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沈渡紧张兮兮的帮忙固定‘裴昭’的头，生怕他的眼睛出现什么问题。
“没事，应该是进毛了，滴点眼药水就好了。”
确认眼睛没有感染后，兽医松开撑开‘裴昭’眼皮的手指，用生理盐水沾湿棉球，帮他清理干净眼部的毛发，然后强行滴入眼药水。
虽然兽医小哥哥的动作非常轻柔，裴昭还是觉得两只眼珠子快要被他给抠出来了，根本没时间伤春悲秋。
“喵呜！”裴昭挣扎。
裴昭家里的大橘是他妈妈亲手带大的，地位堪比家里的第四个儿子，每次裴母带它从宠物医院回来，都要用各种猫罐头，小鱼干哄上个两三天才会消气。
从前裴昭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亲身体会才知道，他家大橘还算是脾气好的。
检查完眼睛，医生又开始帮裴昭清理耳朵，好歹裴昭也当了二十多年的人类，比其他的猫猫狗狗通情达理多了，各项检查做下来，他还算是比较配合。
但是打针真的很痛！
感受到酒精棉球在背上擦拭带来的凉意，裴昭看着兽医熟练地给针管排气的动作，身子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幺儿乖乖，不怕不怕。”沈渡轻轻钳住‘裴昭’的头，方便他蜷在自己怀里，将注射部位暴露给医生。
刚才消毒过的部位被人连皮带毛地揪起来，裴昭回忆起童年时期被医生支配的恐惧。
“喵！！！”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沈渡的心跟着裴昭的嚎叫声狠狠地揪了一下，这一针扎在裴昭身上，比扎在他自己身上都疼。
被人揪着皮毛一针打下去，裴昭滋儿哇滋儿哇乱叫一通，刚清理干净的眼尾又委委屈屈挂上几颗泪珠。
变猫伸出爪子勾着沈渡的衣服向上爬，裴昭两只爪子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颈窝喵呜喵呜地哭唧唧。
“小嘤嘤怪，你怎么这么会撒娇？”沈渡的心都被‘裴昭’给哭化了。
裴昭将变猫后的委屈，和打针带来的恐惧一股脑地发泄出来，这会儿也顾不上情敌不情敌的了。
将针头分离丢入分类垃圾桶，兽医静静地等裴昭在沈渡怀里撒娇完，继续进行接下来的检查。
裴昭抽抽嗒嗒的被放在桌子上，兽医低头观察后疑惑的咦了一声。
沈渡不解地看着医生走到桌子前，拿起眼药水和脱脂棉球，嘴里嘟嘟囔囔的嘀咕着。
“我就说这只猫眼睛肯定是有炎症！”
裴昭：！！！
一通检查下来，裴昭几乎被折腾去了半条命，不过这次他再怎么被折腾，也强咬着后槽牙，不敢掉一滴眼泪。
饱受折磨的小心脏一直悬着到检查结束，裴昭委屈地靠在沈渡肩膀上，爪子死死扒着他的领子，看着兽医填写保健本。
“可以了，下一针接种疫苗的时间我给你写下来了，到时候我们会提前给你打电话，你先去前台付款，然后再回来拿本子，我帮幺儿看看身上的旧伤好得怎么样了。”
沈渡接过疫苗本，轻轻拉扯裴昭，试图把它的爪子从身上取下来。
自从变成猫后，裴昭就一直觉得心底不安，他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对待。
刚才被医生按着打疫苗的时候，他甚至产生一种这辈子都变不回人的错觉。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世界，裴昭不得不承认，此刻站在面前的沈渡，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余光瞥见熟悉的下颌线，裴昭哭唧唧地搂着沈渡脖子，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乖，我一会儿就回来。”取下‘裴昭’放在桌子上，沈渡轻声安抚。
“沈先生，您的衣服”医生指了指沈渡肩膀的部位。
米白色的高领毛衣被指甲勾出一根长长的线头，肩膀接缝的衔接处排列着好几个小破洞。
“没关系。”
将滑落至手肘的羽绒服外套拉回肩膀，沈渡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弯着身子温柔地安抚‘裴昭’的情绪。
目光扫过毛衣上绣着的某奢侈品logo，医生暗自摇头咂了咂舌。
安抚好‘裴昭’，沈渡拿着单据到前台去缴款，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的，反复叮嘱‘裴昭’听话，他马上就回来。
医生见沈渡离开，轻轻拨开‘裴昭’的毛发，仔细观察旧伤的愈合情况。沈渡每次都是对人谦虚，说自己不会养小动物，兽医倒不这么认为，他反而觉得‘裴昭’被照顾的很好。
剃掉的毛发长出一大截，新生出来的毛又棉又软，还带着小猫咪身上独特的香气，一看就是经过细心照料，哪里是不会养小动物的人？
检查完旧伤后，沈渡还是没有回来，裴昭不安地在桌子上踱来踱去，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口，失望的垂下头。
可恶的家伙，说好等一会儿就来接他，他等了都好半天了，连个人影的都看不见。
尖利的指甲从指缝中伸出，裴昭有一搭没一搭地抓挠桌面发泄情绪。
门口响起一串带有节奏的脚步声，裴昭满心欢喜地抬起头，发现竟然是另一名穿着白大衣的兽医，抱着一只和他长得非常相似的猫走了进来。
唯一的区别是，那只猫的体型看起来比他大了两倍，而且整只猫失去意识，像是被麻醉了一般，手脚瘫软地翻着肚皮躺在医生怀里，长着倒刺的舌头从无法合拢的嘴巴里滑出来，歪吊在一旁。
裴昭见大猫被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缩着脖子向后退了一步。
“麻醉好了。”刚进来的医生对坐着的兽医说道。
“这个就是今天要做绝育的那个？”兽医问。
裴昭觉的胯下刮过一阵妖风。
“嗯。”另一名兽医点头。
“你先带进去手术室吧，”兽医摆了摆手，指着‘裴昭’道，“我等他主人。”
“这么小就来摘蛋蛋？”新进来的兽医朝桌子角落瞄了一眼，正好对上瑟瑟发抖的裴昭。
裴昭：！
“来打疫苗的。”兽医解释道。
两名兽医说着话，沈渡正好拿着钱包从外面走进来。
裴昭这会儿看见沈渡跟看见亲人似的，顾不上桌子的高度，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桌沿，后脚一蹬，身体轻盈地跃了出去。
沈渡见到裴昭飞扑过来，赶紧张开双臂将它接到怀里。
“吓我一跳，”沈渡沉着脸，装作凶巴巴的样子点了点‘裴昭’的鼻尖，“万一我没接住你掉下去怎么办？”
裴昭哪能想那么多？他现在只想让沈渡赶紧带他回家，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身体恢复得不错，带它回去好好养着就行了。”兽医见沈渡回来了，笑着将填写好的保健本交给他。
沈渡接过疫苗本和钱包放在一起，目光落在桌子上那只被麻醉的猫，问道：“这个是？”
“来做绝育的，和你家幺儿的品种一样，是一只缅因猫。”兽医解释道。
听说幺儿以后也能长这么大，沈渡和裴昭一起好奇地打量着。
“这样比起来，你现在还是个小宝宝。”沈渡见过胖的像猪一样的猫，还没见过能长得这么大的猫。
“对了，我家这只是不是也可以做绝育？”
要不是看见桌子上这只猫，沈渡差点忘了他要给幺儿做绝育的事。
窝在沈渡颈间的裴昭身子一僵，刚刚在心里燃起的温情消失得荡然无存。
“得再大一点才行，你这只蛋还没完全长出来呢，又是捡来的不知道年纪，如果想做绝育，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往后推五个月，正好冬天过去了，春暖花开也有利于伤口恢复。”兽医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听见医生的建议，沈渡点头道谢，抱着怀里一脸冷漠的裴昭离开诊室。
从宠物医院里出来，沈渡叫了一辆出租车，去到离这里最近的一间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刚才他就是咨询到这里可以打狂犬疫苗。
沈渡的疫苗打的比裴昭利落多了，从交钱付款到打完疫苗出来，统共用了半个小时不到，一人一猫各挨一针也还算是公平。
今天折腾了一整天，沈渡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煮饭，干脆掏出手机点了个外卖，这样等他到家的时候，外卖应该也差不多能同时到家。
打完针的裴昭蜷在笼子里睡觉，因为担心自己受凉，还细心地咬着小毯子扯到身上，给自己盖得严严实实，逗得沈渡拿着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回到家里沈渡将笼子放在地上，然后将门打开，方便裴昭进出。打开手机看了眼自己的外卖，沈渡轻轻点了点裴昭的脑袋。
“幺儿，肚子饿不饿？”
光给自己叫了外卖，沈渡差点忘了家里现在多了张要吃饭的嘴。
裴昭侧身躺在笼子里，头颈部像一滩液体从笼子里流出来一样倒吊着，沈渡担心它这个姿势落枕，小心的拖着他的脖子把他从笼子里抱出来，修长的手指插进毛发里揉搓肚皮。
“崽崽饿不饿？爸爸给你做饭饭？”
“啊呜！”
裴昭睁开眼睛，对着沈渡就是一巴掌。
早已料到裴昭会突然出手，沈渡一个战术后仰，肉乎乎的小爪子从鼻尖前刮了过去。
“啧啧啧。”
沈渡本想做一个慈父，现在看来不给这个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一点颜色瞧瞧，他怕是不知道谁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
“我得好好管管你动不动就挠人的坏习惯，你的晚饭没了。”沈渡冷下脸，拎着裴昭的后颈皮，将他拎进笼子，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纵使裴昭有再灵活的身子，也抵不过沈渡一双有力的大手。
“既然决定养你，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爸爸了。”沈渡蹲在笼子前，对裴昭说道。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
裴昭瞪着眼睛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
“子不教父之过，你在这里好好反思吧！”沈渡将笼门关好。
裴昭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看着沈渡转身离去的背影，将爪子从铁丝的缝隙中伸出去，拼命抓挠！
沈渡！我鲨了你！！！