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治水父子
送完息壤之后,鲧已经疲惫得只想回去躺下休息,当然了,他更急迫的是想把关于西昆仑山的经历记录下来。
可惜,事不遂人愿,几位首领经过商议之后,决定把治水的任务交给鲧,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息壤是鲧带回来的,有了息壤治水的问题就解决了大半,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收尾工作。
鲧接下了这个任务,他也迫切的希望洪水能够很快被治理完,相比之下,一点疲惫不足为道。
鲧带着人族开始规划在哪里对洪水进行封堵,哪儿作为人族新的聚居地,哪儿需要留下河道,哪儿需要……
目前人族对于洪水的解决方法,主要使用的还是封堵法,他们觉得只要把洪水堵回去了,就能够保住聚居地。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种做法的危害,那就是一旦溃决,洪水泄洪的威力足以把毫无防备的人族聚居地毁于一旦。
……
鲧带着儿子禹一起,他们跟着部落的青壮一起在山水间勘察,他们划着木筏,顺着洪水奔流的方向漂泊着,有时候一个浪卷过来,木筏被掀翻,族人就惊叫着落入水中,这时候鲧就会跳入水中,把族人一个个打捞起来。
不知道被洪水掀翻了多少次,不知道砍了多少树木来制造木筏,也不知道有多少倒霉的族人被洪水冲走了太远,以至于鲧都来不及搭救。
总之,他们付出了太多的努力,终于做好了地形勘察工作,鲧和几位来自各个部族的智者一起商讨,确定了需要封堵的地方。
鲧带着族人开始一处处撒下息壤,这些息壤果然神效,落地之后就能快速的衍生出土壤,在洪水行进的地方形成一条条泥土堤坝,随着封堵的地方越多,洪水只能往别处改道,一块块被土堤围起来的土地出现了。
见到息壤果有成效,鲧越发有动力了,他觉得人族不受洪水的困扰,加上足够的土地,辛勤的人族必然会繁衍壮大起来。那一小瓶的息壤毕竟是有限的,在鲧的挥霍下,息壤用完了!
一个个部族开始从山顶迁移下来,在土堤围绕的土地上建设新聚居地。
鲧也成为了人族的英雄,他带领人族战胜了大洪水,他的声望变得很高,仅次于五帝。
如果一切就这样发展下去,人族或许会出现第六个大部族,作为这个部族的首领,鲧到时候就能够和五帝并肩,成为第六位人族大帝。
毫无疑问,封堵法是战胜不了洪水的,土堤也经不住洪水不断的侵蚀,在不断冲刷下,土堤的泥土不断流失,土堤岌岌可危。可惜这一切鲧并不知道,人族也不知道,所以有些悲剧可能注定了无法躲过去。
那一日,一处土堤在洪水侵蚀下终于支撑不住,随着土堤崩溃,洪水倒灌进入这片低洼的地域,那个小部族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部族被洪水吞没。
没有幸存者,所以关于这场洪水来袭,其他部族并不知晓。
一个小部族,又一个小部族,不知道多少部族被洪水灭了族,直到某一个大部族也遭遇了这一切,这个部族的幸存者将消息传了出来。
收到消息的五帝和鲧,第一时间需要去联络各个部族,他们要统计一下,到底有多少部族遭遇了这种情况,人族的损伤大不大。鲧亲自带着几个青壮族人前去,他清楚的记着所有用土堤围起来的地域,所以只要到了地方,哪怕洪水之后没有土堤的痕迹,鲧也能记得这里有一个聚居地。
越是统计下来,鲧的内心越悲伤,居然有二十来个部族被洪水淹没了,人族减员将近一半!这样的损伤也只比巫妖大战时少一点,自从人族诞生以来,再没有这般惨的情形了。
当统计结果被人族各部落首领知道后,他们纷纷带着族人又上了山去。没办法,谁也不敢赌,谁也说不好洪水什么时候会破开土堤。事实证明,鲧的治水失败了,为此人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之前鲧受到多少赞誉,现在就有多少的责难,人们纷纷把对洪水的恐惧和族人死伤的哀伤发泄在鲧的身上,仿佛这洪水灾害是鲧故意为之。
更有激进者提出,要把鲧逐出人族,他们觉得鲧作为龙人,不算纯正的人族,所以在治水上没有为人族尽心尽力,才导致了这一切。他们提出口号——除了纯正的人族,其他混血都不算人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鲧真的没有尽心尽力吗?当然不是,他虽然是龙人,但他确实真心把自己当做人族的一份子,他渴望获得认同感,所以一直以来有利于人族的事,他都努力去做好。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本来自责的鲧,在族人的指责下越发自责,背负着族人的死伤,以及浪费了辛苦求得的息壤,这种种愧疚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禹看着父亲鲧日渐憔悴,他内心很焦急,可他无能为力。鲧这是心病,除非解决了洪水问题,不然谁也不能救得了鲧。
此后人族该怎么面对洪水?没有息壤的人族能战胜洪水吗?鲧时不时叹息,他重复念叨着,治水,治水!我儿要把这洪水降服!就这样,治水不仅仅成了鲧的执念,也成了禹的执念。
有一天,鲧在山崖上看洪水,他纵身一跃,就跳进滚滚洪水中。禹和其他族人本来并没有在意,因为鲧以前也经常会下水去勘察情形,会下水救助落水的族人。
这次下水之后,鲧居然很久没有冒头。
他选择了自溺于这洪水之中,鲧想着,如果以后他儿子禹能成功治理了洪水,他的尸身自然能够重见天日,否则就让他在洪水中长眠吧!
禹看着洪水,他心里空落落的,他知道父亲鲧死了,耳边似乎还有父亲重复念叨声,治水,治水!
“我一定会把洪水治理好的,父亲,我一定会让人们知道,鲧是人族的英雄,父亲英雄儿好汉!”禹声音越发低沉,他跪伏在山崖边,无声痛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