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先生

    一九一六年，北平，夏天。

    烈日炎炎。

    在这个平凡的六月，却发生了一件不平凡的事件。导致接下来的人生轨迹，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在某一个清晨，林先生又戴上了他的礼帽。

    那帽子高高的，快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这种打扮我还只是在小时候见过。

    那个妄图改变我命运的人，也曾这样穿戴过。

    这个人明明不大的年龄，却每天过的老气横秋。对女人来说这种男人过于沉闷了些。

    大家都住在这一条窄街上，也有不少婶子给他介绍对象，但是啊！都被他拒绝了。

    你问他为什么？他总是那一句“什么也给不了人家姑娘，别糟蹋了别人。”长得其实很不错的。要不那些姑娘能愿意吗？

    工作也还不错，是一家报社的编辑。一天天除了上班就是喝杯小酒了。

    小日子过的很滋润。让我羡慕了很久很久。直到后来的某一天……

    再优秀的人也抵不住命运的安排。

    想着今天天气好，扶着奶奶出来走走。回去的路上正好碰见了林先生。他递给了我一袋东西。

    还别扭的说：“阿达，平常糟蹋大家了，也没什么给你们的。刚好老家送来东西，别嫌弃。”虽然住在一个地儿。但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跟他道了谢，看着他别别扭扭的走了。大概是去给别人送了。

    从我懂事起就跟奶奶一起住了。说实话也没什么朋友。他为什么送东西给我，还要从去年说起。

    那时候他刚刚搬过来，打扮的文绉绉的。多少让有些人呐，看不惯。乌鸦的地方天鹅来了会遭歧视的。

    有时候哦，看着怪可怜的。给他送点吃的。有小孩子捣蛋的时候拦了几回。后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倒是没有人再去捣乱了。

    大家都是男人，又都住在一块儿算是难兄难弟吧。自嘲的笑笑。

    后来知道他工作这么好的时候，也曾嫉妒过。可是奶奶说：人家有用那是人家的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想想也是。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转眼就到了秋天。树上的落叶都归根了，我还在四处游荡。

    天气渐凉，加上奶奶的老毛病又犯了。本来就没有余钱的我，只能想尽办法去凑钱了。

    这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缘故。脑子一热就去找林先生借了钱。还记得去的时候他还蛮惊讶的。

    见我拿着酒他倒是很高兴。立马就把桌子收拾了出来。我也就顺势喝多了，把心里话倒了出来。

    本来以为他会拒绝我的。没想到他说：“你是个孝顺的人。我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甚至连欠条都没有写。

    这个人呐，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第二天醒来。看着自己睡着别人的床。屋里的主人却早已经走了。

    家里空荡荡的，桌子上的钱，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这人太好，好到都不忍心辜负他。

    钱了是一定要还的，大不了多打几份工也就差不多了。把钱包好赶着去医院结了账。在医生那拿过药，扶着奶奶回了家。

    我也没瞒着她，直接说了“借钱”的事儿。奶奶说这年头还能有人愿意借钱给我，是个真好人。我点点头应和着。

    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明天一定要当面谢谢他。不然这心里也不好受。

    早上起来，听旁边大姐说，那个怪人去上班了。我又起来晚了吗？看了下时间可能他是去过早了。

    匆忙洗漱完，跟奶奶说了声。就追了出去。

    果然在一个馄饨摊看到了他。正吃的香了。走过去，他看到了我跟那“大爷”说了个啥。那大爷还抬头看了我一眼。

    没钱我也不想坐在这里。干脆站着跟他道了谢。他直接把一碗馄饨推到了我面前。我有点惊讶，原来刚刚是给我点的。

    早上确实没有吃东西，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两声。干脆拿起筷子囫囵吞了起来。真好吃还有肉。

    先生如果知道我这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顿肉，不会笑话我吧。这次还得多亏他。

    本来想说声谢谢，反而处处占别人便宜。搞的我一个老爷们心里真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