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大修）
怀孕？
梁秋刀等人听到这话，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只想着这丫鬟随她主人，作风不正。
程戡来大碗村的时候有一位大夫随行，本是为了给张财主瞧病。如今张财主死了，倒可以给春梅诊脉。
须臾间，大夫确诊春梅有孕，已三月有余。
“谁的孩子？”程戡问春梅。
春梅未答话，但她慌张的神色已然彰显出她的心虚。
“你不答，便瞒得住？”
最斯文的语气说着最逼仄人心的话。
春梅落泪低头，“是张财主的。”
春梅是张财主通房的事在张家不算是秘密，薛氏与张财主原本有一子，三年前夭折了，此之后薛氏一直再难怀孕。薛氏便让陪嫁丫鬟春梅给张财主做了的通房，让她替自己为张财主生个儿子。
一年了，春梅的肚子也是没信儿，大家都以为是张财主不行，没想到如今春梅竟已经怀孕三月。她身材纤瘦，平常总穿宽大的衣服，大家都没看出来。
“你是薛氏最信任的贴身丫鬟，她的库房、嫁妆皆由你来打理。那晚你与薛氏同睡，亦可能是你偷偷下药毒死张财主，构陷薛氏，为独吞张家这庞大的家业。”
梁秋刀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如果春梅肚子里的孩子是张财主的，薛氏因谋害张财主被抓，张财主又死了，那这么大的家业便都会传给春梅的孩子。春梅具备很大的作案动机，既如此，她给出的证供便也存疑，不能全信。
“婢子没有，婢子真不知已经怀孕了！”春梅哭着否认，俏脸上梨花带雨，解释她年小还不通这些事。她睫毛长而浓密，仰头看程戡的时候，带着楚楚可怜的无辜和祈求。
程戡敛眸饮了口茶，完美错过了春梅的眼神。
财旺赶紧把春梅拉远点，让她人就远远呆在门槛边上就行，千万别靠太近。他家郎君的眼睛看不得脏物！
“三月不来癸水，你竟不知自己可能会有身孕？”叶萝惊讶，“你不是专门被安排给张财主生孩子的吗？会不懂这些？”
就算她起初不懂，薛氏这一年来也必然会过问她癸水的情况，跟她解释。
春梅显然没什么犯罪心理素质，被接连质问得无法回答之后，再被恫吓两次，就崩溃了，哭着招供了全部。
她被张财主宠爱过几回后，确实起了异心，想仗着孩子母凭子贵。她自认为比薛氏年轻漂亮，还比薛氏会生孩子，张财主完全可以以无子为由修了薛氏，让她上位。可她还不及说出自己怀孕的话，张财主就骂了她，要她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以前温柔乡时对她说的甜言蜜语全都成了笑话！他还背着我跟娘子偷偷商量，要给我一千贯钱，让我归家，另配人家去！”
“我伤心欲绝，恨他寡情薄义。鹤顶红是我买来给自己用的，就是想让他后悔，但我一直没勇气吃下去。直到前晚他中风了，我突然想，凭什么我去死，倒不如让他去死！”
……
春梅接下来的招供将案件所有细节都对上了，张财主身亡案算是彻底告破了。
大家真没想到，临到了了，居然生出转折，真凶竟不是薛氏，而是春梅。
回去的时候，大家在路上议论这事。
“多亏叶仵作那句‘她好像怀孕了’，才让我们勘破春梅是真凶。”
“我怎么觉得叶仵作早就看破了呢，说那句话不过是在提醒大家？”
“好像是。”
“叶仵作神了！”
“厉害！厉害！”
……
叶萝再一次在衙役们的心中封神，比前两次的不稳定，这次经过累积后，算是稳稳的了。
叶萝没同大家一遭回去，被程戡要求多留在大碗村一会儿，随他一起收尾，以免案件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两岸黄粉白色的话交错绽放，随风摇曳，垂柳涛涛，清澈见底的小河顺着山边缘涓涓流淌。
山里的空气终归是要比繁华大城好些，有鸟儿叫，有花草的芬芳，景色更让人心旷神怡。
叶萝一口一个糖霜玉蜂儿儿，跟着程戡在小溪边走，纳闷程戡把她带到这里来查什么线索？
“景色如何？”
“还行。”
程戡看着眼睛只专注于糖霜玉蜂儿的叶萝，失笑一声，“还敢吃这种东西？”
“嗯，很好吃啊。”叶萝拿出一颗糖霜玉蜂儿，这“蜂儿”其实就是现代的蚕蛹，“你不喜欢吃吗？”
说着她就要递向程戡，试图游说他尝试。
程戡似有预料，先一步示意，“你吃就好。”
叶萝利落地收回手，送进了自己的嘴里，那速度快得简直像担心程戡会在半路后悔抢她食一样。
程戡：“……”
“还没到么？”
“到了。”程戡示意叶萝看那花丛里的一堆骡粪蛋子，以及草丛上压凹的两道沟。
“李万里或使钱或寻其它理由央求孟铁牛，令孟铁牛在那日请假，特意驱车在这等他。此地偏僻，非进出村子的必经之路，周围也没有田地，一般人很难目击到。可巧那天村中有对年轻男女在此幽会，目击到了孟铁牛在白日停马车在这。
晚些时候，孟铁牛下工回来，便用了孟铁牛的马车去运那具高腐烂的女尸。王邢等人在车板的缝隙中，也找到了蝇蛹。”
提到蛹，程戡不禁看向叶萝正吃的东西。本以为她会有不适反应，却见叶萝很有胃口地连吃了三个糖霜玉蜂儿到嘴里。
“这对年轻男女起初怕他们私会的事被发现，没敢出来作证。后来见开封府悬赏线索，在王邢再三答应保密的情况下，才敢坦白了实情。”
叶萝看着程戡，吃糖霜玉蜂儿的速度渐渐变慢。不太对，程戡约她来这里来，就为了专门跟她说这些？他怎么突然话这么多？
“说起来倒也是一桩喜事，得了奖赏后，男方就拿这钱回去求父母，去女方家提亲去了，二人的婚事就此促成了，叹说是这条姻缘河给他们的好福气。”
叶萝缓缓把一颗蚕蛹送进嘴里后，望着河水咀嚼。原来这就是曲广博说的风景很不错的姻缘河，让孤男寡女很容易情动的姻缘河。
叶萝边思量，边从袋子里摸了两颗蚕蛹同时送进嘴里。
鼓起的腮令叶萝的脸颊显得圆圆的，有几分娇憨可爱，驱散了很多她平常给人带来的冷淡感。
“看来你是真喜欢吃它啊。”程戡再度暗示，“除了它，你眼里可还有别的？”
叶萝嚼了嚼，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之后，对程戡道：“有啊！”
“哦？”程戡目有温柔地凝视叶萝。
“锅子，我最爱鸭肠、鹅肠、猪脑、毛肚、芫荽。鸭肠鸭掌鸭头卤着也好吃，最喜欢甜甜麻麻有点辣的口味。蟹酿橙我还没吃过呢，等到了秋天一定要尝尝。还有缕子绘、十色蜜煎鲍螺、白酒蒸鱼……”
程戡最后听了满脑子的菜名，他脑子有史以来第一次有嗡嗡作响的感觉。
姻缘河断然不能再逛了，程戡当即下令启程回京。
“你特意背过菜谱？”
叶萝理所当然状，“是啊，既爱吃，就精钻，唯美食与——”
程戡注视向叶萝，期待她的下话。
“——验尸不可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