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烟花漫天
那就是没的商量了？
没有——你老婆在我手上，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可你怎么知道慧晶在我手上？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
高斯乐毫不客气地打断宗天：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手里到底有没有那粒慧晶？这事儿小爷我压根儿没办法确认，所以也就根本不在乎。
关键是周娴在我手里——所以我再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宗天，如果慧晶在你手上，马上交出来，用无人飞船发给我；如果没在你手上，那就赶快想办法去弄，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宗天沉默了一会儿，让对方以为自己在认真地思考，然后犹犹豫豫地说道：
让我到哪里去给你弄那粒慧晶呢？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不可能一蹴而就。要不这样，你先放人，然后由我带领整个特战队去找慧晶，好不好？
如果这样你还不满意，还是需要一名人质的话……那就由我来代替周娴——你把我关起来，把我老婆放了，行不行？
高斯乐纵声大笑，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换人？你当我是傻子吗？把你关起来，谁替我寻找慧晶？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改变主意，不想要那粒慧晶了，你这样一名劣等糙汉子，又怎能比得上如花似玉的周娴？
听我一句劝，赶快拿慧晶来换老婆，迟了就来不及了。小爷我耐心有限，美人当前，万一哪天忍不住……别怪我事先没有警告你。
宗天忍住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又焦虑又困惑：
高太子，既然你让我去找慧晶，总该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信息吧？不然我两眼一抹黑，到哪里去给你找呢？
好吧，我让邱保罗和你说。
宗天，我专门去地球调查过，宗尧前辈于慷慨赴死前将全部私人工作记录保存在“上海数据中心”，后来又迁移至新上海城市政厅的“历史名人档案馆”。
不久前我专程前往那里，详尽地研究了宗尧大师一生的科学工作，发现他一共制造了三枚慧晶。
第一枚慧晶映射的正是他本人的全部意识，后来传给了机器人阿杰；第二枚慧晶映射的则是他妻子的意识，后为机器人阿花所获得；至于现在我们要找的第三枚慧晶，其实是第一枚慧晶的孪生制品，与之一模一样、互为备份，现藏于地球某地，直到他临死前的一刻依然保持量子纠缠态……
宗天故作不解，这粒慧晶对你们有什么用处？
有什么用处？那可太多了。邱保罗得意洋洋地说道，你别忘了，慧晶上记载着宗尧前辈的全部思想。有了它，许多问题便可迎刃而解，比方说，如何建造星际飞船，如何将智能机器人进化至超级机器人，如何通过意识映射，将人类自身机器——
行了行了——高斯乐突然打断邱保罗，语气十分严厉——
就你懂得多！这些东西告诉他又有何用？这小子不过是一名傻大兵，打仗之外的事情狗屁不通。
邱保罗将最后一个“化”字生生咽回去，抬头望着高太子恶狠狠的眼神，心想自己刚才可能说得确实有点多。
宗天眼珠一转，继续道，原来这慧晶如此神奇，所以你们害怕万一被别人找到，搞明白上面记载的知识和技术，然后用它们赶超你高氏集团。
高斯乐哈哈大笑。要不说你就是个大兵呢，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看着挺机灵，其实什么都不懂。
想要把宗尧慧晶上任何一条设想变为现实，你需要无比强大的资源支撑，数百人的顶级科研团队，最先进的实验设备……没有这些，想要超越高氏集团无异痴人说梦；没有这些，那慧晶在你手里便与废铁无异。
他的话戛然而止。忽然意识到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儿。
不，是非常不对劲儿——宗天不是在遥远的地球么？为什么没有通话时延？
宗天，告诉我你现在哪里？
宗天冷笑道：说呀，接着说呀，高太子！怎么？不想说了？告诉你吧，我们的飞船就在你们正后方，相距不到两万公里。现在你知道谁才是蠢货了吧？
高斯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邱保罗已快步冲向不远处那只醒目的红色环形把手，双手紧紧握住，顺时针连转三圈，然后将肩膀顶在上面，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舱壁里的暗门，一头钻了进去。
他猛然想起高斯乐还在外面，忙不迭返身去招呼他，不料高斯乐其实只比他慢了半拍，这一刻正拼命往里面冲……
砰！哎呦！
两人额头撞个正着，同时隆起一个大包来。
走，带你去看太空烟花。宗天关掉对讲，拉起周娴的手，带她来到摆渡船顶层甲板。
他将一枚小巧玲珑的遥控器放进妻子手心。来，等一下就由你亲自引爆，以解心头只恨。
他们站在舰桥最高处，打开玻璃穹顶。
周娴偎依在宗天怀里，柔声道，这样美丽的银河系，我永远都看不够。
她伸手指向一片繁星闪闪的天空，那就是天琴座，对吧？
是的。爸爸妈妈正驾驶“黎明号”飞向那里，可惜我们三十年前就失联了……宗天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亲爱的老婆，请把手中的望远镜对准那里……对，我们的正前方，然后你只要轻轻一按，就能看到一朵美丽的太空烟花。
周娴举起望远镜，两万公里外，高太子的座舰纤毫毕现。
她只看了几秒钟便喊道，奇怪！怎么会有两艘飞船？不好！高太子坐逃生艇跑掉了！
宗天接过望远镜，看到视场右上角一艘小小的飞船正横向加速逃离母舰，速度奇快无比。
他飞快地瞄一眼距离标尺，逃生艇已飞出一千多公里，大大超出太空鱼雷的杀伤范围。
那是一枚当量五百万吨的太空鱼雷，是他特意给高太子留下的大礼。
太可惜了——算这小子命大。他感到十分遗憾。
周娴压下“起爆”按钮，望远镜的电子显示屏瞬间达到饱和，变成白花花的一片。
爆炸产生的激波首先摧毁了飞船最底层——半小时前她还被关押在那里；随即迅速传遍整艘飞船，以势不可挡之势将它摧残得面目全非：许多地方像发酵的面团那样鼓出来，还有的地方突然瘪进去一大块，好像一只被踩扁的易拉罐。
宗天知道这只是开始。太空鱼雷至少需要两到三秒才能将能量全部释放。
船身开始出现裂缝，数量越来越多，每一条都透射出耀眼的光芒。这艘飞船变成了那片空域里最亮的物体。
随着内部温度的持续升高，船身大部开始软化或者直接熔化为液体，只有龙骨还勉强维持着尚未解体，却也变得像面条一般柔软，如纸片一样脆弱。
飞船通体发红，恰似一块燃烧的木炭。内部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破船而出，又被船体包裹着、限制着……忽然，整艘飞船炸裂开来，无数闪亮的碎片飞向四面八方，太空中绽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周娴发出一声惊呼，真好看！太壮观了！
那烟花持续了很久很久。在没有对流的太空里，它可以长时间保持炙热，发出五颜六色的美丽光芒。
他们紧紧偎依在一起，目不转睛地望着它，直到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它的亮度越来越低，终于熄灭在黑暗无边的宇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