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男人之间的胜负欲
第二天上班，肉球还想着昨天梅芳荣说的智取威虎山的事儿。
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季志红忍不住提醒她：“小齐同志，现在是上班时间，有什么心事稍微收一收，毕竟你还是个临时工，也不想让人抓住你的错处吧？”她说着，朝收银的柜台那边努了努嘴。
肉球点点头，蹲身把一个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痰盂给摆正。
“志红姐，你看过智取威虎山吗？”
肉球抬头问旁边的季志红。
季志红稍微迟疑了下：“你没看过吗？”
一个号称家里条件好自己背景大的人，居然没看过智取威虎山？那可是放映了几年的老电影了。
肉球点点头：“嗯，没看过，我家里人不让去看电影。”
主要是沈毅平不去。
导致她也看不了。
晦气。
季志红了然地点点头。
确实，有一些稍微大一点的家族还有老传统，不让女孩子自己在外面抛头露面，现在虽然稍微放开了一些，但是电影院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不让家里的女孩子去的。
季志红就对她笑了笑：“电影嘛，就是第一眼新鲜，后面看多了也就那样。”
“是吗？”肉球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
可惜她连第一眼都见不着。
王大娟适时地凑了过来：“小齐同志，你想去看电影啊？刚好我这有两张票，要不，我请你啊？”
肉球很心动，但是还是拒绝了：“不了，咱俩这关系还没好到这种程度吧？”
王大娟亲密地过来挽她的胳膊：“哎呀，你跟我客气啥呀，咱们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现在不熟，多看几场电影不就关系好了，走吧走吧，今晚就有智取威虎山，除了看电影，我再请你嗑瓜子！”
肉球尴尬地想抽回自己的胳膊，但是又怕弄伤王大娟。
正为难着，就听季志红说：“小齐同志，要不你还是去吧，电影票可卖两毛一张呢，有人请看，赶紧答应吧！”
两毛？
肉球一个激灵，快速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反手握住了王大娟的手：“大娟姐！要不电影别看了，你把买电影票的两毛钱直接给我吧！”
“噗……”已经背过身去接待顾客的季志红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面柜台的向红霞看着不争气的王大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哎同志，我不就多问了两句吗，你怎么就对我翻白眼呢？你这态度也太差了吧？”她面前的顾客不乐意了。
向红霞直接把自己手上的搪瓷盆往柜台上一摔：“我就是这个态度，你爱买不买！不买赶紧出去，想买的人多着呢！”
“你！”顾客被气得不行，但也有教养，你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向红霞都习惯了，也不管他，又自顾自抬头往对面喜庆柜台看过去。
王大娟被肉球噎了一下，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笑，硬着头皮道：“小齐同志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呢吧？哪有直接问人要钱的。那我们就说好了，今天下班你可别着急回家了，咱们一块走，我先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顿饭，然后咱们再去看电影。”
她说完，害怕肉球不答应似的，赶紧就跑回自己柜台去了。
肉球只能不得已地同意。
她上下忙碌着整理货架，给季志红递货。
季志红趁着忙碌的间隙跟她说：“王大娟这么有意地讨好你，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能啊，无事献殷勤呗！”
她以前主动结交珍稀物品收藏家的时候，也是这副嘴脸。
“你明白就好，反正，请你吃饭你就吃着，请你看电影你就看着，给你送东西你就拿着，只要她有求于你的事儿说出来，你不答应就不会吃亏。”季志红笑着剪了一段红绳，给付好钱的顾客把脸盆痰盂都绑在了一起。
“答应了也未必吃亏。”肉球小声嘟囔了一句。
中午回家吃饭，肉球跟沈毅平说了晚上去看电影的事。
沈毅平正摆着碗的手一顿。
“你再说一遍，你和谁一起去？”
“门市部的一个同事！”肉球一边拨菜一边道，“她好像有什么事儿要求我，说晚上请我去国营饭店吃饭，然后一起去看电影。”
“你没问人家有什么事求你办，你就先答应吃饭看电影？”沈毅平拔高了声音，“你就不怕害了我爸妈！”
肉球惊讶于他的反应，但还是笑笑道：“你放心，她说什么我都不答应就是了，而且……”
“而且什么？”
“我是真的很想去看智取威虎山！”
沈毅平突然就泄了气，随手把碗往饭桌上一扔：“那行，你去吧，什么都不说了，吃饭。”
肉球从口袋掏糖给他，他看了一眼，没接。
“也是你同事给的？”
“不是，这是我买的。”
“你还没发工资，哪里来的钱和票买这些糖？”
肉球沉默。
沈毅平气呼呼地吃了顿饭。
今天食堂做的杂粮面条，拿回家都稍微有些坨了，吃起来口感不好，沈毅平更觉得味同嚼蜡。
下午上班前肉球提前了一会儿出发，找到谷银香拿了今天的大米，跟她交代自己晚上有事，要给她的粮食她明天再拿。
下午上班，王大娟主动来找肉球说了几回话，还给她展示了一下买好的电影票。
肉球被勾得心痒痒，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的心都飞到了电影院里，早早收拾好东西，等王大娟出来。
她站在门市部后门正等着，突然听到775提醒：“沈毅平出现在你附近20米的范围内。”
“嗯？他来干什么？”
肉球知道20米这个距离，她一回头就有可能和沈毅平四目相对。
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他来，她还要忍着回头的冲动，使劲儿看自己脚尖。
“齐美凤。”
王大娟没等到，孟利国先一步走出来了。
平常这家伙都磨磨蹭蹭的，肉球很少见他从后门出来的样子，今天倒是稀奇了。
“孟同志，怎么了？”肉球笑着看他。
不笑不行。
如果对他不笑，他就会追问：你为什么对我不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我做什么了你对我有意见，你说出来我改，但是你不能对我不笑，你笑呀，你为什么不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他的追问让人头疼，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大家都会面带笑容地对孟利国说话。
“你站在这里干嘛？是在等我吗？”孟利国的十万个为什么匣子又一次被触发了。
肉球连忙笑着回答：“不是不是，没在等你。”
“你没等我站在这干嘛？是不是有事找我？”
肉球只能继续笑：“没有没有，我没什么事。”
“你没事的话站在这干嘛，你怎么不回家啊？”
“我在等人。”
“你是不是在等我？”
……
不远处的沈毅平躲在拐角，探身往这边看。
两人的交谈声不算大，大街上下班的人来来往往的，有些嘈杂，他隐隐约约地也听不大清楚两人的对话。
只能大致听到“在等你”“有事找我”之类的片段。
听，是听不清的，但看，可以看得很明显。
齐美凤对着对面的年轻小伙子笑靥如花，嘴角差点咧到耳朵根儿去！
好小子，就是你约齐美凤去看电影的是吗？
很好，我记住你了！
沈毅平攥了攥拳头，一种男人之间的胜负欲在他心头升起。
他捶了一下墙，在肉球转身看到他之前，赶紧离开了。
听到775提醒沈毅平在逐渐远离，肉球忍不住松了口气。
恰好王大娟磨磨蹭蹭地终于出来了，她赶紧拉着王大娟往前走，生怕晚一秒，就被孟利国追上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