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男装的真相
“嗯……嗯……咦？”
靳霆从昏迷当中苏醒，她感到身体燥热，睁眼看了看四周，发现一共有六堆篝火围着自己。
“啊……这里是……”
也许是因为溺水的关系，导致头脑现在还昏昏沉沉，头顶上的岩石反射出橙红色的火光，再往下是一片黑影。
她朝反方向望去，见刘学艺独自一人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他光着上身，双手抱着膝盖，面容十分深沉不知在思考什么。
靳霆先是嘴角不自觉上扬，猛然想起自己的状态，低头一看发现衣服已经没了，不过好在绑带没有解开。
抬头再看刘学艺，她一时间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说话，犹豫了半天，还是以男性的口吻说道：“喂！你坐在那儿干嘛呢？”
刘学艺转过头，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地说道：“你醒了？”
“你拿这么多篝火对着我烤，我人都快熟了，能不醒吗？”
“醒了就好……那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可热死我了……不是，你坐在那儿干嘛呀？说话怪累的，过来呀！”
刘学艺低下头：“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靳霆顿时好似被什么东西噎住一般，原来她女子的身份早就曝光。稍作迟疑，她苦笑道：“有、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不该看也都看了……”
“那没有！”刘学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发誓我绝没看不该看的！我刘学艺虽然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乘人之危的事绝不会做！”
靳霆注视着刘学艺，她头一次觉得他这么有男子气概。惊讶中脸微微发烫，可是因为篝火的热量令她没有察觉。
“好、好啦~别那么死板嘛~”靳霆劝说道，“过来吧，我不介意的。”
“不行！”刘学艺异常坚决，“既然你是个女孩子，将来迟早是要嫁人的。万一传出去，会被人说闲话。”
“你这个人，真是……”靳霆站起身，自己走到刘学艺身边坐下。
“哇啊啊！你干什么！？”刘学艺慌忙想要躲避。
靳霆一把拉住他：“行了，坐下吧。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女人呢。”
刘学艺无奈坐下，却还是满脸羞涩用后背对着靳霆。
靳霆抿了抿嘴，用手臂靠一下刘学艺后背，说道：“哎，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应该的……”刘学艺嘟着嘴，像个受了气的孩子。
靳霆眼角看着他，又靠一下问道：“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穿男装呀？”
刘学艺低头掰着手指，嘴里嘟囔着说：“有点……”
“那我就告诉你吧！”靳霆望向洞外的月色，“其实我穿男装是为了报复一个人……”
靳霆的本名其实叫做“靳婷”，出生于军人世家，从小在父亲的指导下修习武艺，人人称颂的“少将军”，谁也不会想到她的真实身份竟是个娇艳女子。
虽说是军人世家，可靳婷的爷爷生前只做到了百户。而靳婷出生时，她的父亲靳荣也只不过是个千户。
一直等到她十岁那年，蓬莱全境爆发了著名的“红毛贼叛乱”。靳荣在平叛中屡立战功，一路从千户升上大将军，并且还被封了侯爵，自此才终于平步青云光宗耀祖。
然而众所周知爵位这种东西向来是传男不传女的，靳荣只有靳婷这么一位独生女，即便以后嫁了人，外姓人也不具备世袭的资格，因此爵位可谓无人继承。
幸好靳荣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亲女儿不行，他还有个养子。
那是他战友的儿子，当年只有十二岁。母亲在幼年时期早亡，这男孩小小年纪便随父亲征战沙场。
两军阵前凶险非常，男孩的父亲在冲锋时不幸被流矢射中，临终前他将儿子托付给靳荣，拜托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靳荣与男孩的父亲是生死之交，好兄弟临终托孤，讲义气的他当然不会推辞。靳荣决定将这孩子收做养子，不只要好好照顾他，死后的家业也将由他来继承。
就这样，男孩被靳荣带回家生活，从那以后，靳婷的生命中多了一位“哥哥”。
两小无猜每天朝夕相对青梅竹马，到了青春懵懂情窦初开的年纪，互相之间难免产生些许好感。
可是后来不知为何，男孩突然在某一天离家出走，走时没留下一封信或者一句话，并且一走就是六年，至今杳无音信。
男孩的出走对靳婷打击很大，刚开始时她每天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男孩的身影。
后来她痛定思痛，决心用自己的成长来报复那个抛弃她的男孩。她穿上男装，每天勤加练武，对外号称是靳将军的儿子，誓要隐藏女子身份继承家业。
这是她的报复，她想用这种方式做给那个远在天涯海角的男孩看，没有他，一切依然很好。
听完靳婷的往事，刘学艺疑问道：“那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靳婷先是低头，目光微微抖动，随后转换为笑容，戏谑地问道，“你开不开心？”
“啊？”刘学艺觉得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好开心的？”
“怎么会不开心呢？我女人的身份都让你拆穿了，身子还让你看光大半，这都不能让你开心吗？”
靳婷故意将下巴靠在刘学艺肩上，说话语气颇具挑逗。
刘学艺连忙躲开，羞怯地说道：“你别这样！让人看见会误会的！”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
靳婷平静下来，暗自一声叹息。
刘学艺见她脸上浮现出忧愁，于是问道：“你在担心靳将军他们？”
靳婷摇头说道：“没有，父亲他身经百战，即便遇到突发状况也能找到办法。我不担心他出事，只是……”
靳婷没有在为父亲的安危担忧，她只是在为自己的失策懊悔。
刘学艺也感到奇怪：“修士的身份明明很隐蔽，黄天帮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内奸……”
靳婷紧咬着嘴唇，尽管她很不想承认，但目前只有这一种解释。
两军对阵拼的不只是军事实力，还有情报收集能力。靳将军方面懂得利用探子去摸清匪徒城寨周围的地形，黄天帮自然也会买通军队内部的人探听动向。
事实上为了防止军机泄露，靳将军不只对作战计划严格保密，作战开始前还勒令徐唐县城限制人员进出。
并且对于临时招募的民间人士，他更是严加保密，几乎不让他们知道任何有关作战的细节，如此小心居然还能泄露情报，可见黄天帮在军队当中的渗透之深。
然而情报只是一方面，要知道黄天帮已经同朝廷缠斗了十几年之久，期间大大小小剿匪行动加起来不下百次。
之所以每次都功败垂成，其中原因不全是匪徒的手段高明，还有朝廷自身的因素。
众所周知一件事的成败关键很大程度取决于幕后的最高决策者，蓬莱大陆的皇帝虽说不是个十足的昏君，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抠门。
但凡有一些常识的人都知道，剿匪这件事其实很不容易。盘踞山林的匪徒可谓占尽地理优势，想要剿灭的话，通常需要动用远远大于对手的兵力。
然而面对四千余匪徒，高坐龙椅的抠门皇帝却只肯拨兵三千，多一个人都不肯出。
要知道本次他可是号称下定决心要剿灭罗彘一伙的，如此眼高手低，即便强悍如靳荣将军也难为无米之炊，逼得他只能自掏腰包招募民间人士。
可能就连皇帝本人都不会想到，他的决策会硬生生将一支官军变成一支杂牌军。而不论好坏，结果都要由靳荣将军一力承担。
现在靳婷所率领的东路军一共八百人全军覆没，其他各路军情况不好说，不过最终到达城寨的兵力能有一半就已是万幸。
“凭借这样的兵力应该很难攻下城寨吧……我是不怕父亲的性命会有闪失，只是战败之后，他老人家对圣上如何交代。”
皇帝是不会为决策的错误负责的，或者说即便他的决策是错的，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有错。而“平叛将军”说到底不过是头衔，一旦战败，他靳荣就是个拖累社稷的罪人。
靳婷现在只想帮父亲渡过难关，万一要是败战而归，轻则免官，重则抄家。
“可是如今部队已经溃散，凭你我二人还能做什么呢？”刘学艺很悲观。
靳婷用坚定的目光看向他说：“我们可以去刺杀罗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