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得胜回朝
“放下兵器,乖乖束手就擒。”士兵们失去了耐心。
柳一一不发一言,只眼神坚定。
士兵见状,重新提刀向二人挥来,手下不再留情。
柳一一赶紧举刀将挥至二人的刀刃挑开,随后又向着武士将刀横向一挥,险险躲过这一击,又对士兵不断挥来的刀剑一一档开避开,动作却愈来愈吃力。
一番打斗下来,柳一一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眼见一名士兵持刀挥向立风,柳一一飞身扑去,抱住他就地滚了一圈,又急急将他护在身后。
士兵终于失去了耐性,提刀对准柳一一面上刺来,柳一一条件反射的抬手档住,紧闭上了双眼。
半晌过后,想象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她疑惑的睁开眼睛,却被眼前景象震惊了。
只见六名士兵都已倒地身亡,面容惊恐,尸身破碎,鲜血猩红,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不知是眼前过于骇人,还是失血过多,柳一一止不住干呕起来,泛起阵阵反胃。
周围仍是安静安宁,只听得虫鸣和山风刮过草木的声音,与先前并未不同。
立风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前,正从一名死去士兵未染血的衣衫上割下一角,擦拭他手中的软剑。
月光的清辉洒在他月白色的衣衫上,衬得他周身一片朦胧,如同天上谪仙。
他转过头来,嘴角带笑看向她,异色的双瞳里有几分讥诮:“刀使得那样差,还敢逞强救人。柳、一、一。”
“你”柳一一终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翌日,柳一一幽幽醒来,睁眼看到帐篷顶部的白布,猛地坐起身来,立风!
“唔”,周身传来疼痛,小臂被纱布包裹着,她才意识到昨夜经历的并不是梦。
龙井正掀开帐篷门帘从外面进来,手中端着汤药。见到她醒了面上终于放松下来,快步走近床榻:“一一,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柳一一呆呆望着他,周身的痛感并不剧烈,她摇了摇头。
她有些迷茫:“泽一,我怎么了?”
“昨夜有歹人摸进军营里,救走了那白发少年,守卫的士兵皆被残忍杀害。你应当是起夜撞见了他们,慌不择路跌到了树丛下,受了些伤,好在并不严重。”
龙井有些后怕着开口:“日后起夜我陪着你,不可一人出帐了。”
柳一一有些困惑,却仍是点点头,喝着龙井一勺一勺递过来的汤药。
午后龙井被将军叫去议事,营中的军医也到了时辰来为她换药。
她见到自己手臂上浅显的伤口,真正如同被枝干刮伤一般。她分明记得,当时她此处被狠狠砍了一刀,伤口深得她不敢细看。
怎么才一夜的功夫,伤口竟愈合得如此快速了?
她不敢让军医为她身上的伤换药,只笑着谢过他,抢过他手中的药。
眉间有些寒凉刺痛。她在帐中一时找不到铜镜,就着盆中的倒影看去,隐隐见着眉间一条寸余长的伤痕。伤痕见着与其它处的并无什么不同,但她实在不记得自己何时伤到过眉间,这伤口又为何会如此齐整,正正在她双眉正中。
借着这眉间的刺痛,她似乎想起昨夜昏睡过去后,有个声音在她耳边,那是立风的声音。
他说:“柳一一,后会有期。”
有一人正慢慢走向北原军军营,头上戴着帷帽,一身月白色长衫,气质贵不可言。
“拜见主帅。”等候的众将士皆跪拜迎接,冬姑娘也身在其中。
那人未做停留,从将士中间穿行而过,只简单吩咐。
“撤军。”
崔副将大惊:“主上。我等此次好不容易拿下镰仓、南宫二府的数座城池,一旦撤军,恐前功尽弃啊!”
“军机已泄,从前那些安排部署便再做不得数,我军驻防也得悉数重来,短时内已无力再战。”
主帅说得很是平静,内心却想到了挡在自己身前,颤抖着提刀的女子。
“可是,可是那些战死的兄弟”
崔副将情绪有些激愤。
主帅停住脚步,帷帽后的双眼微眯,看向崔副将。
“若再耽误时辰,死的便不是从前那些兄弟了。”
崔副将知道主帅已然动怒,也明白再耽搁不起,忙拜倒在地。
“是!”
主帅恢复了从前的温柔无害的模样,看向敌军阵营方向,帷帽下唇角微微上扬。
须臾过后,他转身快步离去,冬姑娘紧随其后。
午膳过后,龙井正为柳一一的伤口上药,却突然听得帐篷外的士兵欢呼起来。
二人不明所以,出了帐篷去看,这才听清士兵口中的话语。
“撤军了,北原军撤军了!”
“胜了,我们胜了。”
“可以回家了!”
二人闻言,互向对方看去,眼中都是欣喜。
龙井上前一步,将柳一一拥进怀里,将头埋在她的颈间。
“一一,多谢你,我们胜了。”
柳一一早已反手抱住了他,口吻极尽温柔。
“嗯,泽一,我们可以回家了。”
南宫府军和镰仓府军很快做了交接,所在地界的守军也做了防范部署。
回都的军令下达后不久,一行兵马便浩浩荡荡的顺着来路回都。
军营中的将士神色不再如之前般悲壮,隐隐呈现一派欢乐祥和。
眼见南宫将军并不阻止,将士们愈发大胆起来,纷纷闲聊、说笑,最后甚至唱起了欢快的歌谣。
柳一一虽然并不会唱,但见周围将士都唱得热烈,龙井也在小声轻哼,心底溢出的喜悦纵是只露出一双眼睛也看得清。
将士们回程心切,本预计月余抵达的路程二十四日便走完了。
等到众将士进城,城里已是万人空巷。
街道两旁挤满了欢呼的人群,都在庆祝南宫府将士击退强敌,凯旋而归。人群向将士们扔着鲜花、荷包、锦缎、平安符,直白而热烈的感谢着将士们的付出。
眼见前方不远处便是南宫府,柳一一担心多生事端,与龙井说了先回小院后,便从重重人潮中穿行而过。
好不容易到了人少的僻静角落,转头看向看向南宫府门,却见被将士们推搡着前行的龙井仍在冲自己方向张望。
柳一一急忙向他挥挥手,示意自己安好,又摆手让他入府去。
直到见到龙井对自己笑着点头,转身入了南宫府,柳一一才转过身去,预备先行回小院。
她才刚转过身,脖颈上便传来一阵剧痛,头眼发昏,只一瞬便失去了知觉。
周围仍是人声鼎沸,没人注意到墙角的动静。
柳一一是被饿醒的。
今日午膳时,她本就特意少吃了许多,只略吃了个五分饱。
纵是龙井一再劝她多吃些,她也坚持要多留些肚子,等入城回了小院,吃小桃做的丰盛大餐。
这下可好,眼见外头天色都已然黑透了,她还没能回去。
她脖颈痛得厉害,试图抬手揉一揉,这才发现手脚被捆紧,丝毫动弹不得。
她费力回想着,午间在南宫府门前与龙井道别完,正准备回小院,脖颈上却是一疼,然后再无直觉。
自己被绑架了!
她挣扎起来,座下的木椅吱呀作响。
不远处亮起了盏油灯,一个麻巾遮了脸的半老妇人走近她。
“醒了?”
“你,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把我绑来这?”
那半老妇人轻哼一声:“你问题太多了。若是老实些,自然会放你回去。”
柳一一放下心来,好歹自己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那人开始发文:“你与南宫府的井泽一参将是什么关系?”
柳一一疑惑起来,为何面前的人会问起泽一?是从前追杀他的那一伙人?还是在南宫府里得罪了什么人?会是那朱总管的人吗?
“快些回答。”半老妇人语气严厉起来。
柳一一只得小心回答:“我是他的远房表弟。”
话音刚落,身前那半老夫人便抬手狠狠向她脸上甩了个巴掌。
半老妇人又粗鲁的揪下她头顶束着的发。一头青丝倾泻下来,在油灯下闪着微微亮泽的光。
她继续扯下她遮脸的黑巾,露出小巧清秀的白皙脸庞来。
脸本是极美的,只是左右脸颊各有几道痕迹分明的伤疤,生生将这脸给毁了。
暗处有个轻柔的女声,似是见着她的样子有些好奇:“咦?”
原来屋里不止一个歹人。
柳一一只觉头皮一痛,半老妇人已揪着她的头发,逼她仰起了头。
“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手下也没个轻重,劝柳姑娘你如实交代才好。听清了吗?”
半老妇人加重了手下力度,柳一一几乎觉得头皮都要被揪下了,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头上的力道这才消失。
半老妇人站在身前,等着她的回答。
她舔了舔嘴角的腥甜。眼前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也瞒不住了,若被发现也应当并无大碍。
索性大声回答:“我是他未婚妻,已与他互许终身。”
“啪!”
又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比之前的声音更大,在屋内听来有些令人心惊。
柳一一将头摆正,恨恨盯着眼前的半老妇人,该不会是撞上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