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厌恶心寒恶心
草原上,一池水,荀骁俯身望着池水,水中映着脸,仔细地看着右半边脸,愈后留下了变了形伤痕的脸,可怕残忍的半边脸,惊恐的低吼着,越来越凄惨的大叫声,拍打着水,疯狂地喊叫着。
左腿瘸着跌跌倒倒地狂奔着,跌倒又爬起,疯叫着,跪倒在草原上仰天大呼一口气,跌趴在地上。
白茅在后边叫着追着跑。
荀骁爬起来疯跑着,双手乱舞,仰望着天:“老天啊,你为什么还让我活着,为什么?为什么?”恶狠狠对着苍天喊叫着说:“为什么?为什么?”忍不住地流着泪水。
荀骁瘸着腿在走动着,白茅站在身后默默地流着泪水。
荀骁悲叹着说:“老天爷啊,既然你这么爱要人的命,为什么让我活着,让我受这么悲惨屈辱的苦难?难道你还觉得我还受的不够吗?我正值盛年,你将恶毒命运的风暴狂吹不止,你为什么要留下我?你索性吃饱,嫌我受的不够?摧残我的腿,使我不便行动,摧残我的脸,使我屈辱的一天天活着,一个丑陋的怪物好叫人嘲笑、怜悯。”跪在地上哭着说:“想想我死去的亲人,上天,你还嫌我不够悲伤?活着,让我胆寒、失望、悲哀、厌恶,我,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荀骁远望着天地间说:“我生来敬畏天、敬畏地,敬畏人,敬畏天地间的万事万物,甚至一朵花都不愿意采折,不忍它失去生命而凋萎,一个流浪汉,一个乞丐,我都不忍心,而我,看看我,看看我,让我怎样敬天敬地敬人?敬这世上的万事万物?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怎样做才不至于落得如此?告诉我——”
荀骁望着遥远的天地间说:“你那么遥远,除了遥远,只有遥远。”
荀骁醒过神似的,看到白茅怜爱地望着自己。
荀骁说:“白茅,活着,我已经怕了,不敢了,真的,也不想了。”
白茅温柔怜爱的脸上是爱意浓浓的双眼,纯真地说:“哥,你要活着。”
荀骁说:“活着,我心寒,寒透了。”
白茅说:“哥,你要活着。”
荀骁说:“活着?我厌恶,活着,恶心。”
白茅不知怎样说,最终又说:“哥,你要活着。”
荀骁问:“我怎样活着?告诉我?告诉我,我的容貌,我的脸面,我怎样在人间示人?我怎样抬起头?我怎样面对别人的目光?”
白茅扶着荀骁悲伤怜爱地低着头。
荀骁说:“还让我活着吗?让我瘸着腿怎么活?靠什么活?活成什么样子?告诉我?”
白茅悲哀地无言以对。
荀骁问:“白茅,谁还看上眼我?一个又丑又瘸的丑八怪。”
白茅苦笑着说:“这下不会有人和我争你了吧?”觉得这样说并不妥,但又不知怎样说才好。
荀骁悲痛欲绝的。
白茅说:“没有人会那么在意你的,其实是你自己更加在意你,他们只关心自己。”
荀骁问:“他们只关心自己吗?”冷酷地讥笑着,推开白茅说:“白茅,你为什么不离我而去?我已经——”
白茅打断说:“我愿意,这是我的命,无论你是什么样儿,我愿意选择这张疼痛伤残的脸,因为他更理解善与恶,我更相信他,我不离不弃。”
荀骁说:“你又犯傻了,你会后悔的。”
白茅的手按住荀骁的嘴摇着头说:“人人都说我有些傻气,那就让我犯傻好了,傻傻地活着。”
荀骁摇着头说:“可是我放弃了,我受够了,我累了,这世间没有我值得留恋的,我生于世家,我是怎样长大的?哼——”冷笑着说:“但是,上天就因此让我饱受苦难、悲惨?”
荀骁推开白茅狂奔狂喊着:“我仰于天,我信于地,但上天却——我荀骁哪里冒犯了你?”
荀骁跌倒爬起,喘着气,累到在草原上,白茅看着,无奈怜爱地流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