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指针
学生时代对于真正的学生而言总是漫长拖沓，时针被人推着走，日盼月息，总想着放假后的时光。
魏琛倒是没什么感觉，就看着顾梁数着日子，撕了一张又一张的日历，而他没事就想想距离成年的倒计时。
他也能理解，小学六年的管制把顾梁闷坏了，现在才有了出去游玩的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陈悠明会跟着他们一起。
出发的前一天刚考完期末，两个人在一个考场，还是顺位，下午保镖来接放学，顾梁神经兮兮地拉着魏琛不让走。
“你又想干什么？”
外面学生涌出如川流，他们堵在门边，两个大高个的帅哥格外显眼。
魏琛靠在门边，垂在身侧的右手提着两个书包，毫不费力，另一手的手腕被顾梁拉着，也不挣扎，只是一脸无奈。
“陈悠明组了个放飞局，我答应他去了，你陪我呗。”
魏琛挑了挑眉，“你要去就去呗，拉着我干什么，大姑娘啊？还要人陪。”
这还是顾梁第一次先斩后奏，魏琛忍不住心想孩子还是长大了。
心中流露出一种吾儿初成长的老父亲心酸。
“扯淡。”顾梁就软了一会儿，现在又强硬起来，“我不管，我答应他要把你也捎过去了，今天你不去也不得去。”
说完就拽着人往外头走，一点驳回的余地也不给。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这要是被那些爱慕你的姑娘知道，他们的顾大少爷这么流氓，估计心都要碎了。”
顾梁嗤笑，把话还给他，“怎么，你背着我去泰国变了性，成了大姑娘，碰都不让人碰。”
“是啊，顾大少爷得对人家负责。”魏琛把书包往前头递，“来，帮大姑娘提两个书包。”
顾梁往后瞥了他一眼，把书包接过来，怼道：“别说你变性，你就算本来就是大姑娘我也不稀罕你，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谁要是跟你在一起，那头上得有多少个绿帽？”
“别啊，跟你在一起我肯定不绿你。”魏琛被他逗乐了，一下子蹦到他背上，干脆不自己走了。
反正他本来也没想着不去，他可不放心顾梁跟陈悠明搅和在一块。
“顾大少长这么帅，那还是我赚了。”
冷风带给人的感觉不敌耳边的吐息，刺骨都被温热冲散，余下的像是有水汽贴上了皮肤表层的绒毛，痒痒的。
顾梁忍不住去挠，又怕魏琛掉下去，把人往上掂了掂，大步往前走。
“少说废话，沉死了，你是吃猪食长大的吗？”
魏琛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慵懒地拖长了调子，“是啊，从小到大，都跟你一起吃的猪食。”
顾梁说不过他，干脆闭了嘴。
出了校门，他们就看见陈悠明站在七八个跟他们一样校服的人中，游刃有余地打交道，那些人里有的是他们班的，还有的是别人班，大多数都是女孩。
魏琛拍拍顾梁的手，从他背上跳了下来，顺带把两个书包又拿了回来，跟着顾梁往那边走。
“让让，让让。”陈悠明看见他们眼睛一亮，拨了拨人迎了过来。
“明子，去哪？”
顾梁看见那群女孩投来的爱慕眼光，无意识皱起了眉，去看魏瑁
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
“你跟着我就行了，别的不用操心，保准你玩好。”
陈悠明：“哎，你走什么？”
魏琛正在跟保镖沟通，免得这些打工人回去不好交差，说完一转头，就看见顾梁黑着脸站在自己后头，后面还跟着一大帮子人。
“怎么了？不想玩了？”
“不是。”
“哦，我这边说好了，你们决定好去哪了吗？”
“嗯。”顾梁点了点头。
“那走呗。”魏琛把书包给保镖让带回去了，两手插在校服兜里，整个人神采奕奕。
“嗯。”
陈悠明带着他们去了一家私人会所，名字叫白灼。
听着清寡淡雅，实则是个高端声色场所。
魏琛记得这家店，在以顾梁为主角的书中出现过很多次。
女主角在16岁的时候还来打过工，跟顾梁发生过一系列虐恋剧情。
现在距离那时候还有两三年，女主是见不到了，顾梁只是没想到魏琛接触这种地方竟然在如此早。
陈悠明跟前台不知道说了什么，来了一个像是经理的人物，领着他们这群穿着校服的初中生进了里面，直到一个门牌号是天27的包厢才打招呼离开。
陈悠明兴奋地推开包厢门，喊他们都进去。
几个女孩大概是没来过这种地方，还有些拘谨，和陈悠明一起的两个男孩就直接大摇大摆地进了。
魏琛跟在顾梁后面坐下，扫了一眼这里的环境。
这个包厢差不多有他们家客厅一小半大，分k歌、吧台、牌桌、台球桌等好几个区域，设施配备也是最顶端的。
跟他前世玩的地方没什么太大区别，每个包厢还配备了三个服务平板。
魏琛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坐在顾梁旁边玩起了手机里的单机小游戏。
陈悠明已经开始缠着顾梁唱歌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脑子还挺灵光，直到魏琛不喜欢他，打小就不去他面前讨嫌，就算是想装乖讨巧，也是从比较好糊弄的顾梁下手。
魏琛不建议他有些小动作，但是要是真的犯了什么他不能容忍的事，他也不会轻饶。
“我曾流连于回忆也忘返。”
“时光交错出混乱的痕迹”
“看你我。”
“叹往昔”
“故事也许还未过去。”
……
魏琛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和顾梁的目光恰好撞在了一起。
少年的嗓音快要经历变声期，略微低沉暗哑，唱出婉转的情歌歌词，在昏沉的灯光下，融合出一种低迷的伤感氛围。
这倒是上了初中后第一次听顾梁正经唱歌，他收了手机，想认真听，旁边突然挨过来一个人，香水味有些刺鼻。
魏琛屏住呼吸侧头，看见是一个外班的女孩，打扮得过于早熟，头发烫了时下最流行空气刘海和被扣，脸上还画了眉毛和浅色眼影。
“魏琛同学，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
女孩又凑过来点，已经要贴上来了，不过魏琛没躲，靠在沙发上满脸冷漠，“没有微信。”
他心里想的是，现在的小屁孩怎么这么早熟，毛都没长齐就开始想着爱情的苦了。
看人家是个小姑娘，他没有直接拍屁股走人，已经是极其给面子了。
“那企鹅也可以埃”女孩不依不饶，还伸手拉住了魏琛的袖子。
“企鹅，微信，电话号码，一个都没有。”
“你刚刚还玩手机了。”女孩有点不高兴，语气冷了下来。
“没卡，所以我刚刚玩的单机，你观察我那么久都没看出来？”魏琛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那不行，我喜欢会玩游戏的女生，要能一眼看出我在玩什么，玩得怎么样的那种。”
女孩还没说话，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顾梁打断了。
“让让，你占我坐位了。”
顾梁个子长得快，都有一米七五多了，这给才一米六还坐着的女孩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她坐着人都在发抖，好像他们俩欺负了她似的，眼中泛着泪花走开了。
魏琛看着他下意识就笑开了，“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再不下来某人要背着我先脱单早恋了。”顾梁坐下，鼻子用力嗅了两下，一脸嫌弃：“什么味儿这么刺鼻？”
他低头往魏琛那边凑了凑，“啧，你身上也有，难闻死了。”
魏琛捂住他的嘴，“人家听着呢，再说下去该真的哭了。”
顾梁拉开，不太在意道：“我说的是实话，唔，手上倒是没有。”
“平常在家怎么没见你这么实诚？”魏琛捏了捏他的脸。
“我乐意。”
“行，大少爷，赶紧去玩吧，您乐意来的。”
门铃突然被按响，八个妖艳性感的女人手里抱着酒或端着吃食从外面走进来。
看见这阵仗，魏琛乐了，陈悠明的这一通，可比顾梁说女同学身上难闻带给人的伤害要大得多了。
“顾少，表哥，你们先挑。”
陈悠明突然凑了过来，笑得不怀好意，“都是干净的，不用不好意思。”
“你小子玩得挺花埃”魏琛拍了拍他的脸，“不怕我跟舅舅讲？”
陈悠明僵了脸，低着头不敢动。
要是被他爹知道了，肯定不死也要脱层皮，但是魏琛就不一样了，这事捅家里去了，魏父说不定还得说儿子有自己当年风范。
魏琛没管他，撸了一把旁边顾梁的头，喊道：“走了，回家。”
陈悠明没敢拦，顾梁跟着他站起来，却没有吱声。
他疑惑地回了头，发现顾梁脸色不太好，抿着唇出神。
魏琛觉得有些好笑，这家伙现在的模样，哪里像未来流连会所应付自如的人。
“怎么了，就那阵仗还把你吓着了？”
顾梁摇了摇头，问：“他们等会，会干什么？”
魏琛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勾着他的肩小声逗他：“当然是早恋。”
“骗子。”
“没骗你，真的。”魏琛歪头靠着他，跟没骨头似的让他拖着走，“你现在想早恋吗？”
顾梁想了会儿，诚实道：“不想。”
“不想对了，保持这个想法。”
魏琛没想过改变顾梁的什么，但也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个年龄的少年其实懂得已经很多了，明白异性/爱慕的眼光，初见社会的雏形，在交际的辗转中听闻各种道理。
可是他们还是青涩纯洁，会放肆笑，会大声闹，唯一不会的，就是在没有人引导和教育的时候去辨别。
而现在，魏琛随手拨了拨顾梁的指针，后者就走上了另一条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