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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番外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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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马家的资财彻底收了回来, 马老夫人年事已高,便将家里的账册都交给白云飞和团姐儿协理。张大官人虽然帮团姐儿解了围,团姐儿却不想嫁人, 只想将马家资财好好儿经营下去,马老夫人也并不执拗, 由着她去。自己则每日里不是寻当年的老姐妹蹭吃蹭喝,便是去各大寺庙吃免费的素斋, 有时还来慈姑这里, 总之倒比团姐儿还要忙几分。

    慈姑在洛阳城里一待便是两个月,濮九鸾每日都会给她写信寄信两人互通有无, 加之洛阳城里的生意时有状况发生,倒叫她不觉时间飞逝。

    直到初冬的一日,正午后忽然满城皆道:“山岭崩, 官家已殁,如今汴京城里正大乱哩。”

    慈姑才慌了神, 濮九鸾可正在汴京城里。她急着叫小厮去外头打探消息, 可外人都说官家殁了的消息传出后汴京城里就已经封锁, 大内更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她还待要问,疾风却悄悄拽拽她衣袖,示意她拿信。

    慈姑接过那信件,急匆匆打开。

    等读完后这才瞪大了眼睛。

    她从未想过濮九鸾的真实身份居然是那位开朝皇帝的后人,更没想到他亲爹居然涉及谋反而被先帝杀害。

    赵系舟一生也算是坎坷, 这一脉本是开朝血缘, 可惜被□□弟弟赶尽杀绝, 又被历任皇帝防备得如贼一般,他们这一脉除了行事荒唐的人活了下来,其余稍微有些出息的便都要被当朝官家斩尽杀绝。

    赵系舟与孟家嫡女有了一段情。他也算得上是爱孟云翳, 只不过造化弄人中途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一段孽缘才有了濮九鸾。

    信中还说,官家日渐昏聩,又每每怀疑濮九鸾谋反,于是濮九鸾便想先下手为强。他前些日子安静蛰伏居然是为着一击而中,先卸任官职让官家放松,而后每日里沉浸于市井叫人瞧不出端倪来,趁这机会出手将官家除掉。

    怪不得他前些日子引导慈姑:“如今汴京城里生意红火,何不将店铺开到汴京城各地?我瞧着洛阳就是块宝地,你不若往洛阳城里去。”

    慈姑便往洛阳城里去开店,如今回想起来,应当是濮九鸾担心汴京城里起了战火难免伤及她,便将她送到了相对安全的洛阳。

    而前段时间白云飞亲自护着马老夫人来了洛阳。那白云飞市井上混得风生水起,官府都要敬称他为一声“白大官人”,这样的人又岂会嗅不出风吹草动?

    只不过不知他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慈姑轻轻呼了口气。弑君反上,要是寻常一个大家闺秀听了只怕会惊呼反贼,可她当初家破人亡便是因着皇子们争斗,是以她本人对天家总少了那么一层敬畏,当下将信纸轻轻放下:“接下来呢?”

    疾风敬佩地瞧着康娘子,知道侯爷做了什么之后还能这般镇定的女子,世上恐怕只有这位康娘子了,怪不得侯爷将康娘子视作心尖上人一般,在以身涉险时将康娘子送得远远的,还抽调了许多高手来护卫她。

    思及此,他不敢隐瞒,敛眉一五一十道:“侯爷说他有许多套路可走,至于走哪一条路端的要看局中的人如何反应。”

    原来是这样,慈姑目光投向窗外思索起来。

    如今官家正有三子,其中长子性格暴戾,次子性格阴暗又古怪,三子是唐妃所出,受尽娇宠,可惜人如个草包一般。

    前些日子唐妃失了宠,而皇长子被人瞧见调戏二弟媳,这事情闹了出来后皇长子不住喊冤,说是皇二子蓄意要陷害于他。后来这事情被压了下去不了了之,可背地里诸人议论什么得都有。

    仔细论起来,这三位皇子都不是什么好人选。

    慢着,慈姑忽得一顿,玉琅也是官家的儿子!

    她来洛阳时没带走玉琅,因着担心他出什么事情便将他送到了濮九鸾府上,玉琅年纪虽小却为人聪颖机灵,这些天在她的教导下也变得温和守礼,要论起来也不输给其他皇子。

    只不过扶持一位皇子上位到底不如自己亲自掌权来得痛快,不知濮九鸾会如何选?

    汴京城里大内一处偏殿,棋子笃笃,濮九鸾心里的主意忽明忽暗。

    这些天汴京城颇不太平,先是官家丧亡,而后是几位皇子争夺权利。

    最后还是他拍板,先叫下葬了官家。

    汴京城虽然解了封,可继承人还没有定下来,城中一片纷乱。

    皇长子当众与皇次子撕破脸皮,皇次子旧事重提证据确凿,皇长子没有皇次子那般口才,却一口咬定是被皇次子陷害。

    百口莫辩之下皇长子居然趁着众人不备砸了茶盏刺向了皇次子,茶盏伤不了人,皇次子仓皇躲避躲过一劫,可脸上却留了疤痕,便是做不得官家了。

    皇家血脉固然尊贵,可涉及立储之事时政事堂的相公们却也举重若轻,他们自然是不喜这般性子暴戾和性子阴暗的官家。如此一来,两位皇子便俱与皇位为缘。

    濮九鸾看向窗外,若是慈姑在此又会希望他如何选呢?

    她定然会希望他遵从本心。

    幕僚上前低声道:“”爷,这玉琅不过是个半大孩童,您若是出手,黄袍加身之后,哪管世人如何评说。”

    见濮九鸾不言不语,他又道:““您若是不忍心伤及玉琅小郎君性命不若将他远远送到,做个富家翁也好。何苦费心苦心为他人做嫁衣裳?“””

    如今官家几位儿子都不堪其任,濮九鸾被写上了宗正寺玉牒,记回赵九鸾的本名,正是他们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这些天城里颇有些论调,说这官家壮年骤然而去、连着两位皇子不合适是上天在警示。说着说着便少不得要提起当年之事,据说当年那位皇太弟继位时立下过誓言若不是将皇位物归原主就要祸及子孙。

    越说越神秘,居然说到玄学说去,说皇太弟这一脉这么多年子孙不旺是当年背信弃义之故。直到濮九鸾派皇城司四下镇压才将此事平息下去。自打出事后他便在政事堂那些相公们的推荐下重新掌了皇城司。

    想叫自己家主家登上大宝的可不止濮九鸾的幕僚,福王的幕僚也正积极进言。

    “宗正寺正与几位皇子闹将得厉害。”他的幕僚进言:“官家如今几个儿子都不堪用,您又是皇弟,本朝可是有皇弟登基的先例……”

    “快住嘴!”福王背起手摇摇头,“你当肩负天下之责是什么好事?要我说啊,每日里吃吃喝喝放松玩乐,做个富贵闲人才是最好。”

    “王爷此言差矣。能富有四海什么吃喝玩乐都是世间第一……”

    “官家手握四海,不过是多纳几个美人,吃用上奢侈了些,那些御史们就追着他上谏,我哪里受得住那个?”福王不以为然,“何况我答应了翠娘要护她一世周全,要做了官家,那些个老头子还不得天天逼着我纳妾啊?”

    福王脸上那一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表情骤然消失,换上了一副外人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如今许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府上呢,切记要谨言慎行小心祸从口出。何况……”

    他住了嘴。

    这官家虽然是服了丹药去世,可好好的成年男子为何忽然又用上了丹药 ?

    这中间充满了谜团,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他瞧了一眼茶楼外头四处张贴的告示关上了窗户,问翠娘:“京中近些颇不太平,你可还好?我这些日子出不得宫门,你可在家中受了委屈?”

    “没有。”翠娘摇摇头,她没说家中不知何处得来的消息说是福王有可能继承大统,因而这些天对她巴结不已,她过得还算不错,“你呢?”

    福王捏捏下颌,这些天他实在算不得过得好。

    他是个无忧无虑的浪荡子,怎么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最大的靠山会烟消云散。这叫他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只这话却不跟翠娘说了叫她担心,只淡淡道:“好好儿在家里待着,等过了国丧期再谈婚事。”

    不久尘埃落定,玉琅得了一众人的支持登上了皇位,濮九鸾被封为护国公,进大殿见官家不用下跪。

    这消息传到洛阳城,洛阳府尹何大人想起自己多次为难濮九鸾,而最大的靠山轰然倒地,当下就下定决心:“我要休了这毒妇。”

    “老爷!你可不能这般无情无义!我全是为着你的仕途着想。”何夫人慌了神。

    何夫人被休回了娘家,她娘亲劝她:““既然症结在康娘子这里,还不如你去寻康娘子好好儿道歉,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今儿被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休弃,明儿自己再寻个好儿郎岂不痛快?”

    “至于那何大人,可是实打实地得罪了定国公,他是官场上之人,这辈子也不过如此了,咱们可是做生意人家,定国公贵人事多,哪里记得我们这么个小喽啰,说不定你日后过得比他还好呢!”

    当即说动了何夫人,她背着一担荆棘来寻慈姑请罪,慈姑摇摇头,叫人将她带走:“她已得了自己的教训,想必今后也会记住与人为善,便叫她去吧。”

    却说那位何大人写了信给濮九鸾,信誓旦旦点明此事与自己无关,纯粹是娶了恶妇所致。

    谁知没有人回他信件,他心中忐忑终日,几天下来就瘦脱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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