骂街了。
千尘故意把没喝完的酒泼在他身上，淋湿了半边袖子，还溅到他的手背，痛得他呲牙咧嘴。
本来就被她重重地踩过，上面冒出了鲜血，现在又被酒溅到，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江哲苍白着脸色，他快坚持不住了。
交杯合卺，而后共拜天地。
“一拜——跪天地”
结果江哲在拜天地的时候晕倒了，好死不死倒在千尘身上，重量压过来的时候，千尘险些脚步不稳，踉跄了几步。
鬼傧也没料到有人拜天地的时候竟然会晕倒，也就省下了接下来的环节，直接送入洞房。
江哲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他试着动了一下身，惊奇地发现身上的伤口竟然好了，不痛不痒，都能干趴下十个歹徒。
当然，前提是歹徒不是那可怕的千尘，要不然借你十条命都不够。
屋里很黑 ，伸手不见五指，他刚试着爬起来，就摸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吓得他一激灵。
手下意识就要去拔枪，结果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手枪不见了。
江哲在床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他刚才碰到的是什么东西了。
他的新娘子——千尘。
“喂！你醒醒！”他推了推千尘。
实在不想叫出那个名字，本来对她的印象还挺好的 结果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要是杀人不犯法的话，江哲说不定发现是她的时候就用被子把她捂死。
但那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一来，他不会趁人之危。
二来，这不是他一个作为警察能做出来的事情。
三来，说不上的理由。
千尘迷糊地睁开眼睛，她的嘴唇苍白，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有气无力地说：“说话小声点，小心把那东西引来。”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不注意听根本就不会听见。
江哲靠近了她些许，问：“你说什么？”这个傻叉还特意拔高了音调，生怕别人听不见。
千尘：“…………”她有点想杀人。
千尘看着那傻叉，清了清嗓子，不得不再次重复道：“说话小声……”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她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解过那么多【界】，千尘知道这危险意味着什么。
屏住呼吸，她往窗外看去，见到一张苍白的鬼脸，那脸直勾勾地看着里面，瘆人诡异。
江哲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刚想转头看过去。
结果头还没转过去，千尘一把捧起他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江哲：“？？？”啥回事。
千尘的嘴唇冰冷，没有一点温度，与江哲温热的唇恰好相反。
一冷一热相接，正好互补。
江哲感觉到身下人的触感，这样近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她全身的冰冷，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