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就像一只小肥鸡
肉球本来没想着把黑市的事告诉沈毅平,但是话都说到这儿了,不承认自己去黑市瞎溜达,就要承认自己是个外星生物。
孰轻孰重,肉球还是分得清的。
于是在沈毅平的再三逼问下,她只能勉为其难地承认道:“其实,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在跟黑市的徐哥做生意,不仅在他那挣了不少钱,给你的礼物也是从他那拿的。”
“所以……”沈毅平目光灼灼,“你前一段时间问我借钱,是为了做生意?”
肉球老实点头。
“呵……”
沈毅平万分无奈又带着些自嘲地笑了笑。
他之前还以为她为了挣钱去扛大包下苦力,没想到居然是钻空子去了。
他的同情心白付出了。
沈毅平摇摇头,起身准备回家。
肉球连忙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要回去了。”
肉球赶紧起身道:“回去干嘛呀,气呼呼地跑出来,再臊眉耷眼地跑回去?那不得叫他们看笑话了。”
“那我干什么去?”
肉球想了想,冲他挤挤眼睛:“走,我们去黑市!正好你要走了,给你买点用得上的东西。”
沈毅平想着反正也没地方可以去,一直坐在门口也不像话,等亲戚们走的时候看到他那不丢死人了。
于是同意了肉球的提议。
两人一块到了四方巷。
这里离家不远,肉球觉得这个黑市相对来说也安全一些。
沈毅平不常来黑市,因此在四方巷深处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也是惊讶无比。
肉球带着他熟门熟路地逛,给他买了一些小零嘴,用报纸包着拿在手里慢慢吃。
正逛着呢,不知道听到谁大喊了一声:“巡逻队来了!”
顿时整个四方巷兵荒马乱。
小贩们有扁担的挑着扁担就跑,没扁担的也是把自己的小摊连席子带货都一块卷了抱着就跑。
不知道谁收摊跑路的时候,慌慌张张的掉了一个小铝盆在地上,被人踢来踢去,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肉球是第一次在黑市遇到巡逻队,她也有些慌张,下意识就要跟着人群往里跑。
她刚跑了两步,就被沈毅平给拽住了。
她连忙喊沈毅平一起跑:“快跑啊!要是被巡逻队逮住了,那可就糟了!”
沈毅平被她拽着一瘸一拐地往前蹦跶了几步,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要背他。
“不用!”沈毅平把她拉了起来,“这么多人,巡逻队不可能都抓得完的,咱们没买什么东西,他们不会专门盯着我们的。”
在一片乱糟糟的人群中,沈毅平站在那里,像一块河中央的石头,把人群分流开。
肉球的心定了不少,和沈毅平一起贴着墙站好。
她比较胖,被身前的人挤着,离他稍微有些远了。
沈毅平担心两人被人群冲散,他就伸手,拉着她的袖子试图把她拉回来一些。
肉球抬头看着他笑,眼睛不大,但是亮晶晶的。
“沈毅平,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被挤倒的。”
“嗯。”他微微点头,但还是没松手。
这种事情,她说了不算。
肉球就顺着他的力道,自己横向咕涌了几下,蹭着墙挤到了他旁边,紧挨着他胳膊。
就像一只小肥鸡,亲亲密密地挤在鸡妈妈的翅膀下一样。
有点儿依赖他。
沈毅平刚刚平缓下来没多久的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
“我有点儿紧张。”她小嘴叭叭地开始絮叨,“你说待会儿巡逻队要是问我们来干嘛,我们怎么说呀?他们能信吗?哎呀我后悔了,不应该带你来这儿,早知道就去看个电影了。”
沈毅平看着她的发顶,乌黑油亮的头发间有两个旋。
听说有两个发旋的人又聪明又倔强。
她有时候确实很聪明,但有时候好像就有些迷糊。
比如说现在,她压根不管他有没有在听,只是自己一个劲儿地说话而已。
随着说话的动作,脑袋还一晃一晃的,两个旋的位置不断变化,沈毅平盯着都快出神了。
这边肉球自己叨叨,那边沈毅平自己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拥挤哄闹的人群终于散开了。
刚才只是个假消息,巡逻队压根没来。
小贩们又回来把小摊重新摆上了,说巧不巧,这俩人站的地方恰巧是之前卖八角和小茴香的高大娘今天摆摊的地方。
“哦哟!小同志!又来买八角啊?”
高大娘一边放着自己的小凳子,一边笑眯眯和肉球打招呼。
“大娘我就是随便逛逛。”
“哦,你身边的是你对象。”高大娘习惯性耳背了,点点头道,“小伙子一表人才,确实不错。”
肉球也不知道她到底听了个啥,赶紧拉着沈毅平就跑。
害怕多说两句又要被高大娘整无语。
“大娘我们先走了!”
“好哇,赶快回去喂狗吧!”高大娘冲她背影摆摆手,随后低头感慨,“哎呀,这小同志,对家里的狗还挺好的嘛!”
走出去一段之后,肉球才轻拍自己胸膛:“哎哟我的天呐,没想到居然能碰到高大娘,你不知道,高大娘有时候耳朵背到让你抓狂。”
沈毅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肉球心里一咯噔。
糟糕,她刚才只顾着自己说了,没让沈毅平发表意见,他不会又生气吧?
“沈毅平?”她伸手在他面前晃晃,“你还好吧?”
他突然笑了:“我很好啊,就是想看看你能说些什么。这黑市算是你的地方,你多说一些,让我也长长见识。”
“行,那我们继续逛!”
肉球听到他没生气,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率先转身向前走,继续带着他逛。
最后给沈毅平买了一条新枕巾,一把新牙刷。
也实在没什么好买的。
这个时候的物质生活还很不丰富,除了吃的,能买的东西就那几样。
沈毅平要去部队,又限制了能买的东西的种类。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斜,沈毅平也走得很累了,肉球和他在路边歇了歇脚就回了家。
家里的亲戚们吃完饭就都走了,沈毅平堂妹沈丽娟想留下来多住几天,就厚着脸皮央求了梅芳荣一阵,梅芳荣没有办法,只好让她留了下来。
沈爷爷走之前还很不高兴地训了她几句。
但是沈丽娟才不管什么丢不丢人呢,她就是想留在县城多玩几天再回去。
甚至她亲妈唐金桂也觉得,一个小孩子,想多玩几天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