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离忧丹
没想到这黑衣男子动作这么快,不过还是跟之前一样,这么吓人。
束南心下想着,脚步不自觉地向笑幽移去。
左风这次倒没有再盯着束南,而是静静地立在一旁。
若是忽略他身上的冷意,便如同普通树木一般。
束南终于到了笑幽身边道:“风幽哥哥,这些人是怎么了?找到三师姐了吗?”
笑幽道:“嗯,找到了,你们先别进来。”说完进去柴房将沙香抱了出来。
束南见笑幽将沙香抱了出来神色凝重。
也不再追问什么,自己还从未见过他脸上有这样的神色。
沙香此刻依然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看得出来她之前受了极大的惊吓。
笑幽抱着沙香,一行人一路来到了金鼎榭。
她刚进金鼎谢,便有小二上前道:“风公子。”
“准备两间房,还有热水。”笑幽说完便直接抱着沙香上了阁楼,随手就将门关了起来。
小二连忙点头应下,转身就去安排笑幽吩咐的事情。
将沙香轻轻放在床上,她的气息比之前更弱了。
笑幽也来不及给她仔细清洗,赶忙施针救治。
她的银针刺穴手法极为高明,一根根刺入沙香的穴位。
施针完毕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沙香的气息终于逐渐平稳,脸色也恢复了不少。
只是这眉头还是紧紧皱着,似乎在做什么噩梦一般。
笑幽长长舒了一口气,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汗珠。
这一番施针,沙香的命算是保住了,就等她什么时候醒来。
这时小二敲门禀报道:"风公子,热水已经好了。"
小二动作麻利,已经安排好了束南跟左风,弄好了热水,等在了门外面。
笑幽起身对小二道:"把水端进来吧!"
小二闻言连忙应声,将热水端了进来。
将热水放置好后,小二低着头恭敬地退出了门外。
要知道,房中的这位风公子,可是自家李主子心尖上的人,万万不可怠慢。
笑幽则是走过来,用毛巾沾湿了热水,帮沙香擦拭脸和手臂,又帮她整理衣衫。
待沙香彻底收拾干净后,笑幽才将其轻轻放在了床上,替她掖好被角。
做完这一切,她才走出了房门,转眼自己离开都城已经快一年了。
小二一直在门外候着,笑幽问道:“小兴他们怎么样了?”
小二俯首道:“主子和风老将军现都在权峰分铺,一切安好。”
笑幽的眉宇终于稍稍舒展,又道:“派人毁了‘名伶坊’,不惜任何代价。”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异常冷冽。
小二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名伶坊”是都城之中众所周知的情色产业。
其中暗藏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盘根纠葛,一旦毁掉,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风公子请放心,属下定会办妥。"
小二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答应了下来,并且立即安排人去处理。
笑幽微微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窗外一眼。
外面的天很蓝,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看几次这样的风景。
就算毁了“名伶坊”会打草惊蛇也无所谓。
若是自己死前能搅了森罗殿的局,那也算是大快人心。
笑幽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转身就要下楼。
就听到楼下传来了束南的声音。
“为什么不让我上去?风幽哥哥还在上面,你快让开。”
随之又传来金鼎榭伙计的声音,“没有主子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随意上阁楼。”
“可是……”束南还想说什么。
笑幽已经从阁楼上走了下来道:“师姐需要安静的休息,我们先下去吧。”
束南连忙迎了上去问道:"风幽哥哥,三师姐这会儿怎么样了?”
笑幽回道:“她受了点伤。”
沙香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好在束南年纪尚小,还不懂人事,听了笑幽的话也不再说什么了。
两人到了大厅,小二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左风已经坐在了一边。
笑幽坐下道:"大家先吃饭吧!"
"好。"束南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夹了菜吃了起来。
左风也不拘谨,见笑幽坐下之后,也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饭桌上的氛围还是比较融洽,左风不喜欢跟人交谈,没有出声。
笑幽则是在想事情,也不多言语,偶尔有片刻停顿,似乎有什么心事。
束南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追问什么。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
吃过饭之后,小二又送了茶水果脯。
笑幽喝了口茶水,抬起头来对束南道:"束南,都城离你家乡高修城不是很远,你要不要回去几天,见见父母。"
束南听笑幽提到自己家乡,瞬间勾起了自己的思亲之情。
父母如今可还安好,自己与他们虽时时有书信来往。
不过自从进了书院之后,便再没有与他们见过面,此时提起更是涌上浓浓的思念。
笑幽见他的神情便知他定是想念的紧便道:“趁此机会回去看看吧,七日之后便在此处汇合怎么样?”
这样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方便一些。
饭后束南便与笑幽告辞,自己回高修探望双亲,约定七日之后汇合一起回书院。
“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笑幽目送束南的背影,问向站在身旁的左风。
“嗯。”左风沉眸。
笑幽回眸看了左风一眼,见他神色微黯就道:“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
“没有。”左风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不再有其他波动。
“接下来我需要独处几日,七日后一同回书院。”说完笑幽便回阁楼去看沙香。
这次若是能早几日找到她,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接下来几日笑幽便都留在金鼎榭。
一来可以就近照看沙香,二来也是为了寻找,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提高寻人的效率,防止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第三日沙香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你醒啦?感觉还有没有不舒服?”笑幽擦了擦沙香的额头问道。
沙香的神志还有点模糊,感到有人触碰顿时大喊:“啊!别碰我,别碰我!”
双手不停地捶打笑幽,笑幽被打得胸口发疼不停地说:“不要怕,是我,是我风幽,是我。”
听到了笑幽的声音,沙香终于恢复了些神智,喃喃道:“风幽,风……”
可转瞬排斥地更厉害了,不停地推搡着笑幽,还不停地摇头说着:“不要碰我,你走,你走!”
笑幽心里一阵刺痛,但依旧耐心劝慰道:"沙香,是我,是我呀!"
她不停地说着,想要安抚沙香的情绪,可沙香仍旧是不停地在挣扎。
笑幽被她推开在了一边,又见她不停地流泪。
整个人缩到了床角,笑幽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对她的打击那么大。
刚想起身靠近,沙香便又大喊大叫。
笑幽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让她先冷静一下,自己先出去。
"好,我不碰你,我不碰你,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好吗?"
笑幽尽量压低声音说着,试图缓解沙香的情绪。
她出了房间,房间里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
笑幽叹了口气,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她。
而等笑幽出去之后,床上原本蜷缩成一团的女子,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双眼睛通红一片,泪珠不断地滚落,像断线的珍珠一般。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脸颊,眼泪顺着指尖滴在了掌心之中,冰凉透彻。
沙香愣愣地看着房顶上的某一处,眼神空洞。
门外的笑幽刚想转身,就听到房里传来“啪嗒”一声。
笑幽直觉房里出了事情,赶紧推开了门。
果然看到沙香想要轻生,连忙运劲,弄断了悬挂在梁上的白绫。
接住了落下的沙香,还好自己及时发现,否则……
此时沙香已经失去了意识,笑幽只得将她抱回床上。
她也不敢再离开,生怕沙香醒了又生出轻生的念头。
到了晚上见她也睡得不安稳,时时梦魇。
嘴里不停喊着,“走开,走开。”“别碰我,别碰我!”之类的话。
笑幽这样守了她一夜,到早上伙计来时才回过神来。
她心中猜想,应该是“名伶坊”的事情有了结果。
笑幽一边揉捏着酸涩的眉心,一边向伙计问道:"怎么样?"
"风公子,‘名伶坊’之事已经办妥,不过"伙计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那伙计看了笑幽一眼道:“处理此事时,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笑幽闻言,心中了然,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毁了“名伶坊”。
便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她心中自有定数,淡淡的道:"无妨。"
伙计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等笑幽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便看到沙香已经醒了。
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笑幽轻声道:“你,醒了?”
沙香听到笑幽的声音,抬眸看向他,忍不住泪水又夺眶而出。
却又始终一句话都不说,转头闭上了双眼。
笑幽想伸手安抚她,又怕她抗拒,想出声安慰,又不知该说什么。
事实面前一切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道:“你好好休息。”
接下来两天,沙香都不吃不喝也不睡觉。
人可见的消瘦,最后晕了过去,这些笑幽都看在眼里。
此时笑幽坐在床旁看着沙香,见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看她眉头紧锁,眼角还挂着泪痕,笑幽叹道:“若是过去那么痛苦,那就忘掉吧。”
手里的丹药静静地躺着,这粒离忧丹还是之前,自己知道自己的寒毒无药可解的时候,自己想逃避时制的。
没想到留到了现在,也没想到最后会用在沙香的身上。
笑幽将丹药给沙香服下,擦了擦她的眼角。
自言自语道:“很快就会好的,伤害你的人,我会让他们尝到加倍的痛苦。”
笑幽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随即转身离去。
两天之后束南便从高修赶了回来,脸上多了几分风霜,看来回去了以后也成熟了些。
而沙香,在服了药的第二日就醒了。
现在已经能下床行走活动,不过以前的事都记不太清了。
听了笑幽的讲述,依稀记得自己是到创世书院求学。
出来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慎受伤失去了记忆。
“三师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师弟束南。”束南一听沙香失去了记忆也很担心。
沙香茫然地摇了摇头,微笑道:"抱歉,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自她醒来,之前的很多事情都记不真切了,幼时的记忆倒还清楚。
“师姐重伤初愈,还是让她多休息,不要劳神想事情了。”笑幽绕开了束南的话头。
听笑幽这么说,束南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勉强沙香。
笑幽又问了他这次回去的事情,束南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过来。
说起这个束南来了劲儿,不停地向笑幽描述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
还有自己的父母,自己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之类的,津津乐道。
笑幽和沙香相视一笑,静静地听束南在一旁讲述。
仿佛自己也置身在高修一般,说到最后束南道:“风幽哥哥,下次你和我一起去高修好不好?”
说完才意识到落了沙香,又道:“师姐也一起来好不好?我父母一定会很高兴的。”
笑幽笑着应道:“好。”
沙香也笑着点点头,这几日她身体刚刚恢复。
今日听了束南说的这些事情,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笑幽回眸看了一眼沙香,见她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心里稍稍安慰,希望自己做的这些能让她少一点痛苦。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准备启程回书院。
只是刚到城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公子有请。”
只见他今日穿着一袭黑色劲衣,腰间配剑,来人正是连枫。
而左风在对方还未出声之前,就已经到了笑幽身前,挡住了连枫的视线。
笑幽望了一眼连枫身后,不远处停着一顶轿撵。
四周虽然只站了区区四个轿夫,不过每个轿夫的内劲均有六重。
且隐隐有突破六重的迹象,而且轿撵也是精工细琢,低调之中尽显奢华,轿中之人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