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跟助理交代完工作，沈渡闭上眼睛扶住额角，缓缓地叹出一口气。今天一整天的工夫，他不知道打出去多少通电话，竟然一点线索也没有。
冰冷从指间蔓延至全身，四肢僵硬变得麻木，沈渡嘴角荡起一抹苦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裴昭竟然这么干净利落地，从他的世界里切割了出去，现在想要重新联系时才发现，他竟然无从下手。
裴昭蹲在门框上也跟着沈渡一起愁眉不展。
他想让沈渡吃点东西，总这么饿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要他变不回人形，沈渡就永远不会找到他。
而且沈渡的态度最让裴昭觉得别扭。
如果沈渡在知道裴昭失踪后，双手叉腰仰头大笑三声，然后连夜打车去宁知家里把人扛跑，那裴昭还能心安理得的，继续骂沈渡是个趁人之危的狗东西。
现在这样
从窗台上跳下来，裴昭踮着脚尖走到沈渡脚下，抬起爪子轻轻扒了扒沈渡的裤脚。
“怎么了？”小猫崽刚捡回家的时候，特别喜欢抓他裤脚，自从裴昭来住了一宿，不仅不抓他裤脚撒娇，脾气也跟着变凶许多。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小家伙抓裤脚的次数明显增多。
“想让我陪你玩儿？对不起，爸爸真的在忙。”沈渡以为他是在撒娇求陪玩。
‘裴昭’眯了眯眼睛，无语的看着沈渡，努力的想要忽视掉，沈渡话里非常占便宜的那两个字。
“喵！”
[你该吃饭了。]
沈渡摸摸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不解问道：“想干嘛？”
抬手挠挠猫下巴，‘裴昭’依旧一点反应没有。
裴昭见沈渡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急得喵喵喵的叫。
他一着急，沈渡也跟着着急：“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裴昭转身走到墙角的食盆前，用爪子轻轻向前推了推。
“你不是刚吃过饭么？又饿了？”撇见角落里一动没动的食碗，沈渡愣了愣，“今天确实简单了些，我给你点别的东西吃吧。”
沈渡以为‘裴昭’又在挑食了。
转身走进厨房，沈渡拉开乳白色的橱柜，柜子里一排排整齐的猫咪专用零食出现在眼前。
伸手在各色袋子前翻找一通，最后取出一个透明的小罐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猫用小饼干，还被做成了小鱼形状。
这桶饼干是宁知亲手做的，连带着配方一起给拿给他，平日里‘裴昭’特别爱吃，只是沈渡还没能抽出时间，亲手给他做。
拧开罐子取出几块小饼干放在掌心，沈渡将罐子放回原处。
“吃吧。”
掌心的小鱼饼干还带着烘烤后的香气，沈渡揉了揉‘裴昭’的脑袋，将饼干往他嘴边凑了凑。
裴昭眨了眨眼，抬起爪子将饼干朝沈渡推了推。
“喵~”
“你想让我吃？”看见他拒绝自己最喜欢的零食，沈渡突然明白了‘裴昭’的意思。
“喵~喵~”
裴昭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心里偷偷地松了口气。
还好对方是沈渡，这要是换成丁子深那个制杖，恐怕他俩对得对着吼一天一宿。
沈渡看着掌心里的小饼干，心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的幺儿是在关心他吗？
裴昭的眸子亮晶晶的，乖巧地蹲坐在地上，之前光秃秃的长尾巴长出了新的毛发，看起来蓬松的大尾巴懒懒地搭在地面上，时不时卷起来晃一晃。
沈渡记得他在网上看到过一种说法，宠物对主人的情绪变化特别敏感，尤其是小猫咪或者是小狗勾这些，他们是可以理解主人的喜怒哀乐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明白他的幺儿在为自己担心，沈渡起身从橱柜的另一侧取出一包挂面。
“我煮个面吃吧，饼干你自己留着吃。”
小鱼饼干被放在案台上，裴昭弯腰蓄力，轻松地跳了上去。
少了一颗牙齿，吃东西不如平时方便，裴昭卧在台面上，一边看沈渡煮挂面，一边用两只前爪按住饼干，小口小口地慢慢啃。
从冷藏柜里取出一颗鸡蛋打在锅里，沈渡用筷子伸进去搅了搅，把鸡蛋搅散。
裴昭模样乖巧地揣着小手手，嘴角还挂着几粒饼干渣。
“小家伙。”
裴昭蜷起尾巴揣着手趴着，从上往下看长长一条跟小海参似的，抬起头瞧见沈渡多日没露出过的笑脸，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灶台上的煮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沈渡夹起一根面条尝了尝，确认熟透后将火关掉。
“好了，吃饭！”沈渡将煮好的面倒进碗里。
热气卷着香气钻进鼻子，裴昭站起身准备跟沈渡一起去餐桌旁。
煮好饭的沈渡不去端面条，反倒是将裴昭从桌子上提了起来。
？？？他要干嘛？
眼前熟悉的面孔逐渐放大，沈渡捧着他的脸叭叭叭连亲三口。
“喵？”
经过多日的相处，沈渡早就摸清了面前小猫咪的脾性，脾气暴躁一点就着，有一点不舒心就开始骂骂咧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被人伺候还整天挑三拣四，平日里对你撒娇那都是恩赐。
简直就是猫版裴昭！
所以，当沈渡抱着猫头一顿猛亲之后，趁着小家伙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赶紧将他提开，保持一段良好的安全距离。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
[沈渡！你占老子多少便宜了！你这个王八蛋！]
煮好的面倒进碗里，还没等沈渡拿起筷子，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嗡震动，在桌子上转圈。
“喂？你那边怎么样了？”沈渡丢下筷子，迅速抓起电话。
“已经派人过去了，要不要跟着下去看看？”丁子深说道。
“好，我这就过去。”挂断电话，沈渡又没有换衣服，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刚刚啃小饼干咬到掉牙的位置，嘴巴里又散开一股血腥气，裴昭看着沈渡消失的背影，再看看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面条，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看见？”丁子深愣了，“什么没看见？”
“监控里没有看到裴昭从小区出去。”事发当天小区内部分单元的监控失灵，技术员紧急维修，所以关闭了大部分的监控，只有一个正对着小区大门的亮着。
从正门监控视频里，并没有看到裴昭出去的身影。
“也可能是从后门出去的，现在他们要联系交警大队，调取道路监控，然后排查小区附近店面的监控。”
沈渡按住眉心用力地揉了揉，现在对于下落不明的裴昭来说，一分一秒都是在消耗生命，而调取监控录像是最消耗时间的。
“好，我知道了。”
“嗯。”沈渡刚挂断电话，监控室里面的一位民警朝他走了过来。
年轻民警亮出自己的证件，开口道：“你好，请问您就是沈渡是吗？”
沈渡看了眼证件上的名字，点头道：“你好。”
“不用这么客气，”民警将证件揣回口袋，“我听说裴昭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你家里，对吗？”
沈渡点头。
“方便去你家聊两句吗？这里有点吵。”民警笑眯眯的审视着沈渡，一副‘我真的只是想上楼喝茶，你不要紧张’的表情。
“当然可以。”沈渡当然明白警察的意思，他作为最后一个见过裴昭的人，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那请吧。”民警笑呵呵的摊开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裴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在地板上睡着了，屋子里还没有来暖气，冷的人四肢发木。
轻轻活动腿脚，裴昭捂着胳膊嘶了一声。
可能是在地上躺的太久了，四肢血液循环不畅，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
嘴里还萦绕着血腥气，裴昭眯着眼睛一点点活动手指，轻轻地抱住肩膀，尝试着掰动自己僵硬的胳膊。
捂着肩膀躺了好半天，裴昭扶着地板坐起身。
嘶——
大脑涌起一阵眩晕，差点让裴昭摔回地上，捂着太阳穴缓了好一会儿，神志才逐渐变得清醒。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两条修长的双腿落入视线。
裴昭盯着五指分明的双脚愣了会儿神，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白嫩的脚趾蜷了蜷，裴昭抬起双手摆在眼前，正面反面地看。
这是什么情况？他变回人了？
喜悦冲上心头，在裴昭的勾起的嘴角处炸开一朵烟火。
修长的双腿，灵活的手指，目光所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属于人类的模样。
他真的变回人了！
刚变回人形的裴昭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走廊内响起电梯的叮咚声。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沈渡和年轻的民警并肩从电梯内走出来。
“沈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民警状似随意的问道。
“我是服装设计师。”沈渡回答道。
“这么厉害，怪不得我见沈先生穿的衣服虽然没有牌子，但是看起来却特别符合你的气质。”民警说。
脚步声逐渐逼近，裴昭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低头看着光溜溜坐在地上自己，猛地从地上爬起来！
“滴答滴滴答~”
电子门锁亮起蓝色灯光。
“滴、滴、滴、滴、滴”
裴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