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还是买了甜甜圈
高二的夏天, 特炎热。
好在市图书馆空调开得很足，很是阴凉。窗外绿叶映成透亮的绿。窗内裴临难得的没有在认真看书，而是装模样举着书透过金丝边眼镜偷偷看人。
霍修珣正在对面认真摆弄电脑。
他的头发有段时间没剪, 留长了, 脖子处长长一条狼尾。他的发『色』他琥珀『色』的眼睛一样天然的浅, 裴临近有事没事, 就会拿皮筋帮他绑辫子。
哒哒, 哒哒。
馆内安静, 只能听霍修珣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敲击键盘。去年，他按计划成功钓到了“鱼”, 并在经历楚巡对他的一番考验后, 成功由一处斡旋定下了顶尖大学的提批特招。
入学之后，待他的会是四年的继续考察任务试验。果考察合格，毕业后多半会一处吸纳。
出身过往经历, 往往在强大的特殊才能面不值一提。到时家庭身份不会特影响他。
傍晚，图书馆闭馆。
从正门往东走一站公交车左右的距离，就是地大学城的吃街。一路过去, 夕阳西下的街道没有什么人。
两个人各自提着书包, 并肩一起走。
走着走着，霍修珣默默伸出手。
阳光的余温晕染将街道晕染成温暖的暗橘, 两只手安安静静、自然而然地牵在了一起。
街道安静，仅有微风, 这个场景像是任何普通又温馨的校园故事。
……
夜幕降临, 两个人在大学城吃街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饱饱吃了一顿麻辣烫。大学城这边地处偏僻打不到车，好在有公交，只是去公交站的路又没修好, 坑坑洼洼的。
几天下过的雨，都成了积水泥泞。
走到会弄脏鞋子的地方，裴临就抱了起来了，不及反应，就闻到霍修珣t恤上有洗涤剂的淡淡清香。
裴临：“……”
这段时间，他常这样细腻的照顾。
对“跟真正的seth一起生活的子”，也增加了许多新的认识。
seth版本的霍修珣，偶尔也会表现出一些从差不多的青涩。他平里相对安静，爱看书，情绪稳定，不搞事情，不擅长准备礼物惊喜。
至今逢年过年，两人之间都是裴临负责搞七搞八。
比去年霍修珣生，就是他在出租屋里挂了星星彩灯、满屋子的各『色』气球铺满床上地板，seth都会强装镇定，但是琥珀『色』的眼睛会微微亮起来。除此之外，安排各大活动也全靠裴教授，包括春天踏青，夏天玩水，秋天去采集落叶，冬天堆起雪人。
其他的大节，他也会用心准备各礼物，有时候藏在各奇怪的地方让霍修珣无意间翻到，有时候则会突然大半夜的叫醒他，让他直接没得睡满屋子去找。
裴临以也不知道，自己是个善于搞事情的人。
并且以也不知道，自己这人还挺主动。
然而，节之外的各稀碎常，两人的关系，又更多是seth润物细无声地主导。
他很会猜裴临的心思。
很多时候裴教授只是一些自己都没有注意的细微动表情，他就知道他要什么。常生活出门，霍修珣也会极度的细心帮他到各各样的细节，把所有需要的东西带齐。
有的时候，更会略微强硬地管着裴临。
这不许那不许，这不健康那不健康，甚至干脆替裴临做一些决定。
按说成熟的成年人是不会喜欢人『插』手替自己做决定的。但seth强就强在，他替裴临做的决定，充分建立在他吃猜透了裴临心思的基础上，以至于本该缺失分寸感的行为，真正体现出来的却是既强势、又不讨厌的极富魅力。
于是，一会儿青涩内敛的少年感，一会儿成年男优雅从容的侵略，在这个人身上达成了明显精巧设计过的平衡艺术。
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精心设计的理型伴侣。
裴临心里是服气的，这个人，真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在国外富豪圈混得风生水起、游刃有余的男人。
……
晚上，两个人一同回到了霍修珣家。
裴临其实也有点不起，自己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蚂蚁搬家，一点点搬过来的。
反正打从去年起，裴利斌唐采萍两人就一心扑在上市公司的事业上，夫妻俩常年不回家驻扎外地公司总部不说，常常一周电都不起来打给唯一的儿子一次。
那么按照一般“书世界”的戏剧冲突，在这兵荒马『乱』的时间段，“乖巧优秀的儿子”人拐走了，也算是情理之的发展。
总之，两人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住在一起了。
转眼已经同居大半年。
倒是一直没有像样地表个表白，甚至明面上，裴临并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一个正式男朋友的身份。仔细好像唯一像是能确定关系的玩意儿，就自由初在霜降世界seth送了自己一枚戒指，然后自己送了他一枚相似的，仅此而已。
但，怎么说呢？
其实按照他上辈子的脑补，适合他的人生就应该是现在这样——有一天遇到喜欢的人，两个人自然而然住到一起，安安静静过着诗画的子。
很符合他的格。
然，他这辈子成熟了不少，也不是完全不愿意成就浪漫仪式感的人。
果对方需要，非要让他去搞点盛大的名场面，比大庭广众告白，比求婚，裴临也不是不能做。
他毕竟没有seth那么拧巴扭羞涩，干丢脸的事他倒是没太多心理压力。然，虽然做得来，他也确实很难象自己置于那一类的场面时，会是怎么样奇怪的画风。
花洒声停了，不一会儿，霍修珣头发湿漉漉地从浴室出来。
水珠从他的下颚落下。他打开床头灯，拿了一本书，出租屋的床并不大，但两人睡了半年也默契地谁也没抱怨。常晚上睡的时间两个人都是各自看书，时不时学术交流一下。
然，近裴教授开发了新喜好——在身边珣认真看书的时候，他装看书，余光则偷偷欣赏他俊美的侧脸。
裴临自认为不是什么盯人狂魔。
喜好看，第一是因为珣好看。第二也是因为常常有感觉，身边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看不够。
熟悉的部分是，他手把手养大的珣。陌生的部分，则是他今手指的关节、喉结的弧度，微垂的眼眸微红的眼角散发出的沉静的、神秘的、引人遐的感。
同居半年至今，还是什么也没发生。
有些人这点时候一样，轴得很。明明都睡在一张床上了，还是异常克制。
看来有人是真的打定主意两辈子的处男。
裴临对此初的态度，然是“尊重祝福”，近却一改常态，屡屡主动捉弄霍修珣、吻他，在床上把他摁倒磨蹭。
因为他又了，他自己其实不太两辈子的处男。
这一辈子他过得那么好，很多美好的体验，很多遗憾都弥补了，后还一定要留下一个干嘛？他也懒得情绪疏导某些人，反正seth明明经常看着他咽口水，又不肯跟他搞，背后肯定又是一个特古怪的逻辑。
他不需要知道那个逻辑是什么，他只需要软磨硬泡达成目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每次他吻霍修珣时，seth的心跳都会很快、会喘息，会『迷』离地也对他做出一些非常不克制的行为，然而不管怎么折腾，霍修珣又总是临门一脚强迫自己清醒，再一脸悲愤，爱地疯狂挣扎逃。
裴临倒也不急。
有的时候吧，达到终目的之的曲折，也是有趣的。
身边人已经安安静静看了一个时的书了。
裴临：“哎。”
霍修珣他用脚尖戳得一个炸『毛』。裴临屡试不爽，每次用脚划拉霍修珣的腿，都能从该男德学员琥珀『色』的眼里，看到剧烈的震惊质疑。
那个眼神特好解读——裴教授怎么能做出这事呢？裴教授是不该会做出这事的！
“珣，”他说，“我其实觉得，恐龙……偶尔也以回来一下的。”
霍修珣愣了愣。
裴临则是灰眸定定看着他。现在的珣太乖了，乖得叫人心疼。他确实喜欢他今成熟稳重的人设，但也舍不得他总是这样。
我那能能闹的恐龙呢？
偶尔也放它出来溜溜，不要压抑得太久。
霍修珣终于放下了书。
但随即，他顿了顿，问了裴临一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我是不是，很奇怪？”
裴临虽然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已经能理解大部分seth神奇的脑回路，但今天着实是没能成功理解。并且要追问时，霍修珣已经转身去厨房做起了咖啡。
咖啡机轰轰响了半天，他才终于回来，把咖啡垂眸递给裴临。
咖啡很浓香，适合熬夜党，裴临喝喝喝。
“裴教授是更喜欢我……以的样子？”
裴临懂了。
很干脆地摇头：“更喜欢现在的。”又了，某些人心思过于敏感，对这个答案未必满意，继续补充：“以的也喜欢，都喜欢。”
霍修珣抿了抿唇，垂眸。
“但裴教授有没有过，我能，其实……根本并没有一‘确定的’格。”
年那些人叫他“变『色』龙”。
这个称呼不仅仅是因为他年在生意场上擅长审时度势、与各人交往都能游刃有余，也是因为他的情绪行事风格都往往没有任何规律循，让人猜不透，人们觉得他深不底。
其实还是真不是。
他做事无迹寻，是因为他本质上就是个坏掉的容器，由各七零八落的东西拼凑而成，所以哪来的规律？
也是因为此，他才能既是恐龙，又是珣，还是seth。又同时谁也不是。
霍修珣垂眸苦笑。
像他这人，果真扔进“书世界”，才不会是“男主”。什么“男主”会像他这样格变化稀碎、完全言行不一？肯定会备受质疑。
他事实上，他却就是一件这样的东西。
坏掉的东西。
空气骤然有些冷，霍修珣下意识往裴临身边挤了挤。
裴教授的身边很温暖。
一直以来，以裴教授的水平，霍修珣不相信他会感觉不到充斥在自己身上的碎裂混『乱』杂『乱』无章。但这么长久以来，裴临好像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一个问题，既没有要纠正他，也没有尝试修补他。
他觉得他爱，是建立在全盘接纳他好与不好的所有部分上。
而再的恐龙，再破碎的一颗心，时间久了……也会要拾起来，自己用力拼好，在努力装成他眼里好的样子。
“你真的，一天天都在什么奇怪的东西，”裴临叹气，“谁说你没有‘确定的格’了？”
霍修珣看着他。
seth的眼睛里，难得出现了一丝过去恐龙的怜巴巴。
“没有‘确定的格’，那你躲什么？真没有‘确定的格’，就不该我一直招你、你就会一直躲。”
霍修珣后悔了，但是跑已经跑不掉。
这段时间，有一句他一直不敢说。他是真的觉得裴教授这个人的什么都好，但就是好像……
没有足够的贞『操』观？
住一起总对他上手，常撩拨他，各虎狼之词。他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还是那么年轻的十七八岁□□里，他哪里禁得住撩拨，他也会的！！！
有时候很真的跟裴教授坐下好谈谈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因为又不能让他知道，他暗恋了那么久，很在乎，有些事对他来说……很重大！
不以轻易就……
尽管，他也知道，这个世界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或许选择“及时行乐”才不会留下遗憾，或许确实晚一天都亏了。也知道裴临对他不算是同情，更算不上施舍。
他喜欢他，真的喜欢了很久很久，不是为了这个。
……
高三那年，世界范围内突然很多不太平的新闻。
战争，海啸，洪水，沙化。学校里的八卦流行报上各危言耸听，关于末的传说传得神乎其神。
这事情，裴临在现实世界里其实也是过的。
年《启示录》预言的世界末将在2000年发生。后来又有玛雅人预言的2012，还拍了相关的灾难电影，随后更有公元2800年亚述人的泥碑出土，依旧是记述的人类古的世界末预言，此类，也都传得人心惶惶过。
后事实证明都是假的。
所以，今各看似无稽的“末世论”，他本也以一笑置之。果不是整个世界的数据在一天天的崩坏，果不是他每天放学都要路过那家扎眼的甜甜圈店铺。
他至今，一次也没去买过里面的甜甜圈。
虽然那曾经是他爱吃的。
艾尔杨：“按照我的个人经验，菲莱世界里面的时间对于外面的相对流速，就跟霜降世界里的相对菲莱世界的流速一样，几乎是相对静止的。”
“然，没有‘静止’那么慢。”
“我经历了三次从十岁左右开始的轮回，到第三次轮回强制清出，在外面的世界过去的时间，大概总共是五到六个工。”
“每次轮回故事的开始，seth的年龄都是十岁开始，这个时间对他来说，应该是人生一个重要节点。”
“而每一次轮回的结束，我从来没到他活过二十八岁。所以我猜，说不定菲莱神殿世界的时间，并无法跑不赢现实世界真实时间的结点。”
“所以很大概率，这次轮回果有末，也会在你们二十八岁之。”
“甚至更早。”
因为，虽然菲莱神殿系统尚还在勉强运，霜降世界已经开始坍塌。
原本美丽静谧的世界，已有一大半内容无法挽救的黑暗侵蚀，这一点艾尔杨发现了，裴临发现了，seth更不能没发现。
但他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有说什么。
子继续一天天过。六月，毕业典礼，九月，进入大学。甜甜圈店铺直接挪了个地方，转而开到了大学院墙边，生活一切常。
……
霍修珣终于体验到了上辈子向往的自由的大学生活。
漂亮的白桦树，古朴爬满藤蔓的教学楼，来自各地的同学，开放的校园氛围。以穿穿的任何便服，随便戴耳钉，自由把头发留长扎起来，以随意翘课而不会师校长追着骂。
还以拿着学生证，去买各景点的半价门票。
他们的学校相高大上，一亮出学生证，就会收获各羡慕的目光。尤其霍修珣长得过于好看了，打扮又不像个好学生，人们往往看看证件，再看看他，再看看证件确认，再看看他。
“成绩那么好，那么厉害啊！”
霍修珣永远乐于一遍一遍体会这得意。
进校半年，霍修珣考上驾照买了车，课余没事就带裴临出去兜风。
钱是自己挣的。seth裴教授养了整整八年，终于成为了一个经济独立的男人。
事实证明有技术不一定要干违法勾，帮一处干活同样能挣钱。
大一就买车的学生并不多，他人又帅，看起来举手投足又一副贵公子的模样，还有裴临几个这么帅的朋友，又有隔壁高校陶宁这么漂亮、吃东西还活像仓鼠的爱妹妹，简直人生赢家典型了。
导致他在学校里很快就出了名，人人羡慕。
大学生活象的一样美好。要非说有什么头疼的地方，就是他现在跟裴临在校外租了个房子一起住。
虽说高就同居了，继续一起住也算是顺理成章。
近，裴教授对他，实在是……
各撩拨他也就算了，早上装没睡醒，光着脚从他哪里踩过去是不是太过分？
……
大二那年，霍修珣已经凭借自身出『色』的业务能力，半谈判半要挟地要求一处提跟他签订毕业后的工约。
很少有人胆敢跟褚巡提条件。
这个叫霍修珣的少年让他觉得非常有趣，以至于没忍住好奇心，特意过来看了一眼本人。
霍修珣完全不他。
裴教授的同事好多都又优秀又帅，但其他人都很懂事，从入职时就已经个个自带家室，唯有这个褚巡一直单身，不仅喜欢裴教授一起加班，还总爱在言语把裴教授把他归为“一类人”。
那天霍修珣背着裴临，这人吃了一顿饭，席间双双桀骜不驯、火『药』味十足。
褚巡不愧是一处像犯罪分子的男人，虽然工约是签了，但也微笑着表达了入职以后会好好“优待”霍修珣的意思。
霍修珣不怕他。
他偷偷把合约收好，心里得意。但他没有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裴临，而是了两周，一直到裴教授生那天。
惜那天裴临导师抓去干活，一直要做到晚上八点。
霍修珣自己先取了订好蛋糕，又顺路去学校旁的超市买了酒。
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不擅长挑选礼物，但至少这次他有这个好消息以告诉他——毕业以后，他们就是同事了。
他着，垂眸微笑。
霍修珣特意挑了度数不高的果酒。谨防有人装喝多后又装醉恶剧，指尖握住他手腕一点点的往上游移，又或者直接轻咬他的脖子。
裴教授近变本加厉，他着，后背微微燥热。
很不巧的，就这一瞬的走神，他一个跑进超市的冒失熊孩子撞了一下，定制的蛋糕打翻在地。
孩子家长一个劲赔礼道歉。这么大晚上的，要找到蛋糕店重做一个，只怕也再来不及。
霍修珣觉得，这一切仿佛都是鬼使神差。
夜空之下，他还是快步走到了蛋糕店，蛋糕店已经关了，只有它旁边的甜甜圈铺子还开着，透明的玻璃，风铃招摇轻响。
……
到霍修珣回到家的时候，裴临还没回来。
正好给霍修珣足够的时间把房间整理一下、桌子收拾好，他们的家不大，但是趣味十足，时候的狐狸树叶画还保存着，此刻挂在餐桌上的墙面上，花瓶里每周新送来的玫瑰花正开得娇艳。
弄完，他有点饿了，于是打开冰箱，偷喝了一锅裴教授给他做的『奶』汤鲫鱼。
再然后，他去厨房，拿出了家里好看的白瓷盘子，把新买的漂亮美味的甜甜圈摆上去。
刚才，他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那家店。
他其实能，也没有裴教授的脆弱。
也许他早该告诉裴教授——面对这样平静温暖的子，他也他一样，更多是沉溺其享受幸福，而并非不安。
这么着，手机轻响，收到裴临发来一条新信息：我‘下班’了。
霍修珣跳了起来，飞快跑下楼就去接他。他们的屋离学校很近，他们一定会在路上碰到，但是他还是跑了起来，因为哪怕，早一刻面都好。
他跑到楼下，那晚的月亮很美。
他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在满是路灯的街道远远看到待的身影，然后突然停下脚步。
一贯穿胸腔的疼痛，打得他几乎站不起来——
此时此刻，此生此世。这就是他人生，本来应该有的另一能吗……
很久以，他十几岁。青涩困苦又无力，看不到将来。在拼命收拾着自己的心才不至于破碎的狼狈又窒息的岁月，触手及的另一半灵魂就在身边，他看不到。
但果那时，他以目光长远一点点，勇敢一点点。
……
那一晚，霍修珣好像又变回了恐龙，他蜷缩在子里、靠在裴临怀。
他们第一次讨论了一直以来默契逃避的好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