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齐瑜泽盯着苏澜，见她扬着小脸，黑白分明的杏眼中透着几分故意的刁蛮，他看了一会儿，没绷住笑了。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计较了，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准备去哪儿请？”齐瑜泽松开苏澜的胳膊，绕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
苏澜坐进去。
齐瑜泽没让特助跟着，他自己开车。
想到齐瑜泽口味清淡，还是个素食者，苏澜带齐瑜泽去了一家广味粥店。
苏澜在剧组已经吃过了，特意陪齐瑜泽吃饭。
一个小时后，齐瑜泽吃完了。
“我带你去影视城逛逛吧。”走出粥店，苏澜仰头对齐瑜泽笑，“怎么说，你也是特意来探我班的，我总得尽尽地主之谊。”
“好啊。”
齐瑜泽点头，跟在苏澜身后。
苏澜带齐瑜泽去了一处湖边，还租了条花船。
上了船，苏澜对齐瑜泽招手：“来，拍个照。”
齐瑜泽走过来，在苏澜的指挥下，两人站在船头。
“你拿着手机负责拍照。”苏澜调好手机拍照模式，把手机递给齐瑜泽。
齐瑜泽单手举着手机，有些纳闷的看了眼跑到船舱的苏澜，“你干嘛呢？”
“我找个凳子，你太高了，我够不到你。”
几秒后，苏澜拎着个小凳子出来了，她把凳子放在齐瑜泽身后，然后踩上去，主动趴在齐瑜泽肩膀上，手臂圈住他的脖颈，脸贴着他的脸。
两人脸颊相贴的那一瞬间，齐瑜泽眸色骤然一颤，拿着手机的手轻微的抖了下。
“……怎么，突然贴这么近？”齐瑜泽喉结滑动了下，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哑。
撩人和被撩完全是两个概念。
“手别抖啊，拍照。”苏澜趴在齐瑜泽的肩膀上，冲着手机镜头笑，“你也笑啊。”
她答应芝芝会主动表示好感，权当演戏了。
“咔嚓咔嚓”一阵响，手机提前调了定时连拍，十秒时间拍了十张照片。
苏澜就在这十秒内连着不停换了好几个表情，或笑，或做鬼脸，但都是搂着齐瑜泽的脖子。
就像普通情侣拍照。
“好了。”拍完，苏澜放开齐瑜泽，拿回手机，看了看拍出来的效果。
“不错，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苏澜挑了一张效果最好的发给芝芝。
发完，见齐瑜泽还站在船头，目光晦暗不明地望着自己，她招手道：“过来坐啊，站着不累？”
“你拉我过来就为了拍照？”齐瑜泽慢慢走过来，坐在苏澜对面的椅子上，眸中情绪不明。
“为了应付芝芝？”齐瑜泽抬眸，盯住苏澜。
“不然呢？我拍一天戏都累死了，闲的没事了，拉你出来逛？”苏澜给齐瑜泽倒茶。
茶壶古色古香，茶杯很小一点，一杯茶还不够她一口喝的。
玩的就是个高雅，不过很适合齐瑜泽。
苏澜从来不是高雅的人，她给齐瑜泽倒茶，自己则从茶几下面的储物柜里摸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一口灌了半罐。
喝完，她看向齐瑜泽，“我们聊聊，心平气和的聊。”
“好，你想聊什么？”齐瑜泽也看着苏澜，两条长腿搭在一起，手臂放松的搭在椅子扶手上，唇角微弯，目光意味不明。
“聊芝芝的病，也聊聊我的打算。”苏澜神色一黯，仰头把剩下的半罐啤酒一口喝了，然后垂了眸子，开口道：“其实，我并不是同。”
齐瑜泽微愣，随即笑道：“原来你知道啊。”
“哥，我和芝芝怎么认识的，你应该很清楚。”苏澜依旧低着头，“我是个孤儿，十二岁那年家中出事，只有我活下来了。”
“芝芝说，她是因为从小就患有严重心脏病，常年体弱多病，为了行善积德让自己活的久一点，才资助我的。”
“这也算是冥冥中的一种缘分吧，我一直都很感激她，也一直都很想报答她，但你们家有钱有势，我实在没什么能报答她的。”
“芝芝说她身体不好，常年生活在无菌的环境中，无法外出，虽家财万贯，但内心常年空虚，只有跟我聊天，听我讲外面的事情，才能找到一些快乐。”
“所以，七年前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她说喜欢我，想跟我谈恋爱，我没有犹豫就答应跟她在一起。”
“这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谈恋爱，不过是陪她玩的一场游戏。”
“我从未见过芝芝，也没听过她的声音，除了她每个月打给我的钱，还有送给我的各种昂贵礼物，我对她一无所知。”
“我也从来没好奇过她的身份，她不愿意说的，我也从来不会去问，我们之间，在你没出现之前，就像是交往十几年的网友一样。”
“说亲密，也亲密，无话不谈。说陌生，也陌生，就一根网线连着，哪天她不想见我了，只要不上线，我连去哪儿找她都不知道。”
“如今，她病入膏肓，最后的日子，我愿意尽我所能让她开心，我想你也是一样的。”
苏澜终于抬头，眼神带着几分恍惚，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目光虽然落在他脸上，却仿佛透过他，看向一个她从未见过面的人。
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低声道：“我知道芝芝一心为我打算，甚至不惜把你这个亲哥哥拖进来，捆绑一辈子。”
“可我不想一辈子按照她的意愿生活，我有我的想法，我的人生规划，我不想跟任何人捆绑一起，这个跟你是什么人没关系，也跟我对男人有没有感觉没关系，我就单纯的想一辈子独身。”
“等等，不是你先说喜欢芝芝的？”齐瑜泽终于开口，仿佛才回过神，他挑着眉，一脸疑惑道，“不是你先说喜欢芝芝？芝芝她是不愿让你伤心才答应跟你网恋的。”
“怎么可能？是芝芝跟你这么说的？”苏澜一脸诧异，随即微微皱眉，回想了一下才道，“是芝芝先给我发消息，发完她大概不好意思又撤回了，但我既然已经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自然要满足她的心愿。”
“所以，你就主动表白了？”齐瑜泽神情透着几分古怪，“让她误以为是你先动心的。”
“难道是有什么乌龙？”苏澜惊讶道，随即一脸不可思议，“要真是有什么乌龙，那这乌龙可闹大了。”
“没，没有。”齐瑜泽抬手抵着唇，眼神微微游移，突然站起来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你明早还要拍戏。”
“好，我本来目的就是想跟你说这些。”苏澜也跟着站起来，“希望你能理解。”
“嗯，我不生你气了。”齐瑜泽转身去开船。
苏澜跟过去，又道：“那以后，你能不能跟我只是演戏？不要对我再有什么照顾的想法了。”
齐瑜泽背对着苏澜，控制船往岸边开，仿佛没听到她的话。
苏澜也没再说了，给他考虑的时间。
直到船靠岸，两人沿着岸边的水榭往回走，一直到快走回酒店，停在路口等红灯时，齐瑜泽才开口。
“兰兰，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当初是我帮芝芝在众多贫困孤儿中选了你。”
“啊？是你选了我？”苏澜愣住了，抬头望着齐瑜泽，他那双总喜欢含笑看着她的勾人桃花眼此刻深邃的看不到底，神色认真，不是开玩笑。
“没想到吧？”男人微微弯了弯唇角，眼中浮现几分略带促狭的笑意。
头顶高耸的路灯在黑夜中投映出一大片明亮冷白光芒，将白光范围内的人映的朦胧又清晰。
齐瑜泽本来白皙的肤色在冷光中，显得有几分苍白，一双透着风情的桃花眼波光流动，某个瞬间，仿佛藏着浓烈又压抑的深沉情感。
“……这个，我还真没想到。”苏澜低下头，心中震惊又慌乱，下意识避开齐瑜泽的目光。
“其实，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齐瑜泽道，嘴角弧度扩大了点，桃花眼含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些年，芝芝常年不能出病房，她转给你的钱，送你的礼物，包括帮你开公司，都是我经手的。”
“她动嘴，我动手，所以我不是陌生人。”
“我是看着你一点点长大的，只是你不知道。”齐瑜泽说完，摸了摸苏澜的脑袋，眼波越发温柔，像一泓陈酿，勾人迷醉其中。
“既然你不是同，那为什么不肯跟我试试呢？”
“我不会强迫你，但希望你能认真和我相处一段时间，如果芝芝病逝之后，你还是想要一个人，我绝对尊重你的想法。”
齐瑜泽说完，不再看苏澜，转身缓步朝酒店走去。
苏澜愣在原地，看着齐瑜泽走远，心中各种震荡。
原来这些年，帮她的还有齐瑜泽。
不过这也正常，芝芝常年不能离开病房，当然需要一个人帮她跑腿。
可尽管如此，苏澜还是不想跟他真正的结婚。
但他话说到这份上，她再追上去说些拒绝的话就显得过于不知好歹，不给他面子了。
先这样吧，等芝芝病逝再拒绝也不迟。
齐瑜泽走了几步，见苏澜还在原地，停下步子，转头看她。
他没说话，远远看着苏澜，路灯将他的影子拉成长长的一条，和苏澜的影子仿佛两条平行线，延伸向远处黑暗中。
苏澜站了好一会儿才朝他走了几步，却没靠近，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走吧，你先走，不用等我。”她低声道，看着脚下的影子，出于某种刻意又隐秘的心理，她让自己的影子始终跟齐瑜泽的影子保持平行，不愿有丝毫交融。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了几步，直到走到酒店门前的小广场，影子始终保持平行。
齐瑜泽突然停住脚，趁着苏澜没反应过来，他转身退了一大步，伸手抓住苏澜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皱着眉不悦道：“走个路，慢吞吞的。”
两人之间一直平行的影子刹那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