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非对错
朝阳洒下明媚的阳光，洁白的云朵在蓝天中徐徐飘行。
空气中青草的香气沁人心脾，待风一起，万千花草跟随乐律翩翩起舞。
刘学艺猛然睁眼，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草原之上。
远方一望无际的地平线，空无一人的天地间只有他孤独站立着。
好奇怪，刚才明明还在剑灵谷的杂务房，怎么一转眼就来到了这里？
刘学艺尝试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闻一阵疾跑，他转头望去，原来是一匹孤狼正追逐一只野兔。
那狼速度很快，捕猎的动作也相当熟练，很快便将野兔扑倒在地。
就在狼张开血盆大口，即将咬断野兔脖子之时，刘学艺的心中猛然翻腾起一股恻隐。
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刀，他持刀冲去！
来到近处手起刀落！
苍狼被一刀毙命，而野兔则逃出生天。
正当刘学艺为此感到庆幸之时，草原上奔跑来几只小狼崽。
它们围在母狼身旁呜咽，拼命想唤醒母亲却无济于事。
看到这一幕，刘学艺的心瞬间冰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满是鲜血。
他的双瞳止不住地颤动着，过不多时，眼泪夺眶而出。
他想到了过去的自己，无依无靠寄人篱下，在痛苦中挣扎度日。
这几只小狼崽失去了母亲，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我……到底做了什么呀……”刘学艺忏悔。
此时他的身后出现一个虚影，形象轮廓正是荀大爷。
他语重心长地告诉刘学艺：“狼天生就是食肉的，它捕猎兔子并不是出于恶念，而是它本就靠捕猎生存。你杀狼救兔是出于善，却令小狼崽们失去生存的希望，实际结果是做了坏事。”
拥有力量、高高在上的人总是喜欢用主观的视角去评判对错，殊不知许多事并不是他主观认为的那样。
盲目判断一件事，根据主观臆断夺取生命，这么做只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刘学艺明白了些许，而下一秒，他周围的场景又变了。
这回，他来到了某个城镇的街市。
耳听吵闹声，刘学艺转头发现是一群人正在追打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那位老者两鬓斑白、身材肥胖，在众人的追打之下连滚带爬。
而打他的那群人看装扮像是平民百姓，他们手持搓衣板、擀面杖，有的手里还提着烂菜叶和臭鸡蛋边追边扔。
刘学艺见状连忙冲上前，挡在老者身前对众人喊道：“你们那么多人欺负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算怎么回事！！”
老者一见有人帮他，立刻趴到刘学艺脚边喊道：“少侠！救我啊！”
百姓们见刘学艺出面保护那老者，纷纷指向他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这贪官！”
“贪官？”刘学艺转头看向老者，注意到他的身材长相以及穿着，确实不像普通百姓。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提着菜篮，指着贪官控诉：“就是他！他害死了我的丈夫！我丈夫只是在街上不小心撞到李富商，而他因为收了李富商的钱，居然判我丈夫蓄意杀人！秋后问斩……呜呜呜呜……”
又有一位大爷站出来说：“还有我！我本来只是欠刘老板三两银子，谁知道他居然偷改欠条，改成了三百两。我来找这个狗官告状，他非但没为我做主，还打了我二十大板！结果我家的地被收了……到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民众们群情激奋，大家都恨不得把这个贪官生吞活剥。
刘学艺也觉得这狗官不值得帮，可他刚要抽身，背后荀大爷的虚影又适时出现。
他说道：“怎么？这就想走了？这些百姓毫无疑问是施暴者，你不是说要救下所有遭受暴力侵害的人吗？”
刘学艺握紧拳头，看了看贪官，他回过头对百姓们说：“是！他的确罪无可恕！但你们不能动用私刑啊，应该交给王法处置……”
话说一半，连刘学艺自己也觉得没底气。
王法？谁是王法？
这贪官代表的不就是王法么？
当执行正义的人都不再正义，那正义本身又有什么意义？
正当刘学艺犹豫之际，周围场景再一次转换。
吵闹声戛然而止，人们也都消失不见，整个空间被黑暗所笼罩。
刘学艺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他朝四周看去，什么都没有，全世界貌似只剩下他自己。
然而在片刻之后，又是一个声音率先响起。
啪！
啪！
啪！
是鞭子……
啪！
啪！
是鞭子抽打肉体的声音。
刘学艺的头像裂开般的疼，这鞭子声每一下都好像抽打在他的心上，令他痛不欲生。
啪！
啪！
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
刘学艺双手抱头，使劲闭上眼。
而当他再睁开时，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
一个大人，一个孩子。
大人手里的鞭子一刻不停地抽打在孩子身上，一下又一下。
刘学艺拼命冲上去，将拿鞭子的大人推开。
弯腰去扶蹲在地上的孩子，见他抬起头来，刘学艺惊恐地发现这孩子竟是他自己。
此时身后的男人说话：“我给他吃给他穿，我还不能打他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刘大虎！！”刘学艺抓起男人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凭什么打他？你只是想利用他赚钱！你这人渣！”
“是啊！我是想利用他赚钱啊！”刘大虎瞪起眼来，大言不惭道，“他不赚钱我拿什么给他吃？你以为我是慈善家呀？”
“你！！”刘学艺怒不可遏，一拳打在刘大虎脸上。
这一拳就像打在石头上，刘大虎笑了，笑得十分阴冷。
他看着刘学艺说道：“怎么？想打死我啊？好啊！来啊！打死我！打死我看谁来养他！”
刘学艺沉默了，他的眼神不自觉地避让。
看向身后的“自己”，那是个可怜又无助的孩子。
也许刘大虎说得没错，尽管他收养这孩子的目的是想利用他赚钱，可此举确实令刘学艺活了下来。
换句话说，如果刘大虎压根不想利用这孩子赚钱，他就没理由收养这孩子，而刘学艺很可能就会饿死在枯井里。
“怎么？你不是想打死我吗？动手啊！打死我看谁来养他！”刘大虎依旧叫嚣。
刘学艺放开手，将刘大虎推开。
杀死刘大虎，刘学艺要如何生存？
杀死全世界的刘大虎，全世界的刘学艺要如何生存？
很残酷、很无奈，但这就是现实。
刘学艺转身，独自朝黑暗中走去。
他身后的人影消失不见，而他的面前多出了一片光芒。
他走进光芒之中……
唰！
刘学艺醒了过来。
他依旧在剑灵谷的杂务房中，身边围着四个老头。
荀大爷问道：“想通了吗？”
刘学艺先是沉默，低头思考许久，他说道：“我明白了。”
“那我问你，如果看到有人欺凌弱者，你会出手吗？”
“会！”
“那你会用武艺伤人吗？”
“不！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保护受害者！”
荀大爷闭上眼抬起头，似乎在宁静的虚空中聆听着什么。
他深呼吸，睁开眼说道：“好吧……从明天开始，我来传授你通灵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