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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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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兰,起床,该去剧组汇合了。”

    门外,齐瑜泽的声音格外柔和。

    苏澜一惊,忙坐起来,捂着脸发怔。

    梦境中一些画面还残留在脑海,苏澜哀叹一声,捂着脸,好一会儿才下床出去。

    齐瑜泽已经买好早餐放在茶几上,看到苏澜出来,朝她笑了笑,“快去洗漱,一会儿来不及了。”

    苏澜“哦”了一声,目光飘来飘去就是不跟齐瑜泽对视。

    齐瑜泽又是一笑,打趣道:“怎么?一晚上过去还没缓过劲?”

    “流氓,懒得理你。”苏澜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去浴室梳洗。

    换好衣服后,苏澜匆匆吃过早餐,齐瑜泽早已收拾好自己,穿一身白底蓝线的休闲装等在门口。

    “节目组就在对面,我自己走着去,你别跟着我了。”苏澜站在门口,拒绝齐瑜泽跟随。

    他要今天再跟自己一天,她要没法专心工作了。

    “行啊,让我亲一下。”齐瑜泽懒洋洋靠着门框,长腿一抬,踩在对面门框上,挡住房门。

    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直直盯住苏澜,还故意舌尖伸出来舔了舔唇。

    “你不耍流氓会死啊!”苏澜被他这充满暗示的小动作给搞的脸又红了。

    “这怎么能叫耍流氓呢?我明明是跟你调情嘛。”齐瑜泽不愿意了,“夫妻间的小情趣别说的那么难听。”

    苏澜抬手腕看了看表,距离录制开始只差二十分钟了,她再不走真要赶不及了。

    但眼前的男人显然是故意刁难他,摆明了不让他满足就不会让她走。

    苏澜没时间跟他较真,只能妥协:“你要亲多久?”

    “几秒钟吧。”齐瑜泽一本正经道。

    “……那你快点。”苏澜闭上眼催促。

    下一秒,她就被男人拉进了他温暖又结实的怀里。

    几秒钟是不可能的,齐瑜泽足足亲了三分钟才放开苏澜。

    苏澜气的捶了他几下,匆匆补妆后急忙出门。

    饶是如此,她还是迟到了五分钟。

    这次依旧是跟上次一样分组比赛,不过打乱顺序,上次组合过的嘉宾不能再组成一队。

    苏澜这次跟另一个流量男星组队,而高旸跟一个小花组队。

    录制很顺利,中午,几班人马分成四队进景区录制。

    苏澜跟流量男星正互动时,偶然一个回头,便看见景区的游客中,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身形颀长,气质出众,身穿白蓝混色的休闲装,正懒洋洋倚着一株大树,瞅着她笑。

    发现她目光看过去,他竟然还对她挥了挥手。

    说好亲了就乖乖在酒店等着,竟然又跟出来!

    说过的话跟放屁一样!

    苏澜对齐瑜泽的无耻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避开摄像机,狠狠剜了那个无耻的男人一眼,眼神充满威胁:晚上回去再跟你算账。

    下午五点,录完当天的节目,摄像大哥关掉摄像机后,齐瑜泽就等不及似的,大步走过来。

    “结束了吧?我请全剧组吃饭,恭贺你们录制顺利。”齐瑜泽揽住苏澜肩膀,随手一招,一直等在旁边的特助立即上前,安排吃饭的事。

    齐瑜泽则直接带着苏澜走人。

    苏澜不管心里有多少怨气,当众都不会给他难堪。

    她怀疑齐瑜泽就是知道这一点,才屡次在公众场合给她挖坑。

    吃饭的事交给特助去忙,齐瑜泽带着苏澜去了一家中餐厅,只有两个人。

    “昨晚我陪你吃火锅,今晚该轮到你陪我吃饭了。”齐瑜泽把菜单递给苏澜,“少吃点辣,对肠胃不好。”

    没有外人在,苏澜板着脸,都懒得问他为什么又跑出来跟组。

    就算问了,他也能找一大堆理由,找不出理由还会耍赖。

    苏澜报复似的,点的全都是辣菜,还特意交代服务员多放辣。

    齐瑜泽歪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撑着脸看着她笑,像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等苏澜点完菜,他才又补了两个素菜,少盐少油少调料。

    “年纪轻轻的,跟七老八十一样,吃这么淡的菜,真不知道你怎么吃下去。”苏澜故意找茬。

    齐瑜泽点的清炖豆腐和素炒青菜,她简直咽都咽不下去。

    还少盐少油少调料,咋不直接让人水煮了给他送上来得了。

    “想多活几年,多看你几年。”齐瑜泽唇角微翘,目光幽深,桃花眼含情脉脉瞅着苏澜,“我本来就比你大五岁,再不好好养生,怕死在你前面以后没人照顾你。”

    苏澜一怔,随即翻了个大白眼,一脸嫌恶,“你少恶心我了,从哪儿学来的垃圾情话,简直能把人隔夜饭恶心的吐出来。”

    苏澜做了个呕吐的表情,齐瑜泽也不恼,依旧看着她笑。

    苏澜满肚子不满,被他这么一笑,就给笑没了。

    齐瑜泽对她好的异乎寻常,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苏澜眼神透着怀疑,“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种怀疑,其实早就在苏澜心里萌芽,她实在不信,齐瑜泽这样的人,才短短一两个月,就对她这么死心塌地。

    “当然有目的。”齐瑜泽又一笑,伸手揉了揉苏澜头发,“想让你早点爱上我,以后给我生几个小皮猴。”

    “你不要脸!我才不给你生呢。”苏澜腾的红了脸,伸手打开齐瑜泽的手,羞恼道,“你又不行,惦记什么孩子,以后直接抱养一个算了。”

    “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能生孩子?”齐瑜泽眼里透着坏笑,“生孩子又不需要多持久——”

    “你闭嘴!”苏澜眼看齐瑜泽越说越没下限,羞愤打断他,一张脸仿佛火烧似的,烫的能煎鸡蛋了。

    “哈哈哈……”齐瑜泽被苏澜又羞又恼的样子逗得大笑起来,他可太喜欢逗她了。

    男人笑的花枝乱颤,苏澜只觉眼前仿佛一大片玫瑰同时绽放,心中一阵恍惚,竟然觉得齐瑜泽大笑的样子太好看了。

    人长得太好看了就是沾光,这种毫无形象的大笑竟然一点也不崩表情,反正透出几分不羁的狂野美感。

    苏澜心口一阵乱跳,别开脸,不再看那妖孽。

    齐瑜泽以为她生气了,停下大笑,但眉梢眼角还带着笑意。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

    苏澜没理他,心里乱糟糟的。

    她很矛盾,一方面不愿跟一个男人纠缠太深,另一方面,又控制不住的被这个人撩拨。

    苏澜不觉得自己喜欢齐瑜泽,更不觉得自己是对这个男人心动了,她觉得自己只是被他美色迷惑。

    所以更唾弃自己的浅薄,竟然被皮相迷惑。

    理不清自己乱糟糟的心,苏澜只能不理他了。

    两人坐的位置靠窗,等上菜的功夫,苏澜不想再跟齐瑜泽说话,她转头看向窗外。

    深秋的季节,一阵风吹过来,枯黄的树叶从路边高大的杨树上怕飘落下来,地上几片枯黄的树叶打着转掠过苏澜眼前,飘向马路中间,被疾驰而过的汽车碾压的支离破碎。

    苏澜心中涌出来一阵惆怅,天要冷了。

    很快,饭菜送上来,除了齐瑜泽点的两个素菜,其余全都是红艳艳的各种辣菜。

    苏澜夹了一筷子水煮鱼,看着红艳艳的,铺了一层辣椒,吃到嘴里却没什么味道。

    “这家店做的不好吃,一点味儿都没有。”苏澜皱眉,“不辣就算了,跟没放盐似的,难吃。”

    说完,她又去夹另一道菜麻婆豆腐,同样没味道。

    苏澜怔住了,她不信邪的又尝了其他菜,全都没味道。

    这不可能,厨师一道菜忘放盐可能,不可能几道菜全忘放盐。

    “怎么了?”齐瑜泽觉出不对,“很难吃吗?不该啊,我选的都是本地特色网红店,天天客流量爆满。”

    说完,他抽了双干净筷子,夹了一根酸辣土豆丝,苏澜要的多辣,土豆丝里一半都是辣椒丝,齐瑜泽吃完就辣的直吸气,连忙灌了一大杯茶水解辣。

    “这菜太辣了,又咸又酸,确实不好吃。”齐瑜泽皱眉,站起来拉苏澜,“我们换一家。”

    “不用,正合我口味。”苏澜坐着不动,又拿筷子夹菜。

    吃了几口,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农历九月六日,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每年都是先从味觉开始,逐渐丧失五感。

    苏澜不走,齐瑜泽只好坐下来。

    苏澜埋头吃饭,没告诉齐瑜泽她味觉丧失的事,也没再挑剔饭菜难吃。

    味同嚼蜡般吃完一碗米,她就不吃了。

    “怎么吃这么少?”齐瑜泽看了看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菜。

    “真不合口味我们换一家,你吃的太少了。”

    “没事,我减肥,走了,好累,我想早点睡觉。”

    苏澜穿上大衣,拎包先走出包间。

    齐瑜泽看了看苏澜背影,眼底眸色渐深,却没说什么,跟在她身后走出去。

    出了饭店,苏澜下台阶的时候,眼前突然一花,没看清脚下的台阶,她趔趄了下,差点摔倒,身后立即伸过来一只有力的手臂,拉住她胳膊。

    “小心,别踩空了。”齐瑜泽扶着苏澜,她看起来毫无异常,就是脸色有些发白,但他总觉得她不太对劲。

    苏澜没说话,反手抓住齐瑜泽的手一起走。

    齐瑜泽看了眼苏澜,没说什么。

    这还是苏澜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

    回酒店的路上,苏澜闭上眼,尽量让自己宁心静气,她工作还没完成,现在必须撑住。

    之后的几天,齐瑜泽天天跟着苏澜出门录节目,当然,因为他违约,苏澜不再给他抱,更不会给他亲。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齐瑜泽努力了好几次,苏澜脸色却越来越冷,对他的各种撩拨无动于衷。

    这绝不可能是之前他耍赖跟去剧组造成的,她有心事,却不打算跟他说。

    第二期节目录完,苏澜跟齐瑜泽商量,想让他回京,不要再跟组了,齐瑜泽拒绝。

    苏澜见说不通,也懒得多说,随他了,只当他是空气,完全无视。

    齐瑜泽不以为意,不顾苏澜冷脸,继续跟她一起转战另一个旅游城市。

    苏澜总共签了三期节目,她算好时间,整个录制过程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录完正好十月下旬,不耽误她本来的计划。

    如果没有签这档节目,她这段时间会在各种培训班中度过。

    今年的阳历阴历差了一个月,阳历十月下旬,农历则是九月下旬。

    正是金秋好时节,收获的季节。

    天气一天天转凉,苏澜的情绪一天天低落,味觉彻底消失,每天吃饭纯粹是机械性进食。

    同时嗅觉也不灵敏了,幻听幻视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她每天都是强打精神录完节目,回酒店就已经筋疲力尽,越来越不待见齐瑜泽。

    看见他就烦躁,脸色自然也越来越冷,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除了情绪低落之外,她吃的越来越少,以前能吃两碗米饭,现在夹几口就吃不下了。

    没有味觉,加上情绪低落,她越来越厌食。

    齐瑜泽看不下去,几次都逼她硬吃,她就会干呕不止。

    不是故意做作,是真吃不下去。

    齐瑜泽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看得出来苏澜身体出问题了,但不管他怎么问,她都说没事。

    他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无措。

    苏澜吃的少了,运动量却没少,反而加重,一有空就出去跑步,早上跑,晚上也跑。

    于是齐瑜泽就眼睁睁看着苏澜肉眼可见的瘦了,本来就不胖,短短十几天,就瘦了好几斤,脸小了一圈。

    而这,仅仅是刚开始。

    十月二十号,一场冷空气从北到南,席卷了大半个华国,温度直接降了十几度,北方已经有人穿棉衣了。

    南方的旅游城市也降温了,树叶开始变黄,一夜过去,地上铺满枯叶。

    苏澜结束录制时,正好是农历九月二十一,距离那个痛苦的日子还有一周。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拉着行李箱跟齐瑜泽告别:“我走了,明年再见。”

    “去哪儿?这么久?”齐瑜泽伸手拽住她,眼底意味不明,“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呢,怎么就明年见了?”

    “工作安排。”苏澜敷衍道。

    齐瑜泽盯着她,没说话,眼神越发深沉莫测。

    她的所有行程他都了若指掌,每年冬天她都不会安排任何工作。

    但他没有拆穿她。

    这段时间,两人越来越形同陌路,不管齐瑜泽用了怎么样的方式,都无法撩动她日渐无动于衷的心。

    仿佛随着天气变冷,她的心也冷了一样。

    “我送你。”

    两人僵持片刻,最终还是齐瑜泽先妥协,他叹了声气,神情挫败,这段时间费尽心思,仿佛一点都没见效。

    她依然不愿对他敞开心扉,甚至更加拒人千里。

    “不用了,你走吧,为了我耽误你这么久,多谢了。”苏澜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下。

    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齐瑜泽心中一沉,完了,这还客气上了。

    “跟我客气什么呢?我是你老公,除父母外最亲近的人。”齐瑜泽柔声道,伸手把苏澜抱怀里。

    苏澜犹豫了下,没有反抗,由着齐瑜泽抱着自己。

    但现在的她,却一点也没有心跳脸红的感觉,仿佛心冷了,神经也麻木了一样。

    齐瑜泽感觉到了,但他什么都没说,抱了很久,苏澜一直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他抱着。

    直到齐瑜泽自己松手。

    “介意来个吻别吗?”齐瑜泽扶着苏澜肩膀,像平时一样笑着问她。

    若是之前苏澜正常的时候,她该红着脸骂他流氓了。

    但现在的苏澜却毫无情绪波动,道:“随你。”

    齐瑜泽不死心,俯身吻住她的唇。

    苏澜毫无反应,任由他用尽技巧,吻了很久,她都毫无反应,脸色眼神都没变化。

    这绝不是假装,而是她丧失触感了。

    齐瑜泽最终自己停下来,他怔怔的望着苏澜,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好了吧?我走了。”苏澜推开齐瑜泽,转头往外走。

    这次齐瑜泽没有阻拦,看着苏澜拉着行李箱走远。

    等收到苏澜上飞机的消息后,他也上了车,说了个目的地,是西南十万大山中的一个贫困小县城。

    苏澜没有直接回老家,她先在沿海一座城市下飞机,然后乘坐一列老旧绿皮火车又绕了一圈,两天后才在老家小县城下车。

    坪坝镇是个只有三四万人的小县城,地处大山深处,四面环山,原本条件非常艰苦,但这些年政府拿到扶贫款,修了好几条高速公路,又有开发商看中这里的自然环境,大力发展旅游业,逐渐也成了个远近闻名的风景旅游胜地。

    县城的人也跟着日子好过多了。

    苏澜前几年在县城靠郊区的别墅区买了一座独栋小别墅,说是小别墅,其实就是个二百多平的小院子,加上一栋二层小楼。

    她一年没回来,门锁已经生锈,她费了点力气才打开门锁,一推开门,眼前就是一大片茂盛的荒草。

    长夏雨水丰沛,杂草长得比人都高,中间的石子小路都看不见了,要仰头才能看到杂草后面快被遮蔽的二层红砖小楼。

    苏澜站了好一会儿才关好门,拖着行李箱拨开杂草,艰难的走到小楼前。

    小楼外墙上爬满了爬墙玫瑰,花朵大多数已经凋零了,还有一些隐藏在泛着微微枯黄的绿叶中。

    苏澜费劲打开厅门,将近一年未通风的大厅内扑出来浓重的潮湿霉变气味,她皱眉在鼻子前扇了扇,拖着行李箱进房间。

    小楼的格局很简单,上下一样,都是中间大厅,两边各有一个卧室,卧室南北通风,主卧附带卫生间。

    大厅后面是旋转铁艺楼梯,通往二楼,楼梯后面是客卫和厨房,有一道小门通往后院。

    苏澜放下行李箱,先把所有房间的窗户都打开,然后顾不上休息,她就拿了铲子开始清理院子里的杂草。

    院子不大,只有几十平方,左边种了两株碗口粗的梅花树,树中间有一个半圆形的凸起坟冢。

    坟冢前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慈母罗素娟之墓。

    庭院右边是同样的两株树,不过不是梅树,而是两株梨树,树中间同样有个坟冢,上面石碑上刻着——奶奶之墓。

    这时节,梅树的叶子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干上挂着枯黄的叶子,透着几分萧条。

    而对面的梨树却正是丰收的季节,枝繁叶茂的树枝间缀着一个个饱满的大白梨。

    苏澜先把两个坟墓上面的杂草清理干净,杂草全都堆在墙角的杂草丛中。她跳起来摘了个大白梨,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坐在妈妈的墓碑前,“咔嚓”咬了一口手中的大白梨。

    梨子汁水横溢,从她唇角溢出来,她脸贴在冰凉的墓碑上,呢喃了声:“阿妈,我回来陪你了。”

    然后,继续啃手中的大白梨,梨汁从嘴角溢出,眼泪从眼中涌出。

    一个大白梨啃完,她也已经满脸眼泪。

    再有三天,农历的九月二十八日,是妈妈和奶奶十三周年的忌日。

    十三年前的那一天晚上,常年家暴的父亲突然酒后发疯砍死了全家人,自己也上吊自杀。

    苏澜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命大到底是福还是祸,她后脑被砍,脑袋几乎裂开,送到医院的时候脑袋上还卡着那把菜刀,居然还能奇迹般的活下来。

    人是活下来了,但这些年,却始终无法忘记那个夜晚的惨烈状况,常年被创激后遗症折磨。

    平时还能喝酒麻痹头疼,每到深秋母亲忌日临近,五感就开始紊乱,从味觉开始,尝不到味道。

    再然后就是幻视,幻听,或者突然就看不见了,听不见了,也闻不到气味。

    神经逐渐在麻木,最严重的时候,她连触感都没有了。

    一个人没有五感是什么样子?就好像已经死了,灵魂脱离了身体,漂浮在漆黑寂静中,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思维还在。

    夜晚,天空下起了小雨,苏澜坐在墓碑前,伸手,却感觉不到雨滴落在掌心的感觉。

    她闭上眼,靠着墓碑,任由雨滴打在脸上,身上,什么感觉都没有。

    别墅对面,另一栋别墅的二楼窗帘后,齐瑜泽藏在厚重的深色窗帘后,一手夹烟,一手举着单筒望远镜,透过窗帘的皱褶缝隙中隐藏的孔洞看着对面庭院的苏澜。

    雨越下越大,苏澜却像是没感觉一样,抱着膝盖一动不动的坐在墓碑前,头发早就被打湿了,身上单薄的秋装也早就湿透,她却像是与身后的石碑融为一体,半天都不见动一下。

    齐瑜泽狠狠吸了口烟,呛的他猛咳起来。

    他平时是从不抽烟的,如今脚边却一地烟头。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冲出去,把苏澜从墓碑前拉起来,但最终都忍住了。

    现在还不到时候,他现在冲出去,只怕以后苏澜再也不会理他。

    从五年前苏澜买了这栋院子,把亲人的骨灰葬在院子里,他就知道,却从来没有打扰过她。

    每一年的冬季,她都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而他就在对面陪着她。

    只是她从来不知道。

    今年本以为他的出现能对她有所改变,却不料,费劲心思最后依旧毫无效果。

    手机响了,齐瑜泽扔了手中的烟蒂,拿出手机接通。

    “阿泽,怎么样?苏澜回去了没?”

    电话是季沐昀打来的。

    “下午刚到,正在墓碑前淋雨呢。”齐瑜泽语气沉涩。

    前天两人分开后,他直接就过来了,昨天早上人就到了,苏澜却现在才来,肯定是怕他又跟踪,路上故意兜圈子了。

    季沐昀沉默了几秒才道:“看来你这段时间的付出并没有打动她。”

    齐瑜泽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并且心情沮丧。

    季沐昀也没再说话,却谁也没有挂电话。

    好半晌,齐瑜泽才哑声开口:“小舅,每年这时候我都觉得我罪孽深重,如果当年我没有遇见兰兰的话,现在她应该过得很开心。”

    “那这世上早就没有你了。”季沐昀道,“阿泽,别想那些没用的,时间不能倒流,谁也不知道命运在前面准备了什么等你,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有好好照顾苏澜,慢慢等她走出来。”

    齐瑜泽没说话,眯着一只眼透过望远镜看着雨幕中的苏澜,她终于动了。

    再不动,他真要忍不下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季沐昀又问。

    “不知道,可能春节后,也可能过几天。”齐瑜泽唇角绷直,放下望远镜,眼底闪过几分捉摸不定,片刻后道:“我不想等她慢慢走出来,我要想办法把她拉出来。”

    “你谨慎点,别没把她拉出来,反倒让她对你生了怀疑。”季沐昀提醒道,“当年的事绝不能让苏澜知道跟我们有关,不然她会恨死你的。”

    齐瑜泽没说话,不用小舅提醒,他比谁都明白事情严重性。

    “我知道,我有分寸。”齐瑜泽过了好几分钟才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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