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聿儿早就习惯了
不过这小畜生的命倒是真的硬。
半月前发了场那么厉害的高烧，人都烧糊涂了，药也没吃，竟然自己硬生生扛过来，病也好了。
李有才继续嗑着瓜子，“小聿儿，你生辰过了是吧？”
聿儿有些沉默地点头，“嗯……已经过了。”
他生辰是腊月二十九，那天大寒，也是最冷的时候。而今年的腊月二十九，聿儿因为染了风寒，高烧了整整半月之余，至于他的生辰也早就过了。
不过聿儿一点也不遗憾自己的生辰就这样被自己错过了。
因为他在此之前他本来就没有过过一次生辰。
他之所以会那么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哪天生辰，那是因为在那天的时候，娘亲是最生气的时候。
想到这个，聿儿垂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黑漆漆的漂亮大眼睛，眼神黯淡了下来。
娘亲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他，爹爹就不会离开娘亲，娘亲也不会每天这么难过不高兴了。
聿儿有些苍白的小嘴紧紧地抿着，头顶传来李有才唏嘘逗弄的声音，“哟哟哟，不就是生辰过了吗？怎么还小聿儿还一脸的难过呢？”
闻言，聿儿轻摇着头，乖巧地回答：“没有。聿儿没有难过。”
李有才笑眯眯地问聿儿：“小聿儿，要不要叔叔帮你补生辰啊？”
聿儿抬头，然后高兴地问李有才：“真的可以吗？”
终究还是小孩，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生辰不在意呢？
李有才：“当然了，谁让我是小聿儿的叔叔呢。”
小孩瘦得脱相的小脸带着笑，是最纯粹的天真，“谢谢李管事！”
李有才意味深长地看着聿儿道：“不过想要叔叔帮聿儿补生辰，聿儿要帮叔叔做一件事。”
聿儿小脸茫然：“聿儿帮李管事？”
“对。”
他问聿儿，“那小聿儿愿意帮叔叔吗？”
这下，聿儿开始迟疑了。
小孩局促地抓着手里的木桶，怯生生地开口：“李管事…聿儿只是个小孩，不知道能帮李管事做什么……”
看着聿儿堤防害怕的神色，李有才眯了一下眼睛。
这小畜生果真不愧是在花楼里长大的，才五岁不到，竟然还知道提防人了。
但李有才一点也在意聿儿的提防，他笑着说：“没关系，叔叔的这个忙除了聿儿能做，其他人都不能做。”
“李管事，是什么？”
聿儿小声地问李有才。
李有才：“我一直找你娘想说些事，但是你娘不愿意见我。小聿儿，你可以让你娘今晚在五楼的西厢房内等我吗？”
“让娘亲去五楼的西厢房？”聿儿迟疑问。
李有才点头，“对。小聿儿可以做到吗？”
聿儿缩了缩脖子，然后道：“我不知道……娘亲不喜欢我……”
李有才眯着眸子，心里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但面上还在和聿儿周旋，他哄着聿儿：“没关系，小聿儿和你娘传达叔叔的意思就可以了。不管你娘来不来，叔叔都不会怪你的。”
“……”
聿儿这才犹豫地点头，道：“哦……我明白了李管事。”
见着聿儿点了头答应了，李有才也没了兴趣继续和聿儿说话，便转身扔了句话。
不甚在意。
“等会提完水记得把地上的瓜子壳扫干净，听到没？”
聿儿在后面点了点头，回答知道了。
然后将桶里的水倒进水缸后，聿儿拿着扫把将地上的瓜子壳扫得干干净净。
…
晚上。
李有才在西厢房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房门口被人打开。
他以为是春娘来了，急忙起身高兴地跑过去，想一把抱住春娘，却没想到在门口什么人都没看到。
当即，李有才一愣。
他皱了下眉，嘴里嘀咕道：“没人？”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小孩有些平静又有些小的声音，“李、李管家……”
李有才听到这声音，低下了头，看到丁点大的聿儿站在自己的面前。
看到聿儿的时候，李有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你娘呢？”
尽管已经猜到是什么结果了，但李有才还是咬牙切齿地问聿儿。
聿儿微抿着唇瓣，回答：“娘、娘亲说她不来……”
“她说不来，你不会哭着求着她来吗？”
李有才彻底愤怒了，抬脚狠狠地踹在聿儿的肚子上。
聿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小小的身影瞬间从房内飞出来，然后重重地摔在了走廊的木围栏扶手上。
聿儿浑身都疼，身上的骨头像是要断裂了一般，疼得聿儿眼睛都红了。
他蜷缩在地上，却还是强撑着身体的痛楚艰难地站了起来，可他刚站起来，头发便被李有才抓住提了起来。
“小畜生，真是给脸不要脸！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说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李有才狰狞地看着聿儿，“像你这种小畜生早就应该死了才对！若不是你，春娘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更不会拒绝我！”
不管是身体的疼痛还是李有才的咒骂声，聿儿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只是红着眼睛紧咬着小嘴，默默隐忍着。
李有才似乎是气急了，揍了聿儿好几拳才低骂了句晦气转身离开。
“……”
无人的走廊，只有那小小的身体倒在地上，银色的月光划过，照在小孩本就满是伤痕如今又添新伤的幼小躯体上。
那小孩安静的倒在地上，悄无声息的，似乎已经失去了呼吸般。
就算是有人在此刻路过这里，大概也无人在意这小孩的死活。
聿儿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来了，他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好疼，可聿儿已经顾不上别的了。
现在天快破晓，娘亲很快就会醒来，他要尽快为娘准备洗漱的热水，否则娘亲会生气的。
聿儿小手撑着地板，艰难地起身，然后扶着手边的扶手，一点一点艰难地下楼。
聿儿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候，才一路忍着痛将准备好的热水端到了春娘的房间里。
此刻的春娘正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舒舒服服的睡着觉。
看了眼娘亲酣睡的面容，聿儿轻轻的笑了笑。
其实聿儿没有告诉春娘李有才拜托他传得话，聿儿也知道自己昨天一个人去见李有才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聿儿都习惯了。
不就是被打一顿吗？聿儿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